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賈詡也算是被拐來的人口了,將來也有可能會成為自己的同事,好說歹說還是稍微客氣一些好。
而且荀攸這個人的性格也是偏向于溫和的,并不是很喜歡跟人起沖突,所以賈詡來問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很抗拒回答他。
哪怕荀攸知道賈詡這個狀態明顯就是想要來跟自己扯扯關系。
既然能夠得到陳琛的重視,上了陳琛的沒有到手就要干掉的名單,那這個人肯定是有他的獨到之處的,所以荀攸也樂于跟他交流交流,看看這個家伙的門道到底在哪里。
荀攸瞄了一眼賈詡所指的,正是自己手中陳琛留下來的畫,微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這不是我畫的,我可沒有這種想法。”
陳琛的奇思妙想確實讓人佩服的,荀攸還是很羨慕陳琛這種天賦的。
當然,他覺得是天賦,只有陳琛自己知道這是經驗和積累。
這種凝聚了千年發展的思想的結晶,能夠帶給人的作用絕對不僅僅只是拿來實用而已,更多的其實還是在細節之中的一些啟發,各個細節所帶來的其實也是濃縮的思想,智者也能夠從這些細節之中獲取到不少的經驗。
“難道這是小陳公子畫的?”
賈詡接過了荀攸隨手遞給自己的圖紙,雖然他并不精通此道,但是也不妨他從這圖紙之中看到所蘊含的智慧和目的,這種簡潔精確的需求和作用對應的效果,就讓他心中對于陳琛的智慧評價又上升了一級。
此子不簡單啊!
賈詡其實一開始也沒有小看這個能夠在千里之外就瞄準了自己動手的小家伙,哪怕他的手段簡單粗暴,并不是那種能夠誘騙自己真心實意投靠的方式。
可是如今想一想,其實如果自己面對自己這樣類型的人,會選擇用什么方式來將自己帶走?
或許自己可能會簡單干脆一些,直接一棍子敲暈,一麻袋裝走吧?
如果自己不愿意為自己效力的話,那或許自己也會選擇......
想著想著,賈詡打了個寒顫,看來自己現在最好還是老老實實,按照這么想這么看的話,要是自己的表現有脫離出了陳琛掌控的范圍的話,那或許陳琛可能真的會跟自己所想的那般,對自己揮起屠刀吧?
“小陳公子現在主要是負責什么方面的啊?”
賈詡看似不經意地問荀攸,他想要看看陳琛到底是擅長什么方面的,這樣能夠通過這個來找準突破口,不得不說,賈詡雖然慫,但是他也是個骨子里狠人,他還是想要找到陳琛的弱點,今后或許還有機會能夠用得上。
“負責什么方面?”
荀攸感覺賈詡問的這個問題有些不知所謂,什么陳琛負責什么方面的?難道他是新來的嗎?
哦,好像他確實就是新來的。
只要是在太原郡府待過人,怎么可能會瞎了一樣沒有看到陳琛消失的身影?
如果能夠在陳琛的工位上看到他存在超過兩個時辰,那簡直是奇跡。
“琛哥兒什么都不負責,又什么都負責。”
荀攸想了想,這么跟賈詡說道,其實他也不知道應該怎么總結陳琛做的事情。
賈詡有些不明白荀攸說的是什么意思,他向來虛心求教,不懂就問。
“請問這是什么說法?是小陳先生的定位不明確嗎?”
賈詡感覺可能是因為陳琛對自己的定位不清晰,那這樣的話,可以作為一個點來研究一下陳琛的致命弱點啊!
估計荀攸想不到,陳琛也不會想到,現在的賈詡滿腦子都是在想著怎么發現自己的弱點,準備隨時給自己來一次致命一擊的。
“也不是這么說,只能說琛哥兒什么都會吧。”
荀攸覺得這么說比較貼切。
因為陳琛的日常算是完全不完整地負責哪一方面,但是他會在每個方面都去研究,給出方案,給予其他人一些很重要很核心的引導,讓整個劉備集團的運作更加順暢,如果非要用什么東西來形容陳琛的話,那...潤滑油?
