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
張燕一愣。
牽招說的確實有道理，而且牽招所說的，也透露出一個信息。
那就是牽招這么干絕對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他們早就知道了韓馥會派使者團來，并且已經做好了準備，制定了相關的計劃。
那這么說的話。
張燕的腦袋迅速地運轉了起來，他的腦海中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可能性。
最終才確定了只有一種可能，能夠讓牽招能夠這么有底氣地一直這么跟自己說話。
那就是劉備的并州軍雖然現在才侵略冀州。
但是實際上，他們的眼線應該早就布滿了整個冀州了吧？
或許有可能韓馥的使者團剛剛離開鄴城的城門的時候，劉備那邊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了吧？
然后直接派出牽招過來，一個是牽招就是之前進自己黑山軍的臥底，然后現在再以官方的身份出使，就是為了氣自己。
然后牽招再直接殺了韓馥的使團的人，隨后更是要激怒自己，然后不管是自己不殺牽招，還是殺了牽招，劉備都不會以一敵二。
好算計啊！
不知道劉備軍中謀主是誰，竟然用如此的陽謀讓自己動彈不得，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而最終的選擇也只有兩個方向。
不殺牽招，選擇跟劉備的并州軍合作，攻下鄴城，換取立足之地。
殺了牽招，得罪了并州軍，但是因為自己殺了兩個使團，劉備可以選擇跟韓馥達成合作，然后并州軍和冀州軍合作絞殺自己，劉備選擇占住半面冀州就好，不再前進。
只要自己不是傻子的話，在考慮好之后，都會明白應該要放過牽招，和劉備合作吧？
妙啊！
妙計！
只不過他們應該沒有料到自己先被趙云給氣暈了，然后一開始就沒有被牽招氣到吧？
不知道為什么，張燕突然找到了這個計劃中被自己破解的一點。
也算是聊勝于無吧。
雖然剛剛開始有點小得意，但是得意著得意著，他就覺得有點悲傷，悲傷逆流成河，東流入海。
“好吧，散了，請牽兄弟到大帳議事。”
張燕揮了揮手，瞥了一眼在火焰之中的那些黑糊糊的東西，他覺得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自己跟韓馥又不是鐵哥們，沒有啥好同生死共進退的。
他張燕不是憨包。
既然劉備他們能夠派出牽招這樣來對付自己，那就意味著在劉備眼中，自己和自己的黑山軍都是有價值的，想要收服的。
那自己只要借助好這一點，與他周旋。
那就能夠借力獲得自己黑山軍再次成長的土壤，到時候要不要被收服再說，手中一定要握住兵權。
張燕心中盤算著，最終的結論就是。
跟劉備合作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張燕覺得劉備他們以為計策成功了，他們會覺得賺了。
那其實張燕也覺得這么算的話是自己賺了。
不過陳琛他們覺得計劃成功，張燕覺得自己賺了之后，他們就賺了。
那這就不知道誰是真的賺了，這還真的不好說。
套娃行為總是存在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應用甚廣。
牽招平日里淡然的臉終于出現了愉悅的笑容。
其實真的跟他所說的那樣嗎？
并不是的。
殺了韓馥使團的事情，根本就是牽招自己下的決定，當他看到了韓馥派來的使團的時候，他在心里就給他們下了判決書了。
而剛剛跟張燕說的那套說辭。
三分真，七分假。
如果說牽招在張燕的營中出事，那并州軍肯定丟著鄴城不打，先過來將黑山軍給打到收編為止。
而其他的，可都是牽招自己的臨場發揮了。
老穩健派影帝了。
牽招就這么坦然地跟著張燕進了大帳之中。
張燕讓人把好酒好肉都端上來，他睡了半天了，雖然現在是深夜，但是他也餓得慌。
“來，牽兄弟，一起吃，邊吃邊說。”
