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太行書院之前就有將陳琛在之前的戰事之中所運用的戰略思想和戰術,進行了深入地剖析。
并且作為教材的一部分,讓大家學習。
而其中涉及多方關系的處理問題,陳琛的所有思想都透露著一種很重要的信息。
這也是為太行書院的教授們認定是陳琛的計策成功率比較高的原因。
那就是不管合作的人知不知道陳琛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們都會對于陳琛所提出來的建議中的,分給他們的那部分利益,十分心動。
而經過教授們的研究探討。
他們分析出了各方心動的原因。
其實就是陳琛總是能夠把合作做得看起來像是雙贏,甚至讓合作伙伴覺得他們得到的要比劉備多。
所以哪怕有時候是威逼狀態地合作,合作伙伴有時候也會合作得很開心。
甚至可能會覺得要是劉備早提出這種合作方案的話,連打都不用打,他們雙手奉上合約來合作。
比如這次的張燕就是這種情況。
在牽招回來并州軍營之后,這次事件自然也會被記載進入太行書院的教材之中。
而他們對于陳琛的分析就是。
陳琛給合作伙伴提出來的利益都是他們渴望、需求的,而利用這種需求和渴望,陳琛會在給予他們的利益之后,布下更多的圈套和細節。
一旦合作伙伴答應了,就會自己一頭扎進去。
至于這個圈套要不要收進,要不要將他們遏制住。
這還要看陳琛的想法。
是否為敵。
但是這又涉及到了陳琛給劉備集團一直以來明確的一個戰略。
強者無敵。
雖然劉備現在并沒有公開表示自己的想法,但是陳琛確實是一直按照著要讓劉備一統全國的目標來規劃的。
而既然目標是這樣的話。
那其實從本質上來說,根本就不可能有盟友這么一說。
這天下的諸侯,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敵人。
不是現在已經明確敵對的敵人,就是未來的潛在敵人。
而對于敵人,需要用不同的手段方法來解決。
對于明確敵對的敵人,那自然是以消滅和收編為主。
對于未來的敵人,現在的盟友,那就需要花點心思,通過生活同化,思想共鳴,志向統一等方式,將盟友直接變成附屬,再從附屬變成一部分。
步步為營。
寸寸必較。
陳琛一開始就打著這個主意,那自然是會對合作伙伴設點圈套什么的,以便將來翻臉的時候的控制。
哪怕是有人能夠看出陳琛的意圖,但是在他們的角度判斷來說,他們并不知道陳琛將會利用自己積累在腦海中那些與常規不同的方法,來利用這些圈套。
所以他們覺得哪怕圈套被用上了,己方的損失是不會超過既得利益的。
所以他們還是會欣然接受。
至于翻臉什么的。
既然要爭霸天下。
何須去顧忌翻臉這些事呢?
爭霸天下這項事業,本來就是無友無敵的。
倘若顧及臉面,那還不如回鄉去當個教書先生。
成年人的世界向來都不是那么簡單直接。
倘若劉備早點明白爭霸天下本就是要無顧名聲地戰爭,那他也不至于一直到益州的時候才能夠奠定自己的基業。
陳琛現在其實也是在防著這個。
劉備到現在都還沒有明確地表示出。
爺,就是要這個天下。
這種霸氣和姿態,仍然是保持著一個封疆大吏的狀態。
雖然這種狀態對外來說的話很有好處,可是問題就是出在了對內劉備也是如此。
劉備沒有僭越之舉,言語之中也沒讓人感覺出他想要稱王稱霸的堅決。
現在的并州軍,看起來還很凝聚,還很正常。
其實也算是劉備對智囊團的放任,陳琛和荀攸他們所安排的一些事情有時候會讓人浮想聯翩,而劉備并沒有對這些行為有什么反對的表示,而是放任自由。
所以這種曖昧不清的態度,還算是能夠保持住。
但是陳琛可不想再讓這種曖昧不清的狀態持續下去了。
玩曖昧的,都是渣男!
