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令他無比驚奇而熟悉的聲音后，趙旭訝然回過頭一望，依舊是那道熟悉的娟麗身影，隨后又轉身望著站立于身前的另一位安緹諾雅。
趙旭不禁感慨，他才剛剛說出了一個“無限循環”的方案。
對面的這位邪神，不至于這么“無恥”現抄現用吧？
這樣子，連三歲小兒都騙不過的呀。
而趙旭特意說出來，也是因為他卻是對這個手段無能為力。
最初人道天堂將他拖入夢境時，就已經告訴了他，無須真實地模擬整個世界，僅僅需要計算他目光所及百里之內的范圍，便足夠蒙騙于他。
所以趙旭也是意識到自己無力破解這種局面，只能不斷在虛假里沉淪，才這么托盤而出。
此時站在對面虛假的安緹諾雅，輕輕掃視了一眼兩人的身影，便撇過頭去，“既然正主來了，也勞煩你們趕緊離開我的國度。”
隨即“她”的身形便消散無蹤，仿佛白駒過隙，無法溯及。
這該不會是攻心吧？
看到這一幕，趙旭當場就感到無比蛋疼。
連絲毫地交流都沒有，就這么戛然而止，整個過程流暢地他都有些難以置信。
妥帖得像是重新為他造的“局”一般。
“導師？”
趙旭這一刻也只能茫然轉向自己身后的另一位新到來的安緹諾雅.
而且他注意到周遭的這片環境并沒有任何新的變化，依舊沉浸與漆黑的虛空里。
“怎么了？還要我給你證明我是我？是不是要上來親自摸一摸？”
安緹諾雅看著趙旭的眸光不住地在她全身上下來回掃視，帶著一絲惱意反問道。
趙旭連忙擺手，“不敢，我才二十歲出頭，還很年輕。”
“我就是奇怪，那位存在還沒走么？怎么周遭的空間還沒有恢復。”
“走？”安緹諾雅哂然一笑，“仲夏，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一句話。”
“就是這輩子，我不會踏入同一個坑兩次。”
說完的那一瞬間，安緹諾雅整個人仿佛化身凱旋歸來的巾幗英雄，語帶鋒芒，氣勢凌厲。
“哦。”趙旭淡淡回答。
他這不是才又和安緹諾雅在傳送的過程分開么？
不過上一次，是那惡魔用耶格瀕死時留下的“命運神力”將安緹諾雅和他放逐到了不同的時間節點上。
只不過安緹諾雅還是很快地順著時間的洪流找到了他，然后還和歷史上的自己有過一番言辭交鋒。
這也是趙旭至今印象無比深刻的一幕。
甚至當時那惡魔大君格拉茲特，還不忘強調一番安緹諾雅是為了他的“破局”能力，尋找回歐內斯特，才對他如此順從。
這也讓趙旭意識到惡魔與魔鬼們在“挑撥”方面的天賦，一般人一旦心靈存在空隙，很可能就直接被擊潰。
就在這么私底下吐槽時，趙旭猛然醒悟。
不會踏入同一個坑！
“其實我沒有進行傳送？”趙旭反問道。
“你以為呢？”安緹諾雅冷然一笑，看著周遭的景物也甚是不屑。
“剛剛我進來時就聽到的那一句歌謠，你還記得吧？”
趙旭凜然點頭，默默復述道：“在永恒的宅邸拉萊耶中，長眠的克蘇魯候汝入夢。”
“也就是說，我其實是入夢了？”
“沒錯。”安緹諾雅嘴角微揚，“吃過一次虧的我，肯定不會再犯這種和你先后分開的愚蠢錯誤。因此整個傳送過程，我都無比謹慎盯梢著，隨時準備爆發動作打斷一切。”
“不過我還是失算了，低估了那魔法物品的奇異。所以從一開始你一直都站在亞楠高塔的頂層，僅僅陷入沉睡而已。”
聽到安緹諾雅的揶揄，趙旭嘴巴微張，有些合不上。
頓時剛剛一切不合理之處，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釋。
確實對方沒有創造出欺騙“真知術”的法術，一開始這些都是夢境的話，那就完美地串聯起來了。
他居然入了邪神的夢！
更可怕的是，明明之前他就有“夢境天國”這個魔王裝置的經驗，依舊被打得措手不及。
“這就是克蘇魯這等邪神的威力么？”趙旭感慨。