多年的領導經驗也讓張燕這個一開始爽朗的漢子，變得能屈能伸，雖然之前心里還恨得牙癢癢，想要將牽招給砍了，但是現在還是能夠笑容滿面地接待牽招，仿佛他們真是沒有任何隔閡的兄弟一般。
“我一般不在萬事東西，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牽招微笑著擺了擺手，但是攤了一下手，示意張燕好好吃。
張燕笑容一僵。
老尷尬了，牽招這不吃就不吃，這么說的話，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吃東西了。
“我今天半天沒吃飯了，那我就先吃了。”
張燕沒必要解釋，但是他還是解釋了一番，才伸手開始取菜吃。
“嗚...牽兄弟可否說說，晉陽侯是怎么說的啊？”
張燕大快朵頤，一邊吃不忘一邊跟牽招商量合作的事情。
“哦？大帥這是想要跟我們合作了？”
牽招隨手拿了杯酒水喝。
瞧著張燕，說了句廢話。
人家韓馥的人都已經被你給砍光了燒光了，你還問人家是決定跟你們談而不是跟韓馥的人談？
跟韓馥的人談豈不是要去陰間談？
來個陰間合作？
看著張燕那尷尬的笑容，牽招也知道有些事情點到為止，沒有必要逼得太緊，萬一要是自己好不容易這么完成的合作任務被自己這么擠兌給擠兌沒了。
到時候又得再折騰好一陣。
“好，晉陽侯的意思呢，是我們兩方合作，你們助我們拿下鄴城，我們助你們抵達青州。”
牽招說出了這次來之前，陳琛在會議上讓大家表決的戰略。
這次合作的目的，分為兩個方向。
第一個方向，是在接觸之后確定黑山軍可以在目前收服的情況下，通過鄴城之戰，將黑山軍容納收編到太原新軍之中。
第二個方向，那就是如果鄴城被輕松拿下的話，那就真的幫助他們跑到青州去。
至于為什么是青州？
大家對于陳琛所提出來的觀點很認可。
那就是如今青州黃巾猖獗，但是卻缺少一個領頭大哥。
雖然黑山軍算是外來的勢力，但是以張燕的資歷和實力，想要在青州拉起一支完整的隊伍，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是張燕和管亥合作，那青州黃巾勢大，到時候算是幫著劉備他們占領著青州，不讓其他人攻占。
要知道曹操當初收的是三十萬青州黃巾，但是如果青州黃巾的數量變成六十萬，甚至上百萬呢？
陳琛可不覺得曹操還有能夠可以收服。
特別是有著黑山軍多年的系統領導，黑山軍這種多年成體制的建制，總要比管亥那么亂七八糟的一窩蜂統領要好吧？
到時候怕不是青州黃巾不僅會成為讓曹操頭疼的存在，也會成為天下所有諸侯頭疼的存在吧。
甚至可以直接堵死了袁紹和袁術對接的路，把袁紹堵死在渤海郡。
陳琛可不愿意讓劉備跟曹操一樣，非得用奇謀和奇跡來打敗袁紹。
他就是要讓并州軍能夠以平推之勢，將整個冀州直接收復，將袁紹直接打殘廢掉，一統帝國北境。
讓劉備成為真正的。
帝國北境之王。
這么多年的歷史告訴了陳琛，如果你不姓朱或者姓毛。
那打天下，一定要從北往南打。
而且能夠一統北方就要先一統北方，只要統一了北方，那統一全國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更何況現在他們也算是已經把北境的兩大禍患給搞慘了。
匈奴、鮮卑。
南匈奴除了那支還在中原到處晃悠的殘部之外，其他都被滅了，沒死的也都成了勞改犯。
而鮮卑，雖然沒有被滅，但是并州北境的鮮卑差不多都絕種了，往幽州北境逃了。
但是幽州北境還有個公孫瓚。
除了一部分呆在了劉虞附近，其他的被公孫瓚給趕跑到遼東之東，去禍害小破島的人去了。
反正呢。
陳琛提出來的戰略就是明擺著要將帝國北境像是畫圈圈一樣先給畫起來，然后慢慢消化。
讓在包圍圈里的沒法突圍。
讓在包圍圈外的沒有辦法進入。
陽謀。
老霸道了。
不過張燕的眼光自然是不會放眼到天下去。
他看到的其實都還只是一州一郡之地的得失而已。
他們這個合作，其實合作的程度并沒有那么深，而是作為一種淺度的不交戰合約。
其實劉備的并州軍在沒有黑山軍的干預下，想要拿下鄴城，并不難。
