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微怔,他沒想到石磯會如此直接。
赤松子更是心神劇震。
“人族赤松子拜見妖神大人!”赤松子反應極快,屈膝便拜。
“賢者多禮了!”涂山三步化作兩步上前托住赤松子道,“在娘娘這里我們都是客,涂山可不敢受賢者如此大禮。”
石磯暗嘆,赤松子能屈能伸,涂山為人老道,都是人精!
石磯道:“妖神日理萬機怎么有空來貧道這窮山僻壤?”
涂山笑道:“琴師說笑了,不過老夫此次前來確實有事。”老狐貍說到這里看了赤松子一眼,意思很明白,有外人在,他不好說。
赤松子何等聰明,便要作揖告辭,石磯卻說話了:“貧道這里,無事不可對人言,妖神但說無妨。”
涂山一瞬尷尬,可也不過一個呼吸間,老狐貍便笑臉如初,只不過不悅被壓入了心底,老狐貍豎起大拇指,“琴師大氣,老夫佩服。”
石磯笑了笑,靜待他下言,其實不用說,她也知道他要說何事。
涂山攏了攏衣袖,道:“老夫要說的事與今日眾妖下界有關,更與帝后娘娘一道法旨有關。”
涂山一直注意著石磯臉上的表情變化,這是一次試探,同時也為接下來的事做鋪墊。
可惜令他失望了。
石磯輕輕“哦?”了一聲,便沒了后續,不關心,不在意,這是涂山從石磯臉上讀到的。
赤松子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一分一毫都不敢錯過,二人短短幾句話蘊含的信息量令他心驚。
涂山心中念頭一瞬千回百轉,可就是吃不準石磯心思,最后老狐貍也不猜了,直言道:“娘娘法旨,我天庭將出兵掃滅這波阿修羅教眾。”
石磯嘴角勾了勾,“這是好事啊!”
赤松子連連點頭,面色潮紅,可激動過后,心中對石磯的手眼通天更為佩服。
涂山道:“娘娘法旨還令我等遷族避禍。”
“遷族避禍?”石磯笑了笑,問:“妖神是來遷族的?”
涂山一臉為難道:“娘娘法旨如此,老夫也......”
石磯道:“那便遷吧。”
“道友沒有異議?”涂山糊涂了。
石磯反問:“妖神難道希望我有異議?”
涂山張口結舌。
石磯指了指赤松子道:“妖神沒來前,我們正在為如何安置人族發愁呢,這下好了,青丘狐族遷走,青丘正好給人族!”
“啥?”涂山傻眼了。
老狐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挖了個坑,把自己,把青丘狐族,一同埋了。
赤松子也傻眼了,青丘給人族?
赤松子有種被大獎砸中的眩暈感。
青丘,造化神秀之地,不僅大,而且資源豐富、靈氣充足,更是四季如春,若人族能住進去,再也不用苦熬冬日了,更不會凍死人了。
郁郁蔥蔥,綿延十數萬里的青丘山脈仿佛觸手可及。
涂山冷哼一聲,赤松子悶哼一聲,仿佛被人當胸一拳。
一股更可怕的威壓,涂山悶哼一聲,赤松子卻舒服了。
大能!
妖帥!
太乙!
誰都沒有說話。
卻是一番碾壓。
“娘娘恕罪!”
涂山最先服軟。
“娘娘恕罪,妖神恕罪!”
赤松子緊跟其后,人族誰都惹不起,是他生了妄念,狐族老巢,不是人族能奢望的。
石磯淡淡道:“妖神何意?”
涂山躬身道:“涂山話沒說清,讓娘娘誤解了。”
“哦?”石磯挑眉。
涂山陪笑道:“只遷走一些,這都是為了響應帝后法旨,要不別人都遷了,就我青丘未遷,不僅讓人猜疑,還會有損帝后威嚴,這都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權宜之計,娘娘萬勿多心。”
石磯淡淡道:“不是我多心,是有人把我當傻子了。”
涂山笑臉一僵。
石磯道:“前不久,道友來跟貧道說,青丘入我白骨道場,但不受貧道法旨,貧道應了,數日前,你女兒前來求貧道,說青丘愿領貧道法旨,貧道又應了,今日你對貧道說,你要遷族,貧道還應了,現在你又說,不全遷,遷一半,還給我留一半,你們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呢?還是覺得貧道很好說話?”
涂山頭上汗下來了。
赤松子神情也古怪了起來。
涂山干巴巴道:“涂山絕無戲弄娘娘之意。”
石磯冷哼一聲:“哼,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涂山欲辯無言。
石磯道:“狐族遷與不遷,貧道今日不管,以后也不會過問,但青丘,今日必須給我讓出一半,另一半,不是因為你涂山,而是娘娘的面子。”
赤松子頭皮炸開,酥麻之意令他頭皮發麻,太霸道了!
一言定青丘,威嚴大如山!
這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大能。
“我若說不呢?”涂山也強硬了起來,“琴師莫非還要殺了老夫不成?”
“殺你?”石磯搖頭,“不!”
一個不卻令涂山心放到了肚子里,他是賭石磯不會殺他,他如今可是帝后的人,而且是不可或缺的那個,但他也很怕石磯不管不顧狠下殺手,他可親眼見過眼前這個看著無害的石精,在天帝天后眼皮底下殺過大能,而且不止一個。
石磯淡淡道:“三百年前,貧道教訓了一群迷惑男人的小狐貍,沒傷她們性命,不久,你女兒找上門,貧道扣下了她的本命靈寶,依舊只給了她一個教訓,又過了些天,你青丘一只六尾老狐又來生事,貧道依舊沒殺她,只是將她丟進了洪水,這后面也有你女兒的手段,不是不知,而是忍了。”
石磯回頭招手:“你們過來!”
三只雪狐戰戰兢兢走了過來。
石磯指著雪狐道:“這是你女兒派來監視我的三個小家伙,貧道并未為難它們,更不要說傷其性命了,貧道出門在外這兩百年,你女兒帶著你青丘狐族侵犯我骷髏山,我弟弟正好趕上你女兒以大欺小,教訓了她一頓,此后歲月,你女兒再未出手,你青丘山狐貍對我骷髏山烏鴉欺凌卻從無間斷。”
“貧道回來后,并未追究,不是不知,也不是忘了,而是我覺得它們都還小,都是孩子,烏鴉也罷,狐貍也罷,孩子之間的事,孩子自己解決,但我沒有插手,你青丘大人就沒插手嗎?不見的。后來道友你來了,后面的事,道友都知道,貧道也就不說了,貧道說這些,是要告訴你,告訴你涂山妖神,這幾百年來,貧道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都未殺過你青丘一只狐貍,但,你、你女兒、你青丘狐族,做過的一切,我都記著,不要逼我,逼我和你們算總賬,那不是你想看到的,相信我!”
涂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種壓抑了幾百年的殺意令他血液凝固,遍體生寒。
“去吧,讓出半個青丘,即便不給人族,我也寧愿它空著,這是給你的教訓,不要玩弄人心,那是你玩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