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就覺得啊,是件小孩玩鬧落水的意外事情,雖然那么大點小娃娃就這么沒了可惜了,覺得造孽,但過去了也就慢慢過去了,就是孩子的父母受不了,哭得死去活來,那兩個小娃娃在的兩家人關系差了些,其他村里人也沒覺得什么……”
視頻電話那頭,那中年男人身體微微顫著,眼底流露著些恐懼,繼續說了下去,
“……但后面啊,就越來越不對勁了……”
“……那小娃娃的尸體從河里撈出來過后啊,幾個村里人啊,就幫著啊送回了那家人院子里……小娃娃他母親看著啊,抱著那小娃娃啊,就在那院子里哭,哭得死去活來……那會兒啊,我也在旁邊看著,心底邊啊,也很不是個滋味,才多大點娃娃啊,就那么七八歲,就那么沒了,哪個當父母的這心里受得住啊……
不過啊,就把那小娃娃的尸體擺在院子里也不是個事情,我就勸他們啊,還是早點把孩子安葬下去……想著啊,等把孩子安葬了,這時間久了,慢慢地讓這事情過去了,讓這當父母的也不至于看著這孩子這么難受……”
中年男人再緩緩低下頭,沉默了下,才繼續說了下去。
視頻電話這頭,廉歌看著那頭幾個人,也沒多說什么,只是靜靜聽著中年男人的敘述。
“……因為是小娃娃,又是橫死的。不興辦葬禮,我給他們啊開了個死亡證明,讓他們把那小娃娃的尸體啊早點拿去火化,早點把孩子安葬了,也算是入土為安……
孩子父母啊,估摸著啊,又是難受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再過去的時候啊,那小娃娃已經被安置了他自己原本的床上,他父母啊還給他換了身干凈衣服,把身上,頭發上沾的泥沙也都給擦洗干凈了,就那么安安靜靜躺在那兒……但是眼睛卻睜開了,就那么直勾勾著,像是在看著床邊上的人……我看著的時候,寒毛都有些立起來了,但孩子母親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就那么蹲在那床邊,眼眶還紅著,對著自己孩子說些話,還一邊給那孩子理著衣領……說啊,那衣服啊是新給他買得,本來是打算等他啊期末考試完給他……問他啊喜不喜歡……那孩子啊,就那么眼珠直勾勾著,像是就在看著他母親……”
說著話,中年男人像是看到了些恐怖景象,望著身前,出神著,身子微微顫抖著,話語聲也緊跟著微微發顫,
“……而且那屋里啊,冷得都刺骨,就像是,就像是……”
說了句,中年男人沒再說下去,
又再沉默了下,才緩緩抬起頭,繼續說了下去,
“……我和那孩子他父親啊,就站在門邊,看著那孩子母親,和那孩子,那孩子他父親啊,就埋著頭,一直沉默著,從頭到尾一句話都能講,不過那眼睛啊,也是紅著的……”
“……畢竟是村里的事情,再加上那小娃娃也是橫死,我就跟著一起去了火葬場,把那小娃娃火化了……火化的時候啊,那小娃娃的母親哭得啊又跪倒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說著話,又再沉默下來,
院子里其他幾人也沉默著,沒出聲,
電話這頭,廉歌看了眼中年男人,那老太太和那一旁,一直沉默著的年輕人,也沒多說什么,只是靜靜等待著。
院子里,愈加顯得安靜。
“……雖然小孩不興辦葬禮,但那小娃娃的父母,還是給這小娃娃現買了口棺材,火化回來過后,就把那小娃娃的骨灰,給放進了棺材里。”
停頓了下,中年男人再敘述著,說了下去,
說著,眼神里帶著的恐懼神色,漸多,
“……下葬的時候,需要人抬棺……那小娃娃是橫死,村里人覺得晦氣,都不愿意去觸這個霉頭,怕沖撞到什么……那小娃娃的母親也沒想讓村里人抬棺……從火葬場一回來,那小娃娃的母親就去了她鄰居家,那還活著小娃娃家門口……要讓這家人,給她孩子抬棺……那還活著小娃娃的父母聽到這話,臉色就不好看,自然是不同意,覺得晦氣,也不想去觸那個霉頭……然后那小娃娃的母親就那么惡狠狠地看著那一家人,然后突然一下,直接頭磕在那家人門上,那額頭上的血,一下子就沾到了那家門上,順著那門往下流……”
中年男人說著話,身體再微微顫抖起來,目光出神著,直直望著身前,眼底帶著恐懼,
“……那會兒,我就在旁邊……那家人嚇得厲害,我反應過來,趕緊和著那小娃娃的父親,把那小娃娃的母親攔了住……但第二下還是沒攔住,那小娃娃的母親,再那么惡狠狠地磕在了門上,門上的血就順著往下流,流到了那家屋里……才被按了住……但被按住了過后,那小娃娃的母親,還是那么直勾勾著的,望著那門里的一家人,就像是……就像是那之前小娃娃躺在床上,那雙眼睛一樣……直勾勾著,望著……
緊跟著啊,那小娃娃的母親突然笑了起來,朝著那屋里,喊了那還活著的小娃娃名字,問他啊,在不在屋里,那語氣就像是……就像是那小娃娃一樣……”
說著,中年男人眼底恐懼神色愈加厲害,渾身也顫抖得愈加厲害,有些說不下去,只是望著身前,恐懼著,仿佛再看到了那幅畫面,
“……喝口水吧。”
一旁,廉家二叔再被太叔公的拄棍碰了碰過后,去屋里端了幾杯茶水出來,遞了杯給那中年男人,
“……謝謝,謝謝……”
中年男人聞聲,趕緊接過了那杯茶水,一邊道著謝,一邊端著那杯茶水喝了口,臉上恐懼才平復了些。
“……那家人還是答應了,答應了給那小娃娃抬棺……一是估摸覺得自己家和這事情有些關系。二估摸也是覺得這事情邪門,不太對勁……”
“……抬棺總共需要四個人,那兩家男人……我想著也是村里的事情,雖然這事情有些邪門,但總歸不可能就任由那棺材擺在那戶人家的門口,我就也去幫著,加了個人……再找了個村子里,不怎么在意這些事情的老人,算是湊齊了抬棺的四個人。”
中年男人手里端著那杯茶水,說著,眼底依舊流露著恐懼。
視頻電話這頭,廉歌靜靜聽著,也沒多說什么,再看了眼視頻電話那頭幾人,
視頻電話那頭,中年男人身旁,那穿著繡花棉襖的老太太眼眶紅著,老太太身側,那畫面邊緣的年輕人依舊低著頭,沉默著。
收回目光,廉歌再看向了那中年男人,而那中年男人,也繼續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