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了眼蒙蒙發黑,夜幕即將降臨的天色。
收起桌上制好的符篆后,廉歌微微想了想,又從堂屋門口掛著的袋子里,拿出對蠟和三炷香。
將香蠟拿在手上,掃了眼后,廉歌也沒再過多停留,徑直朝著院門外走去。
“嘎吱……”
老舊的院門被推開,又簡單栓上。
廉歌隨之踏出家門,朝著祠堂走去。
廉家村的祠堂占地并不寬闊,也不精致,沒有雕龍,也沒刻鳳,就只有幾間青瓦房,鋪著青磚,蓋著青瓦,供奉著廉家先輩的牌位。
祠堂的位置,距離廉家老宅所在也不遙遠,同樣位于村尾,矗立在一處開闊的平地上。
邁著較快步伐的廉歌,數分鐘后,便踏入祠堂所在的開闊平地。
微微頓足,看了眼身前不遠處,似乎隱沒在夜幕中,只有隱約輪廓,和其中未燃盡燭火彰顯著其存在的祠堂,
廉歌也沒再過多駐足,一只手拿著香蠟的同時,另一只手也握緊了兜里的誅邪符篆,重新挪開步子,徑直朝著前方的祠堂踏入。
隨著廉歌的不斷靠近,隱沒于夜色中的祠堂也在視線中愈加清晰的浮現,
祠堂院門并未關閉,赫然對內敞開著,
視線掠過祠堂的前院,正對著的間青瓦房內,便供奉著廉家村先祖的牌位,牌位下,便豎立著一對蠟。
“噠……噠……”
越過院門,踏入祠堂,腳踩在祠堂的青磚地板上,響起的腳步聲在這異常安靜的祠堂里,顯得尤為刺耳。
掃了眼昏黑的前院,沒發現什么異常后,廉歌便將視線投向了正前方,供奉著廉家村先祖牌位的屋內。
那屋子里內,比祠堂前院顯得更加昏黑,
那對蠟上搖曳的燭火輕輕跳動著,卻無法驅散整個屋里的黑暗,只能若隱若現地照亮其身后牌位上刻著的名字。
而除了這尋常的一幕,開啟天眼的廉歌則還能看到更多,
在踏進祠堂的瞬間,廉歌便看到了那導致供奉香火越燃越快的罪魁禍首。
一道臃腫的身影就漂浮在那對蠟燭的燭火之上,不時,其就翻過身來,瞥一眼身下燃燒著的燭火,然后又掙扎著,重新轉過身去。
片刻過后,其又重新翻過身,朝著身下的蠟燭投向垂涎的眼神,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掙扎著轉過身去。
“……不行,不能再吃了……就剩一點了,再吃就沒了。”
“……哎,今天那幾個人怎么還沒來……要不就吃一口……嗯,就一小口。”
“啪,陳胖子啊陳胖子,你實在是太墮落了,這就一點蠟燭就禁不住誘惑了!要是一堆香蠟山呢……”
“……就一小口,嗯,分成四口吃,每隔十分鐘吃一口,應該能夠等到那幾個人再過來吧……嗯,就這么決定了。”
“……怎么好像吃多了,算了,也懶得分四次了,就直接吃了吧。”
隨著那道漂浮在燭火之上的臃腫身影翻過身,對身下香蠟貪婪的吸食。
那對香蠟上的火焰跳躍著,殘余的蠟飛快消耗著,融化著。
屋外,看著這一幕的廉歌也沒出聲,就像是渾然不覺的踏入了屋內。
“嗝……好吃啊。”
“嗯,有人來了,還帶了香蠟,哈哈哈,果然陳胖子我福運無邊!”
“快點香啊,快點啊,這人怎么還不動?”
“喂,你快點香蠟啊,沒看到香蠟就要滅了吧……呼……看,燭火都開始搖了,你倒是快點啊!”
“……怎么感覺他好像能看到我……我動,我跳,我竄……瑪德,臥槽,他真能看到我?”
走入屋內,掃了眼安然屹立著一座座牌位,廉歌就將目光投向了那燭火上的那道臃腫身影,靜靜看著他在自己跟前表演、
“你真能看到我?”
那道臃腫的身影遲疑著,走進到廉歌近前,
聞言,廉歌不禁笑了笑,掃了眼這道臃腫的身影,
“看你這模樣,也不像餓死鬼吧,說說吧,怎么死的?”
“哥們,你還真能看到我啊。”
那道臃腫的身影頓時來了興致,很是自來熟地湊了上來,
“不過,你知不知道,問鬼怎么死的很不禮貌啊,這可是大忌諱。”
那臃腫的身影故意將臉搞得慘白,陰惻惻地看著廉歌說道。
看著身前這鬼的模樣,廉歌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語氣平淡地說道,
“說得話,這兩支蠟就是你的了。”
“……”
聞言,那臃腫的身影沉默了,然后臉上有些掙扎地說道:
“還得加上那三柱香。”
“行,說吧,順便講講死多久了,為什么在這兒。”
那臃腫的身影一閃,重新回到了那剩一點才燃盡的燭火之上,
“我就記得那天,我躺在臥室床上吃薯片,喝汽水,順便玩玩手機……結果不知道怎么,吃著吃著我就感覺肚子有點疼,我就想著起身喝口可樂緩緩……結果,才剛一起身呢,我就暈了,再后來,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在醫院了……”
“醒來過后,我就感覺肚子里好空,一直都很餓,我就到處找吃的,結果我就發現,我摸什么都摸不到了,叫誰誰都不不理我,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爸媽……還有我的尸體。”
說著,那臃腫的身影情緒似乎有些低沉,然后轉過身吸了口蠟過后,又重新露出享受的表情,
“撐死的,珍惜物種啊……”
廉歌聽著這鬼的敘述,不禁失笑著低聲自語了句,然后轉而問道,
“那你不回家,也不去投胎,跑這兒干什么?”
“我發現我死了過后,我還發現醫院里有很多穿著黑色正裝的家伙在到處抓鬼,不知道去干什么,我很害怕,就跑出了醫院,然后那些穿黑色正裝也發現了我,就一路追著我,我就一路跑……”似乎是因為好不容易遇到廉歌這么個能看到他的人,這臃腫的身影猶豫了下,便直接告訴了廉歌,
“然后你一路跑,跑到這兒,結果就發現那些穿黑色正裝的就不追你了是吧?”
廉歌看著這臃腫的身影,笑著問道。
“對啊,我一沖進這里,他們就不追我了……嗯?你怎么知道,你不會和那群家伙是一伙的吧?”
說著,這臃腫的身影有些警惕看向廉歌。
聞言,廉歌不禁笑了,
真論起來,他們還真是一伙的。
“你知道那群穿黑色正裝的是誰嗎?”廉歌不禁笑著問道。
“什么奇怪組織的?”
“不是,是地府的鬼差。”
“臥槽,什么玩意兒?那豈不是說……我成地府逃犯了?”
臃腫身影臉上神情突然僵住了,
“那我會不會投不了胎啊?我現在趕緊去自首還來得及嗎?”
“投不了胎倒不至于,頂多下十八層地獄炸一炸,過一過。”廉歌笑著,語氣平淡地說道。
“噗通!大佬,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