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行盜之后,石磯便離開了。
石磯背著一個大包袱回到了骷髏山白骨洞,白骨洞琴音裊裊,綿綿不絕。
她一回來,不死茶就知道了,不死茶知道了,無情和有情也就知道。
兩位童子從百草園一路跑來,臉蛋紅撲撲的,回家的喜悅令一路打了無數個噴嚏的石磯心情轉好。
第一次行盜的經歷倒也算奇特,后知后覺發現自己就是一背鍋后,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有情童子:“姑姑!”
無情童子:“姑姑!”
石磯笑著對她們招手,“姑姑這次帶了好多禮物給你們。”
“禮物?好耶!”童子跳了起來。
石磯輕笑一聲,像變魔術一般將大包袱扯開,“嘩啦啦~”雜物堆成了一座小山,無情童子和有情童子驚呆了,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圓圓的,兩小只呆萌呆萌的盯著眼前不可思議的豪華大禮包。
石磯嘿嘿一笑,她這包袱雖然只是一塊普通的麻布,卻被她加了如意咒,要不然她還真帶不走這么多東西,這些東西雖然不值錢,可畢竟是她一夜的勞動成果,她自然就帶回來了。
兩人目瞪口呆不斷吞咽口水的樣子像極了小倉鼠,太有趣了。
“姑姑……呃……這些都是給我們的?”
無情童子眼睛發光,比金子還耀眼,仿佛正看著一堆稀世寶藏,有情童子的眼睛也被牢牢吸住了,這兩個孩子從化形就沒出過白骨地界,見過的東西也有限,現在有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擺在他們眼前,可不就是等他們探掘的寶藏。
石磯笑著點了點頭,“都是你們的了。”她又一轉念,說道:“我得給不死茶挑一件。”
兩個小童連連點頭,無情童子慷慨道:“一件太少了,兩件,不,十件……”
石磯又是一笑:“一件就夠了。”她伸手招來一個小石鈴,輕輕一搖,當當有聲,兩個小童的眼睛移不開了。
“這里可有很多比這個更有趣的,你們自己找吧。”
兩人咧嘴一笑,興奮的連連點頭。
石磯寵溺的搖了搖頭,走進了內洞。
她一進去,兩只原本活蹦亂跳的小狐貍吱吱兩聲不敢動了,她們如今也就是兩只普通的雪狐,連說話都不能。
“嘩啦啦啦~~”
不死茶搖動著百片葉子,跟石磯打招呼。
石磯稽首一禮:“不死道友安好,石磯帶了個小禮物給道友。”
“嘩啦?”什么禮物?
“當當~”石磯將石鈴拋給了他。
不死茶化出一只綠氣小手接住了,他自己一搖,“當當當當~~”
不死茶樂得找不到北了,樹葉“嘩啦啦”作響,好玩,好玩……
“我這次回來采些茶葉,還是要出去的,這次出去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走之后,你就封了骷髏山吧。”
“嘩啦啦啦~~”知道了,知道了。
“當當……當……當當……當……”新玩意上手,不死茶玩的興致正高,曲子聽多了,小石鈴竟然被他搖出了節奏感。
石磯看了他一眼,拿出白玉茶盒,身形飄忽,在茶樹枝椏間穿梭……
“當!”
石鈴掉在了地上,不死茶在抖,卻沒發出一點聲音,他是被氣得發抖,一片葉子都沒留下,一片都沒有,他光頭了。
石磯嘿嘿一笑:“道友莫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想想,你頂著這幾片葉子都多少年了,從我見你算起,都一百多年了,這次采完,也該生新芽,長新葉了。”
不死茶聽完不抖了,好像確實很久了,一千年?還是兩千年了?他也有些記不清了。
“我走了,記住封死山門,要是悶了,就讓有情她們帶五色琴給你解悶。”石磯叮囑道。
知道了,不死茶有氣無力的搖搖光禿禿的枝椏,沒有了熟悉的聲音,他心里空落落的。
“以后,你可以搖鈴鐺。”
石磯留下一句話,飄然離去,不死茶僵了一下,化出小黑手抓起石鈴用力搖動,“當當當當當~~”他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
石磯又對有情和無情二人交待了一番,便出了白骨洞,下了骷髏山,她一離開,不死茶便封了骷髏山,骷髏山隱入了無盡死氣中,不見了蹤影。
在石磯離開三日后,五朵彩云從九天而落,降在了白骨地界,為首一錦袍貴人,貴人一頭耀眼青發,發髻式樣極為繁復,發間為數不多的金玉發釵無一不是精雕細琢的珍品,她身上穿著暗紅色的金絲盤紋錦繡袍,腳踩一雙銀絲云霞履,手持金詔,貴不可言。
她身后隨侍三人,三人身后是一個面色憔悴的紅衣女子,女子跟在后面頭都不敢抬。
“可是這里?”錦繡貴人出聲。
“正是。”紅衣女子趕緊上前回話。
貴人輕輕一揮手,她身后一藍袍女子上前喊話:“天后娘娘法旨到,石磯速速前來領旨!”
“……”無人應聲。
“天后娘娘法旨,石磯速速前來領旨?”
“……”依舊無人應聲。
錦袍貴人臉色一沉,不悅道:“退下。”
“是。”藍袍女子面帶愧色退了下來。
錦袍女子上前,手中金詔一舉,金光鋪開,她一開口,便是口含天憲,天威浩蕩轟鳴:“天后娘娘法旨,石磯何在?”
骷髏山震動,死氣翻騰不休,白骨洞,有情童子和無情童子堵著耳朵瑟瑟發抖,這還是被不死茶罩著,兩只小狐貍早被震暈了。
過了許久,一藍袍女子上前道:“九大人,應該是不在?”
錦袍女子點了點頭,她手中可是天后金詔,加上她的喚名之術,沒有喚不出來的道理。
“照一下她的位置。”錦袍女子冷聲道。
“是。”
又一藍袍取出一銀白鏡子,法力輸入,鏡面開始變化,眾人目光聚在了鏡面上。
“這不可能?!”錦袍女子大驚失色。
紫色,無盡的紫色,鏡中除了一片紫光,什么都看不清,錦袍女子臉色一白,她想到了巡天境照到娘娘金羲宮的場景,除了一片金色霞光,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錦袍女子沉默片刻,她冰冷的看了紅衣女子一眼,紅衣心頭一寒,頭埋得更低了。
“娘娘法旨既出,便萬沒有收回的道理,等,等到她出現為止,每日早中晚都給我照一次,我就不信她永遠不離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