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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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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趙云走后不久,黑山軍的大部隊便到了井陘關前。

  潘碩跟張燕報告了這件事情,張燕并沒有放在心上。

  應該只是一個過路的。

  他黑山軍要卡的是商隊。

  如果那個小將的實力真的很強,而沒有和黑山軍作對的表現,那張燕不介意放他過井陘關。

  結個善緣。

  現在黑山軍能夠團結的所有力量,張燕都不想放過。

  因為他很清楚如今黑山軍的處境,尋找出路,是他一直在做的。

  大軍壓陣,井陘關的軍士們也從趙云造成的震驚中清醒過來,開始嚴陣以待,做好守關準備,雖然他們也明白如果黑山在大軍真的攻關門。

  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井陘關是守不住的。

  是的。

  他們清楚地知道所謂的援軍并不存在。

  上黨雖然相對來說是并州情況最好的郡府,當然,現在太原的實力如何他們并不清楚。

  至少在之前上黨是并州情況最好的郡府,但是上黨也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應對黑山軍。

  說來倒也可悲得很。

  上黨一郡之地,士卒滿打滿算加起來都沒有黑山軍一半多。

  拿頭來打?

  所以黑山軍浩蕩之勢抵達井陘關,上黨也只能裝作不見,形式化地調兵遣將一波。

  至于部隊到不到井陘關走一遭,那還得再說。

  反正上黨郡府是把這井陘關半送給黑山軍了。

  也就還有這些守卒在維持著明面的所有權而已。

  說難聽點,他們都是棄子而已。

  棄子也有棄子的想法啊。

  井陘關,陪了他們這么多年了,習慣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大不了死在井陘關上,他們并不害怕黑山軍,他們只是謹慎而已。

  好在張燕也明白上黨郡的態度,對于井陘關并沒有非要占住那個城關不可。

  他選擇直接堵死了除了并州來的其他路,并且重新設立關卡,直接在此處依靠兵力得到話語權。

  在井陘關這條冀州到并州的捷徑,現在就只有他能說得算。

  “準備的不錯。”

  張燕很自然地拍了拍潘碩的肩膀,像個上了年齡的老大哥一般。

  有些受寵若驚,潘碩認真自信的態度一點都不像是剛剛被人虐過的。

  少說,張燕也是和潘鳳一檔的,至少潘碩是這么認為的。

  剛剛那個完虐自己的少年,估計只有眼前的大統領能夠一戰。

  “謝謝大統領夸獎,我會繼續努力的。”

  張燕笑了笑,看來自己的親和力還是挺不錯的,隨后便進了軍帳。

  要開始部署從井陘關東入冀州的那些郡國,應該選擇什么樣的方式和道路。

  應該如何劃分黑山軍中各個山寨的范圍和利益。

  唉,果然這種復合集合體的大統領,真不好當。

  如果是義父還在的時候,他會怎么安排?怎么處理?

  如果是師傅在在的時候,他會怎么安排?怎么處理?

  張燕思考著之前的黑山軍和黃巾軍的模式。

  似乎都存在著不小的問題。

  如何是好?

  他皺著眉頭在軍帳中思考著。

  過了良久,張燕沒有什么好的想法,卻聽聞軍帳外有淋漓雨聲。

  不由有些錯愕。

  自己思考了多久,外面已經下起雨來了。

  走出了自己的軍帳,什么都沒有帶。

  天地一瞬滂沱。

  雨水從天上落下,墜入人間。

  帶來的是寒意。

  解了冬,這雨算是春雨,可是卻一點都沒有暖意。

  雨水沖刷著張燕。

  他茫然地看著這片世間的水簾。

  “轟隆!”

  不僅只有雨,還有伴隨而來的雷聲。

  無論是井陘關上的守卒,還是黑山軍營地中的士卒們,都在各處避雨。

  只有張燕一個人似乎是失了魂一般,獨自在泥濘中行走著。

  雨滴打在他的身上,他若無感知,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動,朝著山外地那道雷光慢慢走去。

  視線也凝固在那震撼人心的天地之景。

  萬里密云,墨染舒卷。

  雷光如龍,隱沒翻騰。

  淋漓大雨連接了天與地。

  似乎這世間是一片無盡。

  所有人都在這中游蕩,在這無盡之海尋找著能夠讓自己上岸的棲息之所。

  原來是這樣的嗎?

  張燕眼神中只剩下迷茫。

  這世間的人都只是在掙扎著活著而已。

  師父,您會如何選擇?