趁著這次攻打冀州,對著袁紹下手,能夠跟廢帝劉辯直接接觸,就借助這次接觸的機會,讓劉備好好地做出一個表態。
因為如果成功地一統并州、冀州,那幾乎意圖就很明顯了。
你不說,天下人也會說。
而且陳琛所要的表態也不是一定要劉備跟董卓一樣用廢帝這樣的手段來表示。
他只是要在集團內部有一個說法,讓大家的奮斗都有個奔頭,有個安心的工作狀態。
哪怕劉備跟曹操一樣。
皇帝未死之前,自己不動手,但是就是軍政一把抓,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之上那人,也只不過是無法發聲的傀儡而已。
只要做到這個份上,陳琛就不會判定劉備是渣男了。
帶著這份心,陳琛自然對于冀州的占領進度上心。
其他方面,他一直都是個好主公。
就是在到底現在是給漢室干活,還是給自己干活,這一點,讓人分不清。
劉備之前說的都是倘若非要他挺身而出的話,他必然會挺身而出,所以,劉備的嘴,騙人的鬼。
必須把袁紹給解決了,把廢帝劉辯搶來擺他面前,讓他直接做決定。
不然,只要有劉備他們這票子人在,隨便擁立個誰上去,不都可以?
只有處理好這些事,他陳琛才能算是真正可以高枕無憂地天天修仙長生去。
明確霸業之心,坐擁并幽冀北境三地,便可順其自然地鯨吞天下。
在牽招歸營之后,并州軍也就動了起來。
整個并州軍的大帳都井然有序地做起了戰前準備。
換班巡邏的隊伍,站崗的隊伍,做戰前建設的隊伍,還有檢查軍備的。
一整片營地徹夜亮著火光,而且從鄴城的城墻上可以看到在并州軍營中一直在活動的人影。
這種緊張的備戰狀態,也讓他們不敢休息,換崗的士卒也不敢放松,一直瞪著眼睛盯著并州軍的營地。
“并州軍抵達之后就一直在做準備?”
韓馥皺著眉頭聽潘鳳的報告。
“對,而且他們營中就算到了深夜也是燈火通明,有人影顯現,看樣子也有提防夜襲。”
潘鳳昨天也是擔心并州軍是否會趁夜晚攻城,所以其實也睡得不怎么安穩,時不時去城墻上看看情況。
可是一直到今天中午了,并州軍還是沒有攻城,雖然一副隨時攻城的架勢,可是卻沒有任何實際的行動,這就有點讓人看不懂了。
“難道他們是在等我們主動投降?”
韓馥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
但是這話剛剛一開口,他面前的潘鳳臉色驟然一變。
難道......
想到了韓馥之前不戰而降的前科,潘鳳懷疑韓馥下一句話會不會是“那我們就主動出擊,投降吧!”
難不成自己這剛剛幫助主公造反成功,主公又要投降去給人當馬仔了?
不會吧?
韓馥抬頭也看到了潘鳳臉上那糾結的臉色,大概也明白是自己剛剛那句話帶來的誤會。
“沒有,我們是肯定不會投降的。”
韓馥斬釘截鐵的言語算是穩住了潘鳳的心。
潘鳳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向韓馥點了點頭。
“那就做好防備,防止他們隨時偷城。”
韓馥拍了拍潘鳳的肩膀。
雖然顏良文丑撤離的時候陰了自己一把,但是好歹鄴城已經算是北境第一大城了,不至于因為被文丑那一手給黑到空虛。
再說了這城中的世家大戶可不少,袁紹會跑,他們可不會跑。
這些世家大戶家里藏著多少糧食,韓馥可心里有點數的,之前是因為他還想要得到世家的幫助和和諧共處的環境,所以才沒有對世家動手。
但是之前自己造袁紹的反的時候,這些家伙一聲都不吭的。
韓馥才算是徹底看清了,這些人,靠不住。
世家從來不講情誼的,世家只講現實,講的是生存和發展。
所以如果城中糧草有所短缺的話,他肯定要去借糧的,如果他們不借,那就直接動手取糧草了。
反正韓馥自從造了袁紹的反之后,整個人都有所蛻變。
感覺猛多了呢!
