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家門,周小仙終于記起了被她扔掉的老爹,面上略不自然。
“前輩,您請進。”
將夏翼引入院子,她向家里張望幾眼,喊道:“爹,你在嗎?”
“哼,差點就不在了!”
周豐應著,拉開家門,原本準備了一堆數落周小仙的話,卻在見到夏翼的那一刻全給忘了個精光。
這、這咋還給領家來了?!
“嘎——”
“爹!!”
許是看習慣了,周豐這次總算沒有徹底抽過去,一頓亂子后,弄明白前因后果的他,強忍住沒口吐芬芳,將夏翼請進了家門。
剛一坐下,夏翼便道:“我餓了,有什么立刻能吃的,隨便給我弄些,嗯,弄多點兒。”
周豐老臉一皺,卻見女兒給他連使眼色,只能不爽地進了廚房。
望望周豐的背影,周小仙小聲道:“前輩,您知道立柱哥是怎么了嗎?他……還能恢復正常嗎?”
這時候,她終于從那種彷徨無措的心緒中掙脫了出來,聰明的智商又占領了高地,理智地詢問。
這我還真沒弄明白。夏翼考量兩秒,安慰道:“我也說不準,不過你需要擔心的不是他,以他現在的狀況,除非王者親自出手,否則沒多少人能夠威脅到他的性命。”
“真的?”周小仙稍稍松了一口氣,“那還好,那還好。”
見她反應明顯,夏翼反倒露出些意外,當年兩族大戰時,人族王者時有犧牲,同代數量也過了百。
如今妖族覆滅,人族王者不說滿地走了,千八百總有吧,每個地區有那么一兩位并不奇怪,周立柱那般狀態,鬧出點事端,引王者分魂親臨,一點都不奇怪。
“這里很偏僻,附近沒有王者嗎?”夏翼不由問了句。
“啊,您…又不記得了?”周小仙奇怪道:“自兩百年前,王者就幾乎不現于世間了,據說有人在星空中發現了另一個世界,他們全都去探尋更進一步的可能了。”
胡扯!夏翼雖未封王,但當年見過的王者數量不少,他三哥夏舜更是活生生的王者,知道王者遠不像小修士猜測的那般高潔。
他們也有血有肉,有欲有求,怎么可能全都去了異世界?就算那里真有讓他們更進一步的可能,留下一半也才是常態。
‘這里面又有事兒。’夏翼暗忖著,道:“丫頭,你家里有沒有歷史類的書籍……不,不僅是歷史類的,所有書都取給我看看吧。”
周小仙雖然對這個要求感到奇怪,但夏翼的奇怪點已夠多了,她只是點點頭,盯著夏翼看。
夏翼愣了下,才笑道:“說周立柱,說周立柱……唔,他的變化原因雖然我并沒有弄清,但和妖族脫不了干系。不過看他最后面對你時的反應,應該是人性未泯。
你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他被妖族的欲望沖昏頭腦,變得神志不清,甚至大行殺戮,傷及無辜!”
“那前輩,您的建議是?我們怎么做,才能幫到他?”
“我們?”夏翼失笑,看得周小仙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小仙,我聽你又提起柱子了。”這時候,周豐端著一大盆東西走了出來。
夏翼道:“我的建議會讓你失望的,丫頭,你不如問問你爹。”
十幾分鐘后。
“柱子竟然……”周豐瞠目結舌,若非周小仙言辭懇切,他恐怕已拾起燒火棍教訓坑爹的丫頭了。
“爹,我們該怎么辦?”
“嗯?該怎么辦?報官啊!”
周豐斬釘截鐵。
周小仙愕然:“可……”
“是柱子才更要報官!小仙你要知道,只有在柱子弄出大亂子前找到他或者抓住他,事情才有回轉余地!爹也是看著柱子長大的,在這種事上不會亂說,報官!”
