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你這漢子自己求死,那就死好了。”
文丑舔了舔嘴角。
其實一直以來作為袁紹帳下的雙子將星之一,文丑還沒有輸給多少人過。
但是上次在鄴城不戰而退,還是讓文丑心里不快的,不過他對袁紹死心塌地,自然是不可能對袁紹有怨言,所以他的仇恨轉移,全部都到了其他人身上,其他所有跟己方為敵的人身上。
而現在攔在他面前的管亥,不就是一個很好的發泄目標嗎?
哪怕還得抓緊時間去追擊張燕,將張燕給逮住,但是就算只有一點點的時間,他也要用自己的刀將管亥給大卸八塊,好好地泄一泄火。
“速戰速決。”
顏良看了一眼文丑,知道文丑的兇性又起來了。
雖然他們兩人作為雙子星,年齡上并沒有太大的差距,但是因為顏良更為穩重,而文丑對于顏良也一直有一種迷之服氣。
所以文丑一直也將顏良當做自己的哥哥,并且也一直都很尊重他。
“明白勒。”
文丑也沖著管亥笑了笑,他覺得管亥剛剛對著自己那么笑,一點都不帶慫的,遇到這種人,他是既不爽又喜歡。
“忒!”
管亥看到文丑先竄身上前,收起了笑容,舉刀迎擊。
在他面前的這兩位,可是一直被袁紹掛在嘴邊的天下名將,要是自己沒有拿出全力的,或許下一秒就沒有發揮的機會了。
所以管亥必須在迎戰的第一時刻,就拿出自己完整的全盛狀態。
一聲悶響,管亥開啟了自己唯一的技能增幅,
“戰時鈍化:開啟之后將會在技能持續效果時,大幅度削弱感知,大幅度鈍化皮膚及肌肉,小幅度提升全方位身體素質。被削弱的感知并不會消失,而是會累加,等到技能效果結束時反饋至感知狀態中。”
這是個不算特別強力的能力,還是一個副作用不小的能力。
管亥這么多年就只靠著這么一個技能闖出自己的一方天地來。
戰時鈍化,其實就是將自己的皮膚和肌肉都增強一些,而且讓自己能夠在這段時間之中,感受不到受傷的痛感,當然也包括其他感知,而整個人又有不小的提升。
而在靈敏度上的變化,感知的削弱和肌肉的鈍化會對管亥的身手靈活有影響,但是身體素質的提升又讓他補了回來,所以相互抵消之后,倒是沒有什么影響。
這個技能,其實更多的時候是陷入了死戰的時候,管亥才會開啟的。
以前很多時候,他沖陣的時候,就會開啟這個技能,然后堅持到戰斗結束,一解除技能,他就要忍受一陣剛剛所受的傷所帶來的痛感疊加。
不過他自己也清楚這個技能能夠讓自己在戰斗的時候發揮出更多的實力和更好地保持狀態。
所以哪怕戰斗之后所帶來的副作用能夠讓他這個在下屬們看來是鐵打的漢子都痛得發出哀嚎,他還是會在面對強敵的時候,毫不猶豫地使用自己這個雙刃劍技能。
“來!”
管亥大喝一聲,他見文丑有些輕視自己,沒有用任何增幅,甚至連職牌都沒有開,他能夠敏銳的感覺到,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是自己能夠利用敵人的輕視,出其不意給上重創的機會。
如果能夠傷到文丑,那顏良勢必會被文丑所拖累,到時候小師弟走脫的成功率也高很多。
“就這?”
文丑笑肌顫了顫,手中的長刀裹挾著他的憤怒和不屑,狠狠地砍向了管亥。
他是長柄刀,而管亥是雙手大刀。
管亥面對來勢洶洶的刀鋒,他并沒有急著做格擋的動作,而是整個人極為專注地瞄準了文丑,哪怕他的感知在戰時鈍化的開啟之后大幅度的下降,但是他的大腦還是清醒的,依靠自己的視覺看到的畫面,就能夠做出他覺得的正確判斷。
“砰!”