突然,就在潘鳳剛剛要出門的時候。
城外突然響起了戰鼓聲。
這聲音的氣派程度,超過了潘鳳的想象。
他感覺這種聲勢才算是真正的百萬雄師的聲勢。
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十萬大軍的戰鼓聲勢有多么宏偉壯闊。
可如今這種似乎直接將整座城罩住,用大銅鐘猛敲的感覺,簡直就像是用戰鼓聲籠罩住了整篇天地。
難道并州軍現在要攻城?
潘鳳心臟猛地一跳。
“走,快上城墻,整軍備戰!”
潘鳳奪門而出,向自己的親衛官們吩咐道。
自己則是跨坐上了大馬,朝著城墻的位置疾馳而去。
鄴城之中的軍營一陣喧嘩,他們也都聽到了那響徹天地的戰鼓聲,所以他們有點慌。
好在潘鳳的命令很快就傳到了營中,各級軍官有秩序地將士卒們組織起來,登上城墻準備迎戰。
可是等到他們一陣雞飛狗跳之后在城墻上等待著并州軍的攻城大戰,卻發現城墻之下一個人影都沒有。
根本就沒有人攻城。
可是那響徹天地之間的戰鼓聲是什么情況?
“將軍你看!”
有個眼尖的斥候遠遠地看到了遠處有個異物,指著那東西報告潘鳳。
潘鳳有些詫異地瞇起眼睛認真看那邊的情況。
不看還好。
看了之后,潘鳳差點熱血沖腦,想要直接帶兵出城去滅了并州軍。
那異物有些大,差不多有兩層樓高,看起來像是一頂沒有頂的帽子側放著。
而在那異物之后,竟然是一支鼓隊,甚至還有穿得五顏六色的衣服跳舞助興的舞女。
看那樣子,劉備是在那邊開宴會了?
自己這邊整軍備戰,他們那邊在開狂歡的宴會?
潘鳳目測了一下距離,這個距離他認識再強的神射手都射不中,哪怕是床弩也沒有辦法射到那里。
雖然不懂得戰鼓聲是怎么籠罩住鄴城的,但是潘鳳覺得跟那異物一定有關。
似乎是看到了鄴城的城墻上站滿了士卒,戰鼓聲突然停了下來。
潘鳳老遠的還能看到劉備似乎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跟自己揮招呼。
不過這其實只是他的錯覺而已。
劉備只是起來活動活動,伸手讓大家休息一會。
“先生,此計甚妙啊。”
劉備笑呵呵,雖然說看著一群穿著女裝的大漢們跳舞有點影響眼睛,但是在戰場上能夠這么悠閑地折磨敵人,劉備還是第一次嘗試。
未免有些新奇。
“此計倒是多虧了公達。”
陳琛笑了笑。
鄴城如今算是北境第一大城,無論從商業、政治、軍事,都是擁有極強實力的,城高墻堅。
在鄴城城防建設沒有遭到很大破壞,仍然保持著一定實力的城防力量時。
如果要硬打的話,倒也能打得下來。
但是那會損耗不少己方的精銳戰士。
要知道,并州人少,雖然精銳成分高,但是能夠盡量少傷亡那還是盡量少傷亡。
要怎么打一場漂亮的仗,來減少己方的損失,并且能夠輕松拿下鄴城呢?
作為一個大借鑒師,陳琛自然有他的辦法。
在他的印象里,這似乎還是子龍用的計策,只不過他也不確定,看著那虎頭虎腦一臉正經呆的趙云,他還真不確定這種計策是不是趙云用的。
每日時不時用戰鼓憊敵,讓敵方守軍不得休息。
不過這個方法實施的關鍵點在于荀攸。
那被置放在土堆前的異物,其實就是超級大喇叭,陳琛讓人在周邊伐樹過來拼接起來的。
你說這大喇叭有沒有用?