所以張燕能夠看到的，就是劉備給自己的路。
冀州他是要定了，所以自己不可能呆在冀州。
送自己到青州，這個去向，是否合適？
張燕僅僅思索了片刻，便認可了這個選擇。
因為當今天下，黃巾軍生長環境最為愜意的，就是青州了。
青州簡直是如今黃巾的主場。
沒有哪個郡縣敢去招惹黃巾軍，還要時常擔心著會不會被黃巾軍襲擊。
在這種自由的土壤上，如果自己帶著黑山軍過去，將同為黃巾旗下的弟兄們聚集起來，做到真正的百萬大軍。
那到時候真的割土自治，還真不是難事。
百萬雄師盤踞青州，那黃巾軍、黑山軍便能夠擁有屬于自己的完整地盤，而且是光明正大的！
一想到這種未來的可能性，張燕心中就一陣火熱。
恨不得馬上跟劉備合作，并且快速結束了鄴城之戰之后，直奔青州。
“晉陽侯的提議不錯，我是爽快人，那就合作。”
張燕舉起了酒碗，朝著牽招敬了一杯。
原本以為被劉備坑了大本營，是血虧。
沒想到這么一波合作，是血賺啊！
真不知道劉備他們圖什么？
難道就是為了將自己這些黑山軍當做禍患，把我們甩掉嗎？
真是短視！
心中不知道怎么的，在看到牽招拿出來的那份盟約的時候，出現了對劉備的智囊團的輕視。
牽招觀察了一下張燕的表情，便大概能夠猜測到他的想法。
心中不由地感慨，先生是真的厲害。
竟然還真的能夠讓司馬懿那個小家伙的能力附著作用在這卷軸上。
還稱之為“附魔”？
他看著張燕在卷軸上簽字畫押，便確定了自己這次的任務圓滿完成，這卷軸是有真的有束縛作用的，不是假的，如果雙方有一方強制違背了盟約的話，那必定會受到實力削弱。
當然，如果黑山軍的士卒主動要求加入并州軍的話，那不算違背盟約。
“那今天就叨擾了，既然達成了合作，牽招就先回去稟報主公，早日開始攻打鄴城。”
牽招站起來行了一禮。
完成任務以后能夠早回就早回。
這是陳琛給的命令。
雖然覺得應該不會出什么意外，但是牽招還是信任陳琛的話，畢竟，能夠讓玄德那么信任的人，一定也值得自己信任吧！
“好！好！”
張燕滿口答應，連挽留都沒有。
因為他也想著讓劉備他們盡早拿下鄴城，盡快讓自己能夠去到青州，去迎接那廣闊無垠的未來。
牽招帶著盟約走了，動作之快，仿佛他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張燕滿心雀躍地目送牽招離開。
他根本就不知道，其實在陳琛的陽謀布局之后，還隱藏著陳琛的陰謀！
陳琛怎么可能將黑山軍這個盯上了許久的大肥肉給丟棄了？
哪怕是將他們送到青州，他都已經準備好了下一步的策劃，來將黑山軍這塊肥肉慢慢消化的。
如果張燕他們沒有在這次鄴城之戰中被消化吸收的話，那陳琛真的會讓劉備盡力將張燕送到青州。
甚至也打算安插人到黑山軍之中，但是不是干壞事。
而是真切地幫助張燕一統青州，讓張燕成為整個青州黃巾的主人，割據青州。
這完完全全契合了張燕的規劃和想法。
而且陳琛甚至希望張燕統帥的青州，人能夠越多越好。
張燕的人口越多越強大，他陳琛就越開心。
要不是陳琛隨后的解釋，怕是當時在場的人除了劉備都會把他當做反骨仔了。
兵力強。
人口多。
都只是表象。
就靠著黃巾軍的經營能力，陳琛斷定他們必然不可能靠著青州那塊地去養活他們那么多人。
別說百萬大軍了，就算是三十萬大軍，陳琛都覺得他們養不起來。
因為這是后勤的問題，統籌的問題。
黃巾軍并沒有像他這樣的優秀的人才，也沒有像毛階那樣雖然天資差了點，但是任勞任怨的老牛型人才。
（毛階：給爺爬！再說爺壞話，爺把你鯊了！誒，似乎是因為到了冀州，所以整個人都變了一種風味了呢！）
所以到時候青州黃巾的后勤絕對會崩盤。
而到時候陳琛一定會主動伸出援手。
用糧食，換人口。
當然，不會那么直接地做人口買賣的。
但是陳琛會以“補充兵源”、“補充工人”、“幫忙建設”、“兄弟工隊”等名頭和口號，將張燕這邊的人給拐過去。
并且在青州提前散播劉備治下的好處，讓他們的民眾主動申請，這邊又提出合作。
再次雙贏。
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