一聲有些厚重的鐵器碰撞的聲音,沒有任何讓人耳朵難受的鋸齒摩擦聲,文丑不敢置信地看著管亥,他的砍擊竟然被管亥輕松地彈開。
并且讓他驚愕的,是管亥在彈開了文丑的砍擊之后,在馬錯身的時候,手中的大刀從守勢瞬間轉為攻勢,橫砍著就要斬開文丑的腰腹。
“噌!”
又是一道職牌亮起的聲音,文丑豐富的戰場經驗還是讓他在著千鈞一發之刻反應了過來。
他的腰朝著遠離管亥的方向扭轉了一些,而手中的長刀也迅速回收,刀桿橫在自己的腰前。
如果不是他在接觸的一瞬間反應過來,迅速地開啟了自己的職牌和技能,給自己進行了實力的加成的話,文丑估計自己哪怕不交代在這里,肯定腰腹也要被管亥劃上一道大口子,也算是大傷了。
不過就算是文丑反應了過來,實力也在瞬間有所提升。
這一擊還是實打實地轟在了他的刀桿上。
他這個臨時調整的姿勢本身就不是很能夠發力,所以這一擊,竟然讓他從馬上跌落,順著馬的沖勢在地上摔了兩下。
好在文丑的身手矯健,摔到兩下并無大礙,一個順勢翻滾,也到了自己停下來的寶馬身邊。只見他半跪在地上,右手攀刀,微微曲腰。
“噗。”
文丑剛剛那正中腰腹的轟擊感受并不好,那可算是管亥近乎全力的一擊,他摔在地上翻滾之后,被卡在喉嚨的那一口污血才吐了出來。
不過這并沒有辦法讓文丑失去戰斗力,可能還談不上重傷,他吐掉了這口血之后,長吁了一口氣,抬起手擦了擦自己嘴邊的血。
“有點東西啊。”
文丑緩緩起身抓住了自己的寶馬韁繩,抬手示意一旁打算策馬上前收割管亥人頭的顏良別動。
他們哥倆還是心有靈犀的,顏良看到文丑的狀態和眼神之后,也就知道了文丑并無大礙,而且他想要親自拿下管亥,所以顏良也就收住了手。
“不過......”
“就這?”
文丑笑了笑,他翻身上馬,藍色的職牌在他身后亮起,而且,等級還和管亥一樣,那就是代表文丑如果是綠色職牌的話,那他要比管亥強上一層。
管亥攥緊了自己手中的大刀,哪怕自己只有這個程度,跟真正的名將比起來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他也不會輕易放棄的。
畢竟。
橫豎都是死,能夠帶一個就不虧,帶不了,能夠把他們弄傷了,讓他們好好難受一陣,自己也不算虧。
看這個架勢,他們并不打算兩個人一起對付自己,那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或許可以更多。
只不過管亥也知道他們敢這樣一個圍觀一個打的底氣,也是因為他們兩人隨便哪個都要比自己強。
特別是現在自己已經讓文丑警覺起來了。
看著他身上流轉的那些微光,可能自己面前的文丑已經是將自己的實力完全展現出來的文丑了。
那自己能否在接下來的交鋒中存活下來,都還不好說呢。
可,那又如何?
搏至無憾。
方為男兒本色。
管亥感覺到自己似乎更加明白了為什么自己的技能會是這么個技能了。
他發現自己似乎對于戰時鈍化的理解和掌握也更深了,雖然沒有辦法在陣前突破,但是他還是能夠明白到一些自己跟之前的不同的,關乎心態和信念,無關乎客觀的戰力。
“就這,你不也沒擋住?”