其實從原理來說,可能有點用,但是陳琛確定了它其實沒多大用,聲音也沒有大太多。
真正有用的,其實是荀攸的結界技能。
“諫言天地:能夠通過自己的精神力,向天地發出一個訴求,該訴求所耗費的精神力根據訴求所需要消耗的天地元氣的量決定。且該訴求只能作用于天地本身,適用于地形改造、天氣調整等情況,不可用于直接攻擊其他生物。”
鬼知道陳琛的突發奇想竟然真的有效。
因為諫言天地之中所說的訴求作用于天地本身,那直接用精神力創造出一個結界,密閉環境,只能夠束縛聲音,讓聲音在這片結界之中回蕩的話,會產生什么樣的效果。
荀攸按照陳琛說的試了。
籠罩住了鄴城。
結果,真成了!
不管籠罩著鄴城的結界之中聲音再怎么宏大驚人,在這大喇叭之后的小土坡上,劉備聽到的都是正常音量的鼓樂。
“先生,長簫給您取來了。”
侍從從土坡下跑上來,將找來的長簫遞給了陳琛。
陳琛要好好地表演一下自己的才藝了。
他接過長簫擦拭了一番,朝著劉備點了點頭。
劉備心領神會。
他坐回了位置上,依靠著箱子,擺了擺手,舉起酒杯。
“來!”
“接著奏樂!接著舞!”
真好,先生還給自己吹簫聽呢。
劉備心滿意足地喝著酒吃著下酒菜。
而陳琛的簫聲在氣派的鼓聲之中顯得特別空靈,旋律悠揚綿延。
他可不是瞎吹。
整天在家里跟蔡琰琴瑟和鳴的,怎么可能拿不出手來。
而且陳琛吹的曲子,還專門選用了冀州民歌之中,較為憂傷哀傷的風格的。
雖然這種精神攻勢短時間之內看不出什么效果來,但是作為一個經歷過到處都是抑郁癥時代的人來說,陳琛完全明白,其實精神攻勢才是最狠的。
他悠揚哀婉的簫聲在鄴城上空徘徊著。
美是美,但是卻讓在聽著這簫聲的鄴城士卒、百姓、所有人,心中都徘徊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憂傷。
這種感覺,沒有什么傷害,但是就是讓人覺得心里堵的慌。
倘若陳琛得到了這樣的反饋,一定會豎起大拇指。
對了!
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時間到了!”
“兄弟們!”
“都給我哭!”
而陳琛早就安排好的嚎哭小組的組長,在聽到了陳琛提前約定好的旋律之后,便扯開嗓子,朝著自己身后這幫子大老爺們猛地一喊,隨手抓起了早就備好的密料,往眼睛一抹。
嘩啦一下眼淚直接流了出來。
狠角色,拿著山上的辛辣的草藥直接抹眼睛了,怎么可能不流淚。
隨著這眼淚的,是驚天動地的哭聲。
這哭聲也隨著這大喇叭,傳入了籠罩住了鄴城的結界之中。
轟鳴的戰鼓聲。
陳琛悠揚哀傷的長簫聲。
痛徹心扉的哭聲。
幾種聲音交織在一起。
宛若不死的幽靈一般,徘徊在鄴城上空,徘徊在鄴城之中街道的每一處。
哪怕將門窗關緊了,也沒有什么用。
這些聲音似乎無孔不入,無縫不鉆。
整座鄴城都在接受這靈魂的洗禮,精神的沖刷。
陳琛的簫聲有著動人心魄的力量,特別是在這種戰鼓聲和哭喊聲之中。
“當我們沒有辦法拒絕一些雜音的時候,我們或許可以選擇聽里面能聽好聽的緩解一下。”——鄴城百姓 當然,這又是陳琛給他們設下的陷阱之中的陷阱。
不知道他們能夠在陳琛的哀傷簫聲之中,堅持住多久。
反正劉備聽得歡快,一直揮著手。
“接著奏樂!接著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