一眼。
  只一眼,關俊彥就確定了女人身份。
  不需要開系統,也不需要試探求證。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熟悉。
  數百次的交手,數百次的死亡記錄,哪怕后來去往更為宏大的冥想戰場,這份感覺依舊深深烙印在心中,獨一無二。
  羽衣狐。
  比奴良滑瓢更為古老的“百鬼夜行”的統帥者,傳奇大妖怪。
  花開院家族的宿敵,京都暗流的主導者,關俊彥心目中的大BOSS。
  居然就這么出現了。
  如果是游戲,早就被玩家吐槽到爆炸,可這是現實,比游戲更不講道理,不講邏輯的現實。
  所以關俊彥沒有吐槽,一邊默默調整狀態,一邊觀察這個熟悉的陌生人。
  熟悉的是氣場,是感覺,是那份來自大妖的壓迫力。
  陌生的是外形。
  夢境中的羽衣狐,點眉、敷白粉、作日本傳統貴婦打扮。
  這里必須要吐槽一波,日本古代的妝容,臉上敷那么厚的粉,根本看不清五官。
  再漂亮的女人這么一化妝,也是索然無味,和服又不顯身材——關俊彥很想問,這怎么硬的起來?
  現在這位就好多了,雖然皮膚還是白得有點不太正常,但也因此增加了病態的美感,五官精致,輪廓分明,素顏不化妝也比夢境中那個化了妝的強十倍。
  除了妝容,羽衣狐的身高、體型、細節也有不小的變化。
  因為羽衣狐是不需要固定身體的轉生妖怪,上一個身體給奴良滑瓢斬了,那就再換一個。
  所以花開院秀元無法將她徹底消滅,只能選擇封印,延緩她復蘇的時間。
  如今,這個被封印了四百年的傳奇狐妖重新回歸,出現在關俊彥的面前。
  關俊彥沒有輕舉妄動,甚至沒有表現出敵意。
  面對羽衣狐這樣的存在,任何輕率地舉動都是致命的。
  可能是要自己的命,也可能是要其他人的命。
  侍奉部三人沒有戰斗力,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還有數以百計的游客。
  他只能等。
  等待羽衣狐先動。
  如果是自己冒失,導致有人死傷,那是自己的責任。
  如果羽衣狐直接大開殺戒,關俊彥反而沒有負擔,可以自由選擇打或者撤。
  想法確實有些冷血,但這個時候必須要冷血,絕不能意氣用事。
  羽衣狐她……走了。
  沒錯,就這么走了。
  什么都沒做,黑絲黑鞋的大長腿邁開,雙手提著黑色的公文包,像是貴族學校的淑女一般優雅地離開。
  連看都沒看附近的少年少女一眼,哪怕其中有“可口”的肝臟擁有者,有關俊彥這樣的未成年中首屈一指的實力者。
  等她離開之后,暗淡的天光重新恢復明亮,黑色不斷暈染侵蝕的感覺也隨之褪去。
  關俊彥長長呼出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慶幸。
  羽衣狐沒有直接動手。
  自己目前還沒有準備好,也不是萬全狀態,這時候開戰,沒有任何勝算。
  驚訝。
  眼前的羽衣狐比冥想戰中更強。
  四百年的封印不僅沒有將她弱化,反而讓她變得更加強大,放在那須野戰場,也絕對是坐鎮一方的大佬巨擘。
  如果自己還拿冥想戰的老一套看待她,到時候別說給羽衣狐來一下狠的,自己先被來一下狠的,說不定自己的肝臟也會淪為她的餌食。
  感謝。
  感謝她無視自己。
  她越是不把自己放眼里,防備就越弱。
  而在最后,這所有的情緒都轉化為愉悅。
  這一場短暫的相遇,打消了關俊彥心中的某個疑惑,讓他心中的某個想法更加堅定。
  羽衣狐。
  繼玉藻前后最會玩弄人類的傳奇妖怪。
  這回輪到我這個人類來坑你了。
  就算你有不輸星熊勇儀的實力,我一樣可以讓你再死一次!
  相由心生。
  愉悅化作笑容,越來越盛,越咧越大。
  “喂,喂,回神了。”耳邊響起了比起谷八幡的聲音,“就算看到美女,也不用笑得這么惡心吧。”
  “你有資格說我么,死魚眼。”關俊彥沒好氣地回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一直都有偷瞄雪之下同學和由比濱同學。”
  此言一出,三人立刻變了臉色。
  八幡慌:“笨蛋,別亂說話。”
  結衣臉紅:“真,真的嗎,小企。”
  雪乃眼神冷峻,頭上的呆毛也翹了起來:“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比起谷君。”
  一言拱火的關某人神清氣爽,修羅場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好,發生在別人身上那就很愉悅了。
  送了左右為女的男人一個左右為難,讓他們暫時沒法理會自己,關俊彥走到封印節點前查看。
  果然,封印已經遭到破壞。
  羽衣狐親自到此,總不會是白天閑著無聊,到處閑逛。
  親手破除第一道封印,宣告自己的歸來,也算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
  既然如此。
  打開郵箱,選擇地址,發送郵件,一氣呵成。
  想一想,又追加了一封。
  我會盡快把羽衣狐的畫像畫出來,之后再聯系你。
  用羽衣狐的長相外加系統情報做引子,應該夠換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想到這里,關俊彥腳步一轉,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計議一番。
  就在這時,那只之前跑開的小白狐又跑了回來,先用鼻子蹭了蹭關俊彥的腿,又對著羽衣狐離開的方向“汪嗚汪嗚”地叫了兩聲。
  有人漫步而來。
  男性。
  身著純白的神官服。
  臉上掛著很有親和力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除了同樣容貌俊美這點,其他都像是羽衣狐的對立面。
  他走到關俊彥面前說道:“我是這座神社的管理者七寶,一起走走?”
  見關俊彥有些猶豫,七寶又道:“我和剛剛離開的那位沒有關系,和小琴子有點關系。”
  熟悉的名字讓關俊彥放下心來。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陌生人難以托付信任,但多了一層熟人,自然會親近很多。
  “勞煩七寶大神官了。”
  伏見稻荷大社的管理者只能是大神官。
  系統說明也寫得明明白白,眼前的男人看著年輕,實際年齡比御門院心結心結小不了多少,是修行有成的狐妖,是這座山中狐貍的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