但是也不能那么說,畢竟其實陳琛在很多地方也都是屬于主導地位的,他算是讓整個并州的發展都上升了一個檔次,就靠著他的那些奇思妙想和充滿了智慧的制度建設。
什么都會?
這么強的嗎?
全面的人弱點不是很好發現,更何況看起來這個陳琛在并州的地位很高,這種高地位不是一種權柄上帶來的威壓,而是一種其他人發自內心地尊敬和崇拜,這種狀態是很罕見的,任由賈詡身為一個經常茍著的老銀幣,他也想不到這個一直經常翹班,沒有固定的負責項目的家伙,是怎么在并州建立起這么高的地位的。
“我知道你在奇怪什么,其實你也不用奇怪,我跟你說說幾項吧。”
荀攸看到賈詡那陷入疑惑的表情,自然也就知道他是在疑惑什么,其實誰見到陳琛這個必然不加班,還偶爾翹班的家伙,能夠在并州的地位和積累達到這種程度,應該都會疑惑的,提前給這位新同事解解惑,給他留點好印象,以后他坑人應該不會主動來坑自己吧?
荀攸就抱著這么個心態來給賈詡講解陳琛的政績。
“讓玄德公一戰封侯的那場鮮卑之戰,文和兄應該知道吧?”
“知道。”
“覆滅鮮卑主力軍,收降十數萬鮮卑人,這一場的規劃,是琛哥兒安排的。”
“原來如此。”
當初太原給朝廷的戰報里,沒有提及詳細的內容,這也是陳琛有意為之,當初他可不想那么早出名,躲在后面慢慢搞事情多好,讓玄德公頂出去,好壞都讓玄德公來面對,自己可以舒心地放松狀態多好。
“看到如今晉陽的繁華了嗎?五年前,這里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城不滿戶,地方疲敝,百姓生死難料。”
“你再看看如今的晉陽,這其中的主要功勞就是琛哥兒的,你說這功勞多少呢?”
賈詡沉默了一下,振興太原,指導并州發展起來,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只是一州之治。
但是很明顯,這個晉陽這般的修建規模,側面證明著劉備的心思絕對不僅僅只是困守一州,更何況如今大漢混亂成這個樣子,要是說劉備沒有別的想法和野心,打死賈詡都不信。
所以陳琛的這個功勞,已經跨越了一州之治的程度,成為了劉備發展基礎的供給,成為了真正的從龍之臣,左膀右臂。
只要陳琛不犯太出格的錯,而劉備只要念舊一些,那陳琛完全不會因為內部的失誤而出事。
而如今劉備勢力已經強勢得很,外部想要弄死陳琛的可能性也不大了,更何況還有很多人不知道陳琛在劉備集團的真正影響力和地位。
再想一想陳琛的行為,賈詡不難得出結論了。
這小子。
真的不簡單啊。
原本以為陳琛是弄不清楚自己的定位,現在看一看,才知道陳琛的高明。
他自己不負責實權的部門和完整的政績項目,而是到處東插一手,西插一手,偶爾逃逃班。
給人感覺就是一個當謀主只是興趣使然的休閑家,他當謀主就是個兼職。
這樣他根本沒有任何造反的資本和想法,能夠讓人放心的很。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所體現出來的價值實在是太過于誘人了,能夠將整個集團的效率和實力提升一檔,能夠讓一方勢力擁有比別的勢力更快的發展速度,哪怕大家都用著同樣的政策和執政思想。
這種又能干,又不貪功戀權,只是一心想著多活幾年的屬下,哪個領導不愛呢?
甚至領導都還會想方設法讓他們多活幾年呢。
更何況,陳琛還偶爾翹班,不加班,讓大家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如果沒有自己的話,會有什么樣的影響,大家就會更明白陳琛的重要性,更珍惜他。
這家伙,真的強!