明明雙方不在同一個位面世界，對方居然能夠憑借著一件延伸的“黑暗之卷”讓他入夢，這等神通未免太過可怕了些。
“不是哦。”
此時安緹諾雅嗤笑一聲，“你此刻進入的夢境是這個世界的外神——‘奈亞拉托提普’所締造的。你口中所描述的那一位，在那個恐怖世界里，依舊處于被封印的狀態。”
“外神？”
怎么又是一個全新的概念？
甚至在聆聽到的一瞬間，他便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一絲冷顫。
下一秒，他的腦海里就自動響起起一段神秘之詩——
“超越光與暗的領域，直達于難以抑止的太虛；就在這座隱藏在宇宙之中的、令人作嘔的墓地里，從超越時間、超越想象的黑暗房間中傳來瘋狂敲打巨鼓的聲響，以及長笛細微、單調、褻瀆的音色。”
“應和這可憎的敲擊和吹奏，那些龐大而黑暗的終極之神——那些盲目、喑啞、癡愚的蕃神們——正緩慢、笨拙、荒謬地跳起舞蹈。而它們的靈魂就是奈亞拉托提普。”
就在趙旭有些失神時，安緹諾雅甜美的聲音，及時地將他從迷惑中拉了回來。
“我現在基本肯定了，你從外界得到的那幅畫軸，恐怕便是這位奈亞拉托提普游歷到亞瑟世界后，根據舊有的‘黑暗之卷’創造出來的。”
“這也是那位六臂蛇魔和畫交錯而過卻沒有發現的原因。”
趙旭不禁帶著一絲茫然，“導師，這么說，那位奈亞拉托提普和混沌有什么關系么？”
安緹諾雅坦然笑道，“你可以將對方理解為混沌與混亂的象征，比起對大多數對智慧生物不感興趣的外神，這一位存在更熱衷于欺騙與誘惑人類。包括你們的地球，他也曾經造訪過。”
“外神？”趙旭喃喃自語道。
還真不負欺騙之名。
連夢境里偽造的場景，都依托于另一位邪神克蘇魯的形象，這樣子真的有人僥幸逃脫，想要報仇都會找錯人。
“那位克蘇魯，也是外神？”趙旭反問。
他已經意識到，外神并非和亞瑟世界的邪神等同。
“名義上，這個恐怖世界里，克蘇魯屬于‘舊日支配者’陣營，當群星歸位之時，祂們便會蘇醒滅亡人類。”
“至于奈亞拉托提普，牠本質上是創世初的三柱原神，和另外兩位，孕育千萬子孫的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絲’、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并列。”
“三者分別代表‘混沌’、‘黑暗’、‘無名之霧’，都是由盲目癡愚之神、原初混沌之核、萬物之源的‘阿撒托斯’所誕生而出。”
說到這里，安緹諾雅的聲音漸漸帶著飄零之意，仿佛從豐收之秋過度到了深寒之冬。
瞬間趙旭的腦海里忍不住再次麻痹，仿佛被百度高溫的沸水所澆燙！
他的目光透過了安緹諾雅的身軀，望到了彼方的水平線上。
趙旭仿佛看到了最深的混種中翻滾的毀滅力量，在時間的彼端里那幽暗廳堂內，傳蕩著無數邪鼓的敲打聲、駭人魔笛的單調嚎叫聲！
那無垠虛空的王座周遭，是無數外神在偏偏起舞，甚至他還在其中看到了一具名為奈亞拉托提普的身影。
“傳說這個恐怖天宇里，整個宇宙的誕生都是阿撒托斯的夢境，這位存在本身沒有靈魂與知性、無欲無求、單純以強橫無匹之姿態橫亙宇宙。可一旦祂醒來，便代表著整個宇宙的終結。”
寥寥幾句，趙旭便從安緹諾雅的描繪里，看到了這個恐怖世界外神們的位階，以及剛剛偽裝成安緹諾雅的那位外神奈亞拉托提普的恐怖。
“夠了，女士。這些話你回去你們的世界討論！”
忽然虛空中傳來一聲冷漠的回音。
對此安緹諾雅依舊淡然自若，“借個夢境教學而已。也只有借助你的這方夢境，我才不會牽扯太多，否則光是提及神名，都可能會在夢境遭遇不測。”
說著她便仔細端詳趙旭的外表。
“這些在你傳奇之前，你都不用太過考慮。”
