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車上已經有人了。”
  司機聲音微顫著說道,同時將腳放到了油門上。
  而車外那人卻仍舊扒著車窗,反復地重復道,
  “求求你,我老婆就要生了,我要去醫院,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求求你。”
  看著這人的模樣,司機心底愈加發寒,只想趕緊離開。
  “不好意思……”
  “我要去醫院,要去醫院……”車外扒著窗,苦苦哀求道。
  車后排,廉歌注視著這一幕,看著車外這人。
  扒著窗口這人,看起來僅有二十來歲,臉上和頭發上布滿著煙塵,此刻已經進入秋天,卻依舊穿著短袖短褲,即便這樣,其身上還遍布著汗跡,仿佛剛從某處溫度較高的地方出來。
  “讓他上來吧,我不著急,可以先載他去醫院。”廉歌注視著這人,出聲說道。
  話音落下,車外這人依舊扒著窗戶,重復著之前的話,哀求著司機,仿佛沒聽到廉歌的話。
而司機聞言,則是轉回頭,朝著身后探著身,壓低聲音對廉歌說道  “小哥,我感覺這人有點奇怪,這又大晚上的……”
  聞言,廉歌看了眼依舊站在窗外的這年輕人,
  “行他一個方便吧,日后他也會行你一個方便的。就讓他坐后排吧。”
  聞言,司機轉回身,也看了眼窗外這人,猶豫了下,
  “上來吧。”
  伸出手,司機打開了后座車門。
  隨之,車外那年輕人轉身快速鉆進了后排座,在廉歌旁側坐了下來。
  “年輕人,去哪家醫院啊?”
  “去醫院,我老婆就要生了,我要去醫院……”年輕人緊攥著手,低著頭,反復重復道,
  “我知道去醫院,去哪家醫院啊?”
  “我老婆就要生了,我要去醫院……去第二醫院。”年輕人重復地說著,還是說出了地址。
  “行,去第二醫院。”
  說著話,司機重新發動了汽車,改變了行駛方向,朝著第二醫院駛去。
  “年輕人,你這怎么搞得?”司機一邊駕駛著車,一邊透過車內后視鏡,注意著這有些奇怪的年輕人。
  聞言,這年輕人重復著的話語停頓了下來,低聲說著,
  “……滅火,火好大……好大……我要去醫院,我老婆就要生了,來不及了……我答應我老婆要去醫院的,我要去醫院!”
  緊接著,年輕人再次恢復了之前那樣,反復重復著那句話。
  “年輕人,你是消防員?”司機透過后視鏡,看了眼年輕人頭上顯得有些臟的煙塵,不禁出聲問道,
  “你剛從火場下來?可沒聽得有人說附近有火災啊,哪失火了嗎?”
  “我要去醫院,去醫院……”
  年輕人依舊低著頭,對司機的話置若罔聞,反復重復著那句話。
  見狀,司機沒再出聲,加快了速度,朝著第二醫院駛去。
  后排座,廉歌注視著身側這反復重復著一句話的眼睛,眼睛微微虛了虛,也沒多說什么。
  隨著出租車不斷掠過一條條街道,坐在廉歌旁側的這年輕人依舊持續念著,
  但卻隨著逐漸遠離他上車的地方,其重復著的聲音漸漸變得虛弱,整個人仿佛在對抗著什么束縛,顯得有些掙扎。
  “火……好大的火,我好疼……去醫院,我老婆要生了……可是,好熱,好燙……”
  他的聲音愈低,前座的司機已經聽不清,旁側廉歌依舊能隱隱約約聽到些。
  看著這年輕人掙扎的模樣,廉歌頓了頓目光,
  伸出手,驅使著法力,
  “敕令,聚陰固魂!”
  默念了聲,廉歌屈指一彈。
  瞬間,這人掙扎痛苦的模樣停了下來,再次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反復念著之前的話。
  “去醫院……去醫院。謝謝……”
  聞聲,廉歌微微笑了笑,收回視線,沒多說什么,朝著窗外看去。
  “誒,小哥,你有沒有覺得,車里面……突然有點冷。”
  前側,開這車的司機不禁哆嗦了下,不禁出聲問道。
  時間緩緩流逝,隨著廉歌身側這年輕人的反復念著那句話,載著幾人的出租車掠過一條條街道。
  終于,
  半小時過后,出租車在燈火通明的醫院正門前重新停了下來。
  “年輕人,到了。”
  司機伸出手,打開了后座車門,那年輕人瞬間便下了車。
  “我也在這兒下吧。”廉歌看了眼那年輕人,將車費遞給司機后,也走下了車。
  “誒,小哥,你要去得地方,隔著這兒還有段距離呢。”司機接過錢,探出頭朝著廉歌喊了聲。
  聞言,廉歌搖了搖頭,
  “我知道。”
  “那行,那小哥你慢走……誒,奇怪,剛才那年輕人怎么突然就不見了。”
  說著,司機身體微微顫抖了下,回過身,便重新發動著車,快速離開了。
  看著那司機離開,廉歌收回了視線,看向那下了車過后,便駐足在原地的年輕人。
  挪動著步伐,廉歌走到這年輕人身側。
  “知道你妻子在哪間病房嗎?”廉歌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醫院,出聲問道。
  聞言,年輕人依舊低著頭,重復念著之前的話,沒有回應。
  廉歌看了他一眼,
  “把你兜里的身份證拿我看一眼。”
  聞言,年輕人頓住了聲音,從褲兜里摸出一張有些焦黑的身份證,低著頭,遞給了廉歌。
  “魏國對吧?”
  廉歌從這年輕人布滿老繭的手里接過這張焦黑地,只能勉強看清名字的身份證,掃了一眼,
  “跟我來吧。”
  看了眼這年輕人,廉歌轉過身,朝著第二醫院婦產科大樓走去。
  婦產科大樓內,顯得有些喧囂嘈雜,等候著的家屬在走廊內走來走去,分娩孕婦的聲音透過產房墻壁,清晰傳到了廉歌耳邊,
  “小哥,你是……”
  剛踏入稍顯安靜的病房樓層,服務臺的護士便朝著廉歌看了過來,而對廉歌身側的年輕人視若無睹。
  “請問魏國的妻子在哪間病房?”
  “你是魏國的同事吧?”聞言,護士愣了下,然后反問道。
  “算是吧。”
  “她昨天就出院了啊。你來晚了,不過生產過程很順利,我們產科主任親自接生的,孩子也很健康。”
  聞言,廉歌沒怎么意外,向護士道了聲謝過后,轉過視線看向旁側站著的魏國。
  在護士聲音聲音落下的同時,魏國便瞬間呆滯住,駐足在原地。
  “……來不及了……錯過了……錯過了……”魏國反復念叨著。
  聞言,廉歌看了魏國一眼,朝著自己施了個降低存在感的術法后,朝著醫院外走去,
  “雖然你沒來得及在你妻子分娩的時候陪伴在她身側,但母子平安,你應該高興才對。”
  聞聲,魏國抬起頭,朝著廉歌望了過去,
  “對,高興……高興。”
  “走吧,在你回家看你妻兒之前,先去看看你還有一魂落哪了。”
  說著,廉歌朝著樓道口走去,魏國喃喃自語著,也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