甚至從某種方面來看,他簡直就是進化版的自己,比自己還怕死,比自己還懂得如何讓自己避開危險,也比自己更加清楚想要好好地長命百歲的話,需要做的是什么,這也讓賈詡走出了之前的誤區。
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賈詡感覺自己要服老了。
陳琛這一套,體現價值,又表明自己沒有攻擊性的操作,確實要比自己那種一直茍著的狀態好得多。
將自己置于明面上,讓所有人或主動或被動地忽視了自己的威脅性。
這小王八,夠厲害。
不得不說,這么一通操作之后,賈詡內心就明白了其實荀攸跟自己不是一路人,陳琛這個小硬幣才跟自己是一路人。
他的行為才不是懶惰,而是收斂光芒吧?
微笑著跟荀攸道了別,賈詡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著這些問題,自己一直在揣摩著陳琛的行為和心理,這不揣摩不知道,一揣摩,賈詡越發地感覺到了自己跟陳琛的那種共同點和默契性。
要是讓他來,他也這么干啊!
好小子,來并州這波不虧,自己只要跟著好小子一樣干就行了,不求達到他的高度,讓自己的香火能夠好好地傳承下去也足夠了。
更何況,賈詡更想到了今天看到的那張圖紙和上面的方案,雖然并不詳細,但是他多少也能夠看出其中方案的用意。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要設立一些紀念意義的東西,紀念有功之臣,傳承香火之氣吧?
別人都是在統一結束戰爭之后才辦的這件事,他們從開始就在著手準備了,這收攏人心的手段,未免也太超前了吧?
相比起來看看其他家諸侯的情況,哪怕是除了劉備之外最強的董卓,賈詡也沒有見到有這種準備。
根據自己的了解,整個大漢,如今也就只有劉備這么一家,現在就已經如此有秩序,有規劃,有著明確目標地在發展準備著,同時還擁有著強勁的實力。
如果他們不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的話,才奇怪吧?
仔仔細細地思考了一番,賈詡發現自己好像留在這里好好發展的話,其實挺劃算的。
這里能夠看到光明美好的前景,看到明確清晰的未來。
選擇正確的勢力,也是讓自己能夠活得更久的要點之一。
特別是,在了解了陳琛的部分事跡之后,賈詡心中的認同感就更強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心中有著極強的感覺,感覺陳琛在天下一統會發揮出極為重要的作用。
這老家伙,善變得很。
剛剛還在想著怎么挑出陳琛的弱點,以后找個機會報復回來,現在就覺得這是自己沒有徹談過的知己了,恨不得馬上去找陳琛聊上一陣,交流一下“茍功”,約定一下一起茍到天荒地老。
他這算什么?
老甲魚看小王八?
看對眼了?
“大叔,你走錯門了。”
突然一個有些稚嫩的孩子對著沉浸在假想思考中的賈詡說道。
原來賈詡不知不覺地在回家的路上走偏了,走到了隔壁家門,還一直在敲門。
“啊,走錯門了?”
賈詡被這個長相有些奇怪,還勉強算是可愛的小孩提醒了一下,才驚醒環顧了一下這個大門,雖然造型跟自家的大門很像,但是明顯不是自己家。
“哦哦,不好意思啊,打擾了。”
被小孩子提醒,倒也是有些尷尬呢,賈詡皺著菊花臉笑了笑,伸手去摸這小孩的腦袋,道了個歉。
“沒事的大叔,你是剛剛搬過來的賈先生吧?”
這小孩一點都不怕生,反而主動跟賈詡攀談了起來。
“你知道我?”
賈詡有些意外,難道自己在董卓軍中隱居,可在外名聲遠揚?
怎么陳琛知道自己,這普普通通的小孩也知道自己?
這就有問題了啊!
“知道啊,哥哥有說最近郡府來了位賈先生,看起來就很厲害,就住在我們家附近。”
這小孩童言無忌,卻又說到了賈詡的癢癢肉上了,被小孩子夸什么的,最舒服了,因為跟他們不用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心里舒服極了,賈詡又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頭。
“小娃娃,你哥哥怎么稱呼啊?”
“司馬朗,表字伯達,剛剛從上黨調回來郡府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