周小仙默然,思索起來。
夏翼則打了個飽嗝,對此不置可否,道:“八成飽,給我燒點熱水洗澡,再給我買身新衣服穿。”
你還真把這里當成自己家了!周豐腦門青筋一跳,目光偏轉,見到空空如也的飯盆,不由一愣。
六個饅頭,半盆地瓜,一大盤咸菜,他和小仙十天的早飯量,被吃得干干凈凈,這老頭是八百年沒吃飯了嗎?小仙撿回了個飯桶?!
“爹,你給前輩燒水吧,我去給前輩買衣服,順便找一下鐵匠鋪王師傅,告訴他立柱哥的事。”
嗯?這丫頭怎么這么殷勤?
周豐不傻,先前只是因為夏翼的舉止和模樣,看低了他一分,現在看丫頭的模樣,這老頭或許還真是個了不起的高人?
高人……關鍵問題是,老祖的墳到底是不是他給扒的?
帶著疑惑和些許不爽,他和周小仙分頭忙碌起來,夏翼也不當自己是外人,溜達進周豐的房間,目光一掃,陳舊衣柜抽屜上的鎖應聲而開,在里面翻找片刻,拿出一道磨得字跡都有些模糊的靈牌。
‘愛妻夏嵐之牌位’
“夏嵐嗎?”
“你怎么……快放下!”
周豐的驚喝聲中,他一把奪走夏翼手中的牌位,在手中細細查看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屜。
“你這老頭,何其無禮!”他鎖上抽屜,怒視夏翼:“我家的祖墳,是否也是你給扒開的?!”
“是她家的祖墳吧。”夏翼指了指抽屜,“她是怎么死的?”
周豐一怔,臉色微變。
“看牌位的磨痕,你很愛她,為什么不將牌位立在桌上,反而要將它鎖進抽屜里?”夏翼又問。
“……與你無關!”
“這樣啊。”夏翼若有所思,道:“害怕被看到,你就不該刻下這牌位,刻下就總有暴露之時。”
暴露?周豐呼吸急促兩分,細細觀察夏翼,臉色發白,踉蹌退后兩步,“你、你是鄭王的人?!”
“鄭王?”夏翼低喃,搖頭失笑道:“還是年輕,容易套話。”
周豐其實已年過40,非修行者的這個年齡,就已經可以被稱作老漢了,但在現在的夏翼面前,多大都是個徹徹底底的小年輕。
“別緊張,我不是什么鄭王的人,我是她家的人。”夏翼伸手指了指抽屜,“你家祖墳確實是我扒開的,因為不扒,我出不來!”
“對,別指我,老夫夏翼!”
“……夏?夏翼?”
‘周豐,這棺材里葬著我夏家一位了不起的先祖,夏翼先祖!沒聽過先祖的事跡?都被壞蛋篡改掉了,有太多太多了,等我慢慢給你說,以后你來講給我們孩子聽!’
久遠的記憶浮上心頭,周豐猛地記起夏翼在他身后嚇他時的話。
‘不用找了。’
‘我就在你身后呢。’
“你說你是…夏翼老祖?!荒謬!胡言亂語!!”
夏翼輕敲腦門,身后穿貂虛影浮現:“夏翼滅貂,聽說過嗎?”
周豐顯然是聽說過的,不由瞪大了眼,仔細看看虛影,再看看夏翼,再看看虛影,再看看夏翼。
“圣魂虛影……做不得假,所以真的是……老祖宗當面?!”
夏翼搖頭:“圣魂虛影倒并非是無法作假的,不過我……”
周豐:“嘎——”
夏翼微默,順手一撫將周豐送到不遠的床上躺著,轉頭又看了看抽屜,“鄭王嗎?老套的故事,玩家,妖神,哦還有我,都出現在身邊,那丫頭倒符合女主角命格。”
“唉,水好像開了,自己動手兌水吧,我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孫女怎么就嫁給了一個抽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