安緹諾雅嘆了口氣，“根據我猜測，我老師當年降臨亞瑟之前，便在這恐怖世界擁有近似于外神的身份與實力。至于他更早之前來自何方世界，那就不為人所知。”
“等會你脫離夢境后，我們估計就到達深淵了。本來還想給你實地解說，既然出了這番岔子，我就先和你說說接下來的計劃吧。”
趙旭雙眸微動，理論上他們現在在在那位奈亞拉托提普的夢境里。
也就是安緹諾雅故意告訴祂這些內容。
至于為了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但趙旭也不在乎，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安緹諾雅埋下的后手。
“首先，你沒忘記我帶你去深淵的最初目標吧？”
“這個自然。”
趙旭簡要答道，“繼續將靜態面板的數據提升。”
“那你只要依賴什么方式么？”
“萃取之禮。”
這一次，趙旭無比謹慎地一字一頓說道。
他清楚這個方式，卻也沒想到會如此早到來。
萃取之禮，五環死靈系，混亂要素法術。
施法時間一小時，主要是構筑構筑起兩個魔法陣。
其中一個站著一個惡魔，另一個中站著的是則是自愿的目標。
在一個小時長的咒語儀式后，施法者可以將一團從惡魔處導出的黑色的惡魔精華云霧導入到自愿的接受者體內。
這種抽取出的惡魔精華，能夠增強自愿生物的屬性或者技能。
同等惡魔就會損失這些加值，所以惡魔必須是盟友自愿或者被捕并處于脅迫狀態。
諸如用異界盟誓法術進行控制。
而這種增益，會永久存在，除非被施法者等級更高的存在進行干預。
但以安緹諾雅超過七八十級施法者等級而言，這壓根不可能。
至于所能夠抽取的加值，以屬性為例，最大的數值可以達到施法者等級的四分之一（向下取整）。
諸如趙旭在buff時39級的施法者等級，便可以抽取9點屬性！
這點完全超過了魔法物品帶來的6增強加值上限！
乃至此刻安緹諾雅佩戴價值百萬金幣的傳奇智力頭巾，也是12智力而已。
但以安緹諾雅的施法者等級而言，這等抽取的屬性，卻是可以超過20點！
當然，唯一的代價，便是捐獻的惡魔的屬性調整值，必須是加值的2倍！
趙旭想要抽取9點屬性，他得找到一只調整值是18的惡魔，換算到正常屬性值那便是1021846點！
像是魅魔擁有30點魅力，已經是魅力屬性佼佼者，也只能夠抽取5點魅力而已。
所以挑選的目標肯定極為嚴苛！
而這道法術，攔著絕大多數施法者的原因，則是它勾勒的法陣需要使用鉆石粉塵、寒鐵、珍惜怪物血液和各種稀有的異種顏料調配成的昂貴材料來刻畫。
同時每個法陣還得裝配完美無瑕疵的藍寶石激活能量。
基本上，成本按照屬性值平方乘以1000金幣就差不多了。
趙旭提升9點屬性也得消耗81000金幣，同時還得掏出不菲的生命能量。
好在趙旭掌握“超自然法術”能力，可以豁免這些條件。
理論上，萃取之禮的代價比增強屬性的奇物的造價都貴上了一倍，也就能夠省一個裝備位而已。
在大多數冒險者都只有一兩件魔法物品的情況下，它在五環法術里，并不太出名。
也只有在屬性值提升到7后，沒有適用傳奇物品價值翻十倍的特性，這才凸顯出劃算來。
想罷，趙旭不禁微微皺眉。
“導師，單項屬性30點的惡魔好找，但是50點、60點屬性的惡魔存不存在都難說。”
“你可以刷屬性，我們同樣也可以給惡魔刷屬性。它刷高了，自然能夠給你轉移的也高。至于這些給惡魔臨時刷的屬性，會因為法術時間到而消失，但又與你何干呢？”
“要不是這位外神我打不過，否則祂給你轉移的屬性，肯定可以到達我的施法者等級上限。也省得我們得抓六只基地屬性好的惡魔。”
這一刻，趙旭不禁茫然。
高，真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