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河燦爛,若出其里。
天有星辰億萬,
地有湖泊萬千。
天空眾星璀璨,
湖光星輝流轉。
千湖之湖,星宿之海,一面面鏡子映照著星星點燈,水鏡中的星辰不再高冷,不再刺眼,柔和了下來,柔和安靜的星海之中,一葉小舟,一片荷葉,隨風蕩漾而去,荷葉小舟如一葉青萍,青萍無根,自由自在。
說是青萍,也對,也不對,荷葉是黑色的,荷葉中的人卻是青衣,青衣安眠荷葉之上,星海之中,側臥而息,她并沒有看天空中的星辰,也許太刺眼,她的耳朵貼著荷葉舟,聽著安靜的夜,安靜的水,還有其中的星星物語。
長途跋涉,人總會累,心累,今夜她沒有打坐,也沒有練氣,她只想好好睡一覺,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不思,不想!
今夜無夢,安眠,星空下,星海里,銀波蕩漾,輕鼾流觴。
一覺天亮,朦朧睜眼,慵懶翻一個身,面朝東方,吸一口紫氣,誰都不給,閉上眼睛繼續睡。
睡到自然醒,曬著太陽浴,人更懶了,骨頭都酥了,取出太初,隨手輕撥,無病呻吟,一曲靡靡之音,天空的鳥落在了白沙之上,水中的魚浮出了水面,鳥兒懶得飛,魚兒懶得游,就連風都懶得吹,水都懶得蕩了。
大白天,除了打盹,“好像沒什么可干的,那就做個白日夢吧!”
一白影踏波而至。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
黃金為屋,白銀畫棟,白玉為案,明珠鑲嵌,珊瑚為屏,玳瑁相含。
“道友,此處如何?”
一劍眉星目,豐神俊朗的冠玉男子含情脈脈的看著慵懶女子深情款款的問道。
女子輕笑不語。
男子輕輕一笑,一拍手,一眾妙齡少女魚貫而入,一個個少女手托玉盤,盤中珠光寶氣,盡是稀有罕見之物。
“這些道友可喜歡?”
女子但笑不語。
男子眉頭微皺,一揮手,眾女躬身退下,又有一眾少女托盤而入,盤中珍饈美味,天上飛的,水里游的,應有盡有。
女子吸吸鼻子,眉頭微皺。
男子又一揮手,白玉盤中滿載星輝,粒粒星辰砂,皆是先天之物。
女子眼睛微亮。
男子神色陰霾,他一咬牙,一揮手,外面飛入千斛,一斛一斛又一斛的珍珠倒出,珠玉之聲不絕于耳,海量珍珠滾落一地,滿地珍珠顆顆飽滿,皆是極品。
女子喜笑顏開。
如玉男子臉色好轉,深情問道:“道友可喜歡?”
女子點頭。
男子更喜,急問:“那道友可愿留下?”
女子想了一會,問道:“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男子點頭:“若道友答應留下,都是你的。”
女子又問:“真的嗎?”
男子連連點頭:“當然是真的。”
“我是問這些珍珠都是真的嗎?”
男子臉色微變,笑道:“當然是真的。”
女子點頭,“這里有多少珍珠?”
“多少珍珠?”男子疑惑。
“這里一共有多少顆珍珠?”女子又問了一遍。
男子怔然:“多少顆?多少顆?”
“如果你能數清這些珍珠的數目,我就留下?”女子言笑晏晏。
“當真?”
“當真!”
男子狡黠一笑,道:“你稍等片刻,待我數來!”
“且慢!”
男子臉色一變,“道友莫非想反悔?”
女子搖頭,“不是,我是想問,道友若數不清又當如何?”
“不會!”男子斬釘截鐵的說道:“吾一日數萬珠,十日盡可數清。”
雖然他不記得具體數目,可一斛百十珠,千斛,十萬余珠,他心中還是有數的。
“一顆、二顆、三顆、四顆……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男子眼睛酸澀,滿眼珠光,心中兩個聲音:“睡吧,睡吧……睡一會再數……不行,不能睡,數完了再睡……呼呼~~”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一百零一!”
“呼~呼~~”
金屋不見,玉案消散,珠光寶氣成夢幻,滿地珍珠皆魚目,一只虛幻的巨蚌趴在魚目堆中酣眠。
白衣女子凌空而立,抬手一指,方丈咒文落下,方圓咒文升起,方寸咒文為一,三境歸一,諸相重生,黃金為屋,白玉為案,滿地珍珠,不下千萬,又是金屋藏‘嬌’。
好一個白日夢,青衣伸了個懶腰,她笑著搖了搖頭,真是一個小氣的老妖精,連夢中都舍不得用真珠,石磯一展手,石針出現在掌中,“去吧,下面有個大家伙,能吞多少,看你本事了?”
“嗖!”
石針一頭扎入了湖中,石磯看著無風無波的湖面盤膝坐起,她安放太初,閉目撫琴,琴音入湖心,一心牽千心,石磯心中映照著萬千湖泊,一時之間,湖中億萬生靈都聽到了她的琴音,她的心聲。
“湖神死了,湖神死了!”
湖面起波,浪花朵朵,魚蝦成群,龜鱉結隊,一個個千湖水族推著一顆顆明珠朝墨葉青蓮涌來,無盡的明珠被千湖水族頂起,一顆顆珍珠被頂上了墨色蓮葉,一波一波,無數的珍珠落在青衣身邊。
她就像一朵盛開的青蓮,珍珠就像晶瑩的露珠,無數潔白剔透的露珠在荷葉上滾動,荷葉不大,卻容下了所有的露珠。
喜悅,一個個投射成功的魚蝦龜鱉用力濺起浪花,大口吐出水泡,跳躍,濺起浪花,歡喜,單純的歡喜。
石磯笑著彈奏太初,太初給一個個頂球的青蝦伴奏,給一個個吐泡的小魚喝彩,給一個個揮手螃蟹回應,給一個個劃水的烏龜加油,這是一場狂歡,她只是個樂師,主角是無數的千湖水族。
石磯帶走了千斛珠,千湖水族少了一個殘害了它們無數代的湖神。
“無心為善是真善,無心作惡非真惡,道友,真善!大善!”
一風塵仆仆的麻衣麻履道人從西而來。
石磯心中一緊,這氣息……她想到了一個人,老子。
石磯稽首一禮,“小道見過前輩高人。”
道人哈哈一笑,同樣稽首一禮:“貧道見過大善人。”
石磯連道不敢。
道人卻是一笑,道:“道友得眾生緣,得了千斛珠,貧道想化一分緣,不知道友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