  那道雷光在張燕心中,便是張角的化身,他希望他能夠給他答案。

  但是他得到的是一陣連綿不絕的雷聲。

  似乎是無邊的絕望和悲憤控訴,卻又百般無奈。

  師父......

  義父......

  如今的自己,似乎同時繼承了他們的意志和責任,可是自己的強大,都是偽裝。

  他多想有人來告訴自己,應該怎么做。

  他多想有人來告訴自己,黑山軍應該如何能夠護佑一方水土,護佑一方百姓,護佑他們所認定的道理?

  自己還是要孤身一人嗎?

  張燕在雨中慢慢地蹲了下來。

  這山谷間的風,迎面吹著。

  挾帶著雨砸在自己的面上。

  寧兒師妹......

  張燕垂著頭。

  搖了搖頭。

  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愛,而是保護欲而已吧?

  張燕苦笑著。

  現在的自己談何資格去渴望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現實給予自己的任務,生活給予自己的壓力。

  都讓自己沒有資格去想那些。

  他的臉龐布滿了水痕。

  只是不知道那盡是雨水還是有些許眼淚?

  山間的風漸漸地大了,吹在張燕的身上,冰涼刺骨的觸感,讓他的意識越發的清明。

  也愈發地明白現實,自己只能選擇接受吧?

  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迎著風和雨,張燕張開了自己的臂膀,去擁抱這個泥濘的世界。

  數百里之外的靈壽,同樣被風雨所籠罩。

  一道清瘦嬌俏的身影,站在庭院內,在屋檐下,靜靜地看著這世間的風雨。

  這雨幕讓她想起了那時。

  那個自己從廣宗城出逃的時候。

  一路從廣宗到靈壽,她是在風雨中前行的。

  那無盡的大雨籠罩了冀州,也掩蓋了所有她的痕跡。

  她一度覺得那是父親在庇護她,哪怕他已經獻祭了自己。

  所以每到雷雨震天之時,張寧總是會在庭院中看著這片天地,尋找那躲在云中的雷光。

  “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南山烈烈,飄風發發。”

  “民莫不榖,我獨何害。”

  “南山律律,飄風弗弗。”

  “民莫不榖,我獨不卒。”

  輕聲地唱著。

  張寧獨自站在這屋檐下,看著外面的雷雨,口中唱著自己有感而發的詩歌。

  她不敢說,不明講。

  在這個時候,黃巾的影響還沒有從世人心中消除時,她的身份一旦暴露。

  她將無處可逃,也無處可去。

  或許只有悄悄的,悠悠的歌聲,能夠寄托她的心,寄托她思念父親的那顆心。

  把這不能說的輕輕唱。

  收攏了自己的發絲,張寧的剪水雙瞳暗淡了些許。

  無由的。

  庭院中卷起了一陣風。

  吹動了張寧的裙擺,吹動了她飄散的發絲。

  默默地低下了頭,張寧轉身進了屋子。

  那陣風,似乎是將她吹走了。

  吹得極遠。

  另一個擁抱著風雨的人,逐漸露出了微笑,他覺得不再去想。

  “大統領,給您披上。”

  潘碩取來了一件大氅,要給張燕披上,卻被張燕推開。

  “沒事,我不冷。”

  “回去吧。”

  回身走向了自己的軍帳,張燕只留下了背影。

  很突然。

  潘碩覺得這道背影。

  似乎有些孤寂,有些凄涼,不像是那號令百萬黑山軍的大統領會有的感覺。

  這天地間,還有誰懂?

  一人不敢思,一人從未思。

  被這風吹散的人,說他愛得不深。

  被這雨淋濕的人,說他不會冷。

  “這雨來得好生急。”

  那白袍白馬的小將一騎長驅,從太行山脈中奔出。

  馬蹄踏在新落的雨水中。

  踏出了一洼一洼的淺灘。

  濺起的泥水附在照夜玉獅子的馬腿上,抖落不下。

  在這風雨中,趙云的白袍亦然被浸濕。

  不過他倒是不怎么在意的。

  這一路奔波千里,他遇到了許多次雨天。

  只不過這次的雷雨天來得太急,連讓自己找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

  不過已經快到靈壽了,也不需要休息,直奔張寧的莊園便可。

  收著長槍。

  白色的衣袍浸濕,貼合在身上,讓他健碩的身材隨著白馬的起伏而晃動。

  風雨打在他的臉上。

  他沒有閉合上眼睛。

  而是直挺挺著冒著風雨,朝著自己的目的地奔馳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路裹挾著風雨閃電雷鳴。

  一直到趙云抵達了靈壽城外的莊園前時。

  天色才有所好轉。

  雷雨已停。

  從馬背上翻身而下的趙云偶然地瞥見了自己身后。

  那剛剛被傾盆大雨沖刷過的蒼茫青空。

  如今已經懸掛起了一道彩虹。

  莫名的。

  他的心情輕松了不少,也愉悅了不少。

  不知是見了這世間美景,還是因為妹妹的身體快要有所好轉了?

