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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芳菲四月天,陽光輕柔又嫵媚,石磯眉眼一步一步柔和了下來。
是放松,也是爛漫。
“咦?”
她腳步微頓,漆黑如夜的眼眸放出白光,她掃視人間。
許久,唇角慢慢勾起,眼眸歸于平淡,卻多了說不明的意味。
“有意思。”
她說的是人間,也是人道氣運。
跟在她后面的有情無情聞言好奇抬頭。
石磯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兩個小家伙微微有些失望,低頭跟上。
離有茶部落越近,人間的味道也濃郁了起來,大概是人情味。
“先......先生!”
是一個漢子,神情難以抑制的激動。
漢子抱劍行禮,行的是劍禮。
石磯微微點頭,她并不認識他。
但很顯然他曾是庭院外的孩童或少年。
四十年,她已經離開四十年了。
曾經的少年孩童多已成了這樣,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石磯從他身邊走過沒有停頓,沒有說一句話。
漢子卻久久抱劍。
“天......天琴?”
已入暮年的老人端詳了半天。
“是我。”
石磯笑著點頭。
“先......先生回來了?”
老人咧嘴,昏黃的老眼有了亮光,但也亮的有限。
“天琴先生......”
“先生回來啦!”
“有情無情?”
認識她們的人多了起來。
對于她們的四十年未變,眾人并不奇怪,因為他們早就知道天琴先生不是凡人,不是凡人,就是仙人,仙人長生不老沒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人族的仙人并不少。
打招呼的人不少,有茶部落已經擴大了不止一倍。
見過石磯的,知道石磯的都愿意以打招呼的方式傳達善意。
籬笆,柴扉,多有修補。
四十年風雨,也不知有多少人幫修補過。
斑駁參差,年月不同。
這就是人間。
“吱呀......”
石磯親手推開院門。
“嘎!”
一聲惡劣至極的叫聲,是喝叱,喝叱擾它清夢的人。
石磯右邊唇角向上,再向上,勾起一個詭異的笑。
有情無情一臉同情。
屋檐下搖著搖椅愜意的曬著太陽的大白鵝沒來由打了寒戰。
它撩開一個眼皮,然后......
眼神呆滯,接著......
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彈起三尺,撲騰著翅膀,如溺水將死般求救,不,是求饒、逃竄。
石磯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柄劍,一柄惡意十足的劍。
石磯回到人間的第一場人間慘劇發生了,鵝毛紛飛,慘叫凄厲。
連滾帶爬撲騰出院門的大白鵝留下一地鵝毛逃了半條鵝命。
石磯止步門前,看著嚇掉半條命的禿鵝跑出數里地才碎了手中的劍。
有情無情很自覺的取了掃帚清掃庭院。
還有被石磯一劍兩斷的藤椅也被清理了。
小青鸞飛上了天際。
小石頭卻沒被放出。
石磯在重新規劃庭院。
最后她將院子一分為二,將西邊劃給了小石頭,一群意念紛飛叫囂著石磯的石頭占了石磯家的半邊天。
天黑,大白鵝回來時,它已經失去了半個領地,它憤怒的叫聲被石磯一句“閉嘴,真丑!”了。
大白鵝又羞又憤暗自神傷,一失足成千古恨,它今天大意了,是的,是今天,而且只是大意,它悔恨的只有這兩點。
院子里多了一群的石頭,屋檐下換了一把新藤椅,挨著籬笆枯死的花草都被有情無情拔了。
皓月當空,藤椅又搖了起來,躺椅上的仙人散開了發,石頭的喧鬧與大白鵝沉重的腳步聲都難入仙人耳中。
她在聽,聽琴聲,聽道音,聽人間。
四十年,多了新曲,也多了新琴。
多了傳道的聲音。
多了不同的聲音。
人族有了不同的聲音。
伏羲的寬仁令人族三脈空前團結,神農的寬厚卻弱化了共主權威,人族共主的權力來自人族各大小部落的擁護,一代新人換舊人,昔日擁護的首領不代表其繼承人會繼續擁護。
位于姜姓部落中下游的有熊部落少典有子軒轅天資不凡,后有玉虛仙人廣成子下山收其為徒用心教導,遂成大才,軒轅不僅智慧不凡,而且英武過人,知兵善謀,遠近皆服。
盤踞于西南一隅的有巢氏一脈,因老人王有巢氏當年的保守選擇故步自封,錯過了文明大步前進的車輪,有巢氏在伏羲的萬丈功績照耀下黯然歸隱,西南也成了落后的蠻荒地帶。
落后蠻荒的九黎部落此時卻誕生了一個天縱奇才比神農更頭角崢嶸的蚩尤,蚩尤不僅天生神力,而且能征善戰,是一個力量與手腕都很強大的兇殘男人。
更厲害的是,蚩尤善于冶煉金屬兵器,在這個人族普遍使用石器的新石器時代,這無疑是具有跨時代意義的。
截教傳道的聲音以神農氏的共主部落為中心展開,闡教的廣成子在軒轅氏的有熊部落。
蚩尤身后有巫族的聲音。
一切都變得有意思起來。
崆峒印在神農手中,他還沒打算退位,但軒轅已經有自己的力量了,而且大腿已經有神農胳膊粗了。
這已經不是神農選不選他做繼承人的問題了,而是不給我就奪。
蚩尤也是磨刀霍霍,他也要搶。
三教圣人定下了大勢,但這其中的人心與曲折卻不是圣人能一言而斷的,不然也不用這么麻煩了,人道的事仙道不好直接插手。
截教與闡教第一次較量大概要開始了。
屋檐下的藤椅慢慢停了下來。
石磯睜開了眼睛,如夜黑眸更黑了。
“都睡吧!”
石磯留下一句話走進了屋子。
鬧騰的石頭安靜了下來。
不是聽話,而是看不到石磯了。
骷髏山來了兩道外加一狗。
站在山門前,道人和狗都怔住了。
血紅的彼岸花不見一片葉子。
慘白的骷髏山不見一棵草。
白骨森森,死氣沖天。
“這就是骷髏山?”
“這不都寫著嗎?”
“汪汪”
道人和狗都看向了山門兩邊的石刻道文:骷髏辟福地,白骨開洞天。
“是石磯道友的手書沒錯!”
“那還等什么?”
兩道一狗入門登山。
“主人不在,請回!”
山頂傳出聲音。
道人和狗抬起的腳收了回來。
都很失望。
“不知貴主人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
狗都不叫了,更不要說道人了。
“那不知貴主人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
兩個字,徹底熄了火,泄了氣。
“故友來訪,有勞道友去接他們過來。”
“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