管亥一點都沒有被文丑的挑釁所激怒,反而是更加輕松地笑了笑,像個憨厚的農家老哥。
不過他的臉在放松,整個人卻越發地緊繃。
文丑收起了笑容,冷哼一聲,策馬再度欺身上前,他手中的長刀這次不是單純的砍擊了。
他還認真地掌控好了雙方的間距。
他拿出了面對同等實力的強敵的專注出來。
其實就他現在這份態度,管亥就已經覺得自己值了,這是戰場上的尊重,也是對自己實力的認可,當然,在還沒有徹底倒下之前,他是不會選擇結束戰斗的。
戰斗經驗同樣不少的他,知道文丑的想法,但是其實他也沒有什么很好的辦法解決。
不過,付出點代價,或許能夠把對方拉到跟自己一樣的處境交手。
兩馬錯身而過,這次沒有什么鐵器交碰的聲音,但是這次的交手結果明顯要比上一次交手要嚴重得多。
“嘶隆!”
文丑沒能夠把好自己胯下寶馬的韁繩,寶馬竟然一聲嘶鳴之后,轟然倒地,將文丑再次給甩到了地上,這可是文丑在一場交手之中,連續兩次被甩到地上,這在他人生中都是少有的。
可是這次摔下來,他并沒有不爽。
而是立馬回頭,他的眼神中還是帶著驚愕,但是這驚愕是對于管亥的選擇。
管亥倒是沒有摔下馬來,但是他還是背對著文丑,手中的大刀還是緊緊地攥著,文丑仔細地看了看,才看到了管亥的腿側有液體滴落,那是紅色的。
只有文丑和管亥自己知道發生了什么。
剛剛在錯馬而過的時候,文丑對著管亥的側面狠狠地揮了一刀。
管亥也揮刀了,但是他選擇的并不是文丑,而是文丑胯下的馬。
所以剛剛文丑的寶馬會在發出一聲嘶鳴之后倒地,而且這一倒地就起不來了,因為它的脖子一側完全被管亥破開,估計是活不成了。
但是與之交換的,是管亥的側肋部被文丑結結實實地砍了一刀。
雖然這刀可能沒有辦法讓管亥喪命,但是放到普通人身上,絕對算是重傷,可是管亥還能夠堅挺地立在馬上,轉頭對文丑淡然一笑。
管亥的決策,就是讓擅長馬戰的文丑失去馬。
以傷換馬,值得。
這樣自己跟文丑動手的話,還能有點優勢。
只不過這肋部的一刀,哪怕他自己已經大幅度降低了感知,但是還是隱隱感覺到了腹部傳來的疼痛。
“就這?”
管亥將文丑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接下來的地面戰,他的大刀要比文丑的長刀更有優勢,而且自己現在的傷勢并不會影響自己的戰斗狀態,只要拼命讓文丑身負重傷就行了。
至于技能效果結束之后,自己會有多么痛?
管亥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想這些,畢竟可能技能效果結束的時候,自己的尸體都已經涼了。
文丑喘了口氣,咬了咬牙,舉著長刀從地上站起,他不相信管亥是一個沒有任何痛覺的人,他要將管亥的腦袋給砍下來,看看管亥還能不能夠對著自己笑。
管亥也翻身下馬,握緊了手中的大刀。
他要跟文丑打的是近身戰,讓他的長刀優勢發揮不出來,如果自己還騎著馬的話,反而容易被他用長刀干擾到。
管亥警惕地盯著文丑的舉動。
兩人刀鋒相對。
奔走交手了數十招,并沒有見分曉。
因為文丑并不怎么適應在地面用長刀肉搏,而且管亥也是以死為志,敢以死換傷,以傷換傷。
面對比自己弱的管亥,文丑是不愿意跟他以傷換傷的,所以打得也有些拘束。
兩人后退了幾步,打算重新來過。
可是意外來得突然,讓人沒有任何準備。
“噗嗤!刺啦!”
