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方正有太多太多的不解想要詢問……不僅僅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是他真的無比困惑。
比如說，他體內的世界樹既是他的本源，為何最后他的本源卻會沉睡在乾龍遺址之內？
本源也可以脫離身體么？
而這萬多年來，他到底都經歷了什么。
他方正雖然自恃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從不喜做損人利己之事，結果卻被突然告知，多年之后，他一手引導了一個世界的覆滅。
只是想想，他就忍不住寒毛直豎，感覺這絕對不是我。
而那方正顯然也有很多問題，他目光在方正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問道：“你應該是來自于過去的我，這么說來，你是穿越了嗎？”
“差不多吧。”
方正心頭微動，突然想起了……
自己返回靈氣復蘇位面之時，其實都是以睡覺的姿態……也就是說只要自己不說，恐怕連自己最親近的枕邊人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其實一直在穿梭兩個世界。
也就是說，這個方正恐怕也不知道這點。
在他看來，我可能是個穿越者。
他點頭道：“不錯，我來自靈氣復蘇位面，夏亞帝國，我穿越的時候24歲，夏亞國主帝清猗剛在位滿十年，還舉辦了十年普天同慶活動，而來到這里的話，也有差不多七八年的時間了。”
“七八年前么？”
那方正點頭，道：“看來，是因為我與世界樹的融合，影響了別的時間線上的我……結果導致了你的穿越，結果還是我自己搞出來的。”
一說話就老凡爾賽了。
這話題……專業啊。
方正問道：“你是說，我穿越其實是因為你？”
“不是么？數年前，正是我與世界樹融合的關鍵時刻……那時，我突然心緒跳動，感覺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影響我的東西出現，但具體什么我卻無從察覺，可修為到得我這地步，一思一緒，都不可能是無的放矢，而現在看來，就是因為我的原因，你出現了。”
方正眉頭微挑，問道：“融合世界樹？你不是舍棄了你的世界樹本源么……為何還要融合世界樹？”
那方正答道：“正因為我要融合世界樹，才需要舍棄我原本的世界樹本源，畢竟，人的本源空間就那么大點兒，想要栽進來一棵樹，自然就要移出去一棵樹，世界樹雖是我的本源，但它成長的實在是太慢了，我等不到它長成的那一刻……所以，就只能選擇別的世界樹了。”
方正聞言，一時間怔住了。
他將自己的心神和二十多枚核彈緊緊相連，不給未來的自己半點可乘之機。
他一字一頓問道：“那之前的三大帝國，是否是覆滅于你手？”
“是，也不是。”
那方正答道：“世界樹的成長需要大量的靈氣，所以我直接制作了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漩渦會將整個世界的靈氣都強行撕扯到世界樹內去……過程中，三大帝國沒能承受住靈氣的沖擊，就這么覆滅了……但他們不過是覆巢之下的破卵而已，我還真沒興趣仇視人類，憎恨人類，乃至于毀滅人類。”
他玩笑道：“我可沒興趣讓世界感受痛楚，對吧？”
方正：“…………………………”
“瞧，你聽懂我的意思了。”
那方正攤了攤手，嘆道：“老實說，我們本來就不屬于那個世界，就好比你，一開始生活在二十一世級，后來又來到了夏亞帝國，再現在又來到了修仙界……你停留了三個世界，難道說你到哪個世界，就把哪個世界當家嗎？所以，我沒把夏亞帝國當我的家。”
方正冷冷道：“那我們的父母呢？”
“早就死了。”
那方正輕輕頓了頓，說道：“你穿越的時候才24歲，那個時候……唔……時間太久遠了，我隱約記得，那個時候我們還在碼著字，吃著廉價的泡面，小心翼翼的暗戀著我們的鄰居……后面發生了什么，你既然來了這里，就不會再知道了，但我知道，你想知道嗎？”
他果然不知道我還可以回到靈氣復蘇位面，恐怕在他看來，我僅僅只是單純的穿越到了未來萬年后的世界吧。
但如果沒有穿越這一能力的話，我會發生什么？
方正自然也頗好奇，他更好奇……自己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問道：“發生了什么？”
“我記得……我記得后來，我們的父母求爺爺告奶奶的給我們安排了一個工作，但當時我卻太過執拗了，不愿意回去相親工作，就那么平凡的過自己的一生，所以我放棄了當時的夢想，加入了一個普通的公司，成了一名最底層的員工，然后慢慢的摸爬滾打，一路往上攀爬……”
那方正搖頭道：“我們搬了家，有了新的女友，慢慢的相處，然后談婚論嫁，就那么平平安安的過了幾年，過去的朋友關系，都慢慢的疏遠了……而我在公司的地位也越來越高，漸漸的，開始接觸到公司的核心勢力范圍。”
“尤其是我得了公司一位老總的看重，他是位武者，他很看重我，還曾經違規傳授過我武道功法，我明明沒有武道天賦，但修煉那功法進步卻很是神速，我的妻子其實是一名武師，但很快，她就被我給撇下去了……錯失了最佳的修煉年齡，我卻能有如此進益，我為這事甚至還曾經痛罵過夏亞帝國，認為他們耽擱了我。”
那方正眼底浮現些微唏噓神色，嘆道：“但你絕對想不到，那家公司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樣天大的秘密，他們……這一整家公司，所有的核心人員，其實都是荒人，沒錯，來自荒界的荒人。”
方正：“…………………………”
那方正冷冷道：“而他們給我修煉的功法，雖然能強身健體，甚至因為我跟這功法無比契合，更能讓我擁有極強的武力，但其目的，卻是從最根本上改變我的體質，他們想要通過一種秘法，讓荒人占據我被改造過的身體，毀滅我的神智，讓另外一個荒人以方正的身份，在人類世界降臨潛伏。”
“那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方正努力忽略自己心頭的荒誕之感，問道。
“是小凌救了我。”
那方正頓了頓，道：“小凌是我的妻子，我們兩個結婚多年，她從未嫌棄我是個普通人，我們兩個感情很好，她雖然是武師，但資質一般，跟我一樣，只是徘徊在武者最底層的可憐人……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多年，然后，她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根據蛛絲馬跡闖進了當時的降臨現場，打亂了降臨儀式，而她卻被敵人給殺死了。”
他輕輕嘆道：“畢竟只是個普通的武者，不像流蘇那樣強大，也不像流曉夢那樣天賦絕倫，她就算有心救人，但實力低微，又能做些什么呢？但她打亂了降臨儀式，導致降臨出現了意外，出現在我腦海中的意識遠遠沒有我想的那么強大。”
“再加上看著小凌被殺，我是真被刺激到了，精神狀態處在前所未有的亢奮之中，我竟然反而吞噬了那道意識，獲得了他所有的經驗與知識，然后我才知道，原來那人竟然是荒界的三十六神將之一，而且更是荒廷皇族，身份尊貴無比……而荒界所有的盤算陰謀，都已經在我的腦海之中。”
“然后呢？你毀滅了那家公司，為那個小凌報仇了么？”
方正問道。
至此，他才發現，原來他竟然是那么的幸運。
他更想不到，他竟然與那個暗盟分部有著如此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不僅是他，未來的他，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