  “姑娘?”

  到門前敲了敲門,趙云等待著見到張寧和趙雨。

  “咿呀。”

  大門緩緩打開,還是當初莊園內的大漢。

  “你回來了?”

  這大漢和氣地和趙云打了個招呼,讓趙云牽著馬進了莊園。

  “主人在廳里等你,已經等了許久時日了。”

  “我帶你去換身干凈衣服吧。”

  和上次的路數一樣吧。

  點了點頭,趙云安置好照夜玉獅子,按照上次的流程再走了一遍,才在廳中見到了張寧。

  白色長裙。

  白色長袍。

  意料之外的,兩人穿著同色的衣裳,趙云見到張寧的時候。

  也錯愕了一剎那。

  無它。

  這身著白衣的姑娘,實在是美極了。

  零碎的發絲散落在鬢角,給他帶來了不一樣的觀感,如同凡塵謫仙一般。

  而她眼眸中難以解開的愁思。

  讓人心生愛憐。

  趙云并不知道張寧遇到了什么,但是很突然的,他心中有了想要跟張寧分享這次自己在太原的見聞。

  似乎有著什么聲音在告訴著他。

  張寧應該會對那里的情況感興趣。

  “公子此行可順利?”

  抬頭跟趙云見了一禮,張寧緩解了自己的情緒,從剛剛的悼念中恢復過來。

  見到趙云這身白衣。

  與初見時又是別有一番風味。

  張寧的亮眸有些許閃爍。

  眼前這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

  雖然容貌只能算得方正英氣。

  但卻有一種讓人挪不開眼的魔力。

  那種氣質,那種可靠,那種吸引自己的感覺。

  讓她看到了自己父親的影子。

  “輾轉千里,最終在太原找到了潁川書院的教授,也知道了方法情況。”

  趙云先將陳琛告訴的自己的方法和問題和張寧詳細地說明了。

  “這樣的嗎?”

  呢喃了一句。

  趙雨在張寧這里呆了日子不算長也不算短。

  有張寧幫忙溫養,趙雨也有醒來幾回,也和張寧有著不少的交流。

  這個小姑娘乖巧得讓人心疼。

  溫順,內斂,柔和,讓人的憐惜之意抑制不住地釋放。

  這么一個討人憐的姑娘。

  竟然是這種命運。

  張寧的心情都有些壓抑。

  “只有十年嗎?”

  有些不甘地開口問道。

  “還有希望,但是也只有這個方法能讓她等到真正的希望之時吧?”

  垂著頭,趙云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張寧。

  “嗯。”

  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

  趙云并沒有錯。

  “話說太原......”

  “這次去太原......”

  沉默了一陣,氣氛有些尷尬,兩人卻又同時開口,說的也是同一個話題。

  異口同聲帶來的是兩人突然噤聲,收住了要說的話。

  可又是同時。

  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言喻的意味。

  說不清,道不明。

  趙云這個鐵直男,也難得的有些...害羞?

  “你先問吧。”

  打破尷尬這種事,最終還是趙云做了。

  “話說,太原,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張寧有聽說過太原的一些消息,心中也有些好奇這個跟自己的認知中不太一樣的地方。

  她從那些消息中得到的信息。

  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這太原的狀態,似乎是有些像自己父親所想要創造的狀態,似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太原。”

  “從南面進了太原,我發現太原似乎軍民之情甚好,軍伍活躍在田間路旁。”

  “訓練的士卒們路過鬧市田地時,都會有百姓停下手中的事情,與他們打招呼。”

  “似乎給我一種,他們都是家人親友的感覺。”

  “太原郡內的縣鄉,有著分配下來的屬于各處的學堂和醫館。”

  “我看來雖然如今都要簡陋一些,可卻有百姓告訴我,他們的日子在一天一天的變好,在一天一天的改善。”

  “他們不用再擔驚受怕。”

  “他們也不會害怕自己的努力被人所無理奪走。”

  趙云思索了一番。

  “在晉陽城中還有許多大字懸掛。”

  “以教育為本,以軍民為根。”

  將自己這次在太原的見聞分享給張寧,趙云一個平時話并不算多的大男孩,滔滔不絕。

  而張寧也支楞著胳膊,認真仔細地聽著趙云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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