突然,一道長槍入肉的聲音,讓文丑和管亥都沒有反應過來,管亥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似乎被貫穿了,擠進了一個硬物。
管亥有些驚訝地看著穿過了自己胸口的這桿長槍,槍尖就在自己的眼前,感知削弱都能夠感受到的劇烈疼痛,雖然只有一瞬,可是也讓管亥的額頭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他知道,一定是在自己身后的顏良動手了。
果然啊,戰場,不可以相信對手的任何一句話。
更何況人家也沒給保證說不二打一。
他看了看文丑的狀態,文丑的狀態并不算好,身上也多了不少輕傷,當然,這都是他用身上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大傷換來的。
看來這一槍下來,自己肯定是活不成的。
但是管亥知道自己或許在死前還能夠做一點什么。
可就在這個時候,或許是因為身體崩潰的原因,他的技能效果消失了,之前累加起來的疼痛讓他的神經在瞬間崩潰。
“啊!”
他的喉嚨發出了痛苦無力的嘶吼。
不過在臨死前,他還是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刀鋒對著自己,舉起來,握緊,就夠了。
“噗啦!”
管亥的頭顱高高地飛起,是顏良從他身后疾馳而過,用身上的佩劍砍下了管亥的頭顱。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管亥竟然臨死前還能夠將大刀舉起來,攔在了自己前行的路上,顏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左側大腿被狠狠地削下來了一整塊帶著鎧甲的血肉。
“嚇!”
他一聲哀嚎從馬上摔落,恰好摔在了文丑身邊,文丑急忙將顏良扶起。
他一是沒想到顏良會插手,將管亥就地格殺了,雖然這樣背后偷襲有點勝之不武,可是戰場上并不是一個講道義的地方,而且顏良動手,文丑才想起來了他們的任務是追擊張燕。
二是沒想到管亥剛剛明顯瀕死了,可是他竟然能夠在死前做出那樣的決策,給收割人頭的顏良埋了個坑。
這個男人的精神,意志,到底是什么樣的?
為什么能夠做到這個程度?
文丑看了看顏良的傷勢,明白這個時候必須要回去了,他們沒有繼續追擊張燕的狀態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管亥,至少,他記住了這個男人。
一個不被天下人知曉的男人。
不得不說,他的實力并不算特別強,文丑感覺他也就跟高覽他們的戰斗力是一檔的,要是放在平時,自己跟高覽他們動手,那都是不會失敗的,可是今天這個男人就是讓自己吃到了很大的虧。
搏至無憾。
管亥才是真正地做到了搏至無憾了。
其實在他胸口被長槍貫穿的時候,他的身體狀態差到了極致,瀕死狀態,此時他沒有辦法維持除了生命機能之外的其他機能,所以他的職牌在那一刻就崩潰了,職牌的崩潰,就是他技能消失的時刻。
在管亥的戰時鈍化技能效果消失的那一刻,之前所積累的那些大傷,痛感累加起來,可能已經會是這個世界上能夠感受到的最大的痛苦了。
管亥身上那些文丑留下來的傷,每一道深可見骨的傷放到普通人身上,都已經足夠讓他們失去了繼續戰斗的能力。
可是他帶著這么一身傷,還能夠跟文丑繼續血拼,現在同時爆發出來。
其實管亥真正的死,是被那無窮的痛感逼迫斷了自己的大腦意識的。
換而言之,其實長槍沒有讓他馬上死亡。
他是活活疼死的。
而他也在疼死的時候,將自己的武器舉在了手中,緊緊地握著,宛如鋼鐵雕塑一般。
或許有句話有可能是對的,死的意志才是這個世上最為堅定的意志。
“撤吧。”
顏良感受著大腿傳來的痛感,那種傷口暴露在空氣中的火辣辣的炙烤感。
他知道自己本來打算快速解決了管亥之后,追擊張燕的計劃算是泡湯了。
哪怕心中再有不甘,這個時候也是得選擇撤退。
文丑點了點頭,顏良的坐騎還是正常的,他將顏良送上了馬,自己也上了馬,帶著顏良回營。
至于能否追到張燕,就看看其他人吧,反正具體指揮士卒的是他們的副將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