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趙旭也有做過一絲猜測。
他也懷疑過，在這段曾經的“記憶”里，他見到的是另一位穿著“星辰斗篷”以及“大賢者法衣”，手持“力量之符文法杖”的“趙旭”。
也許那時候的他已經成了傳奇法師，在無法挽回的亞瑟末日境地里，回到過去試圖改變曾經的過往。
又或者，他的“穿越”注定是一件在“未來”必將發生的事。
終究，在歐內斯特建立了龐大的魔法帝國，隨后又從這個瑰麗亞瑟世界消失之后。
除了少數幾位當初茍活下來的遠古神靈，如龍神提瑪亞特、巴哈姆特。
又或者是一直以來就在印記城駐守的痛苦女士這種超越神靈的強者之外。
其他的生靈大多灰飛煙滅，乃至諸神體系都換了兩三茬。
歐內斯特的“畫像”或者“雕像”，根本沒有任何一個版本甚至遺跡流傳了下來。
他仿佛刪除了所有可以指證自身的痕跡，只剩下“名號”繼續流傳在法師群體之中。
而趙旭也并非是太過自大。
只是從安緹諾雅再到五月，都對他如此推心置腹。
而遇到的無數強者，從墜星湖地底的太古元素神靈“莫斯澤林”，再到深淵大君“格拉茲特”，無不從他的命運線里看出異常，要求他一個“承諾”。
哪怕趙旭再木訥，他也知道，自己確實有些不凡。
盡管他一直外表保持平靜，看出半點波瀾。
可內心深處，難免生出一點“驕傲”來。
也許，他就是歷史上的“歐內斯特”。
直到此刻，趙旭抬起自己的雙眼，就這么目視著對方，目視著很可能是“另一個自己”的時候。
他看見了原本漆黑的夜空被色彩斑斕的光幕所扭曲，形成了高度抽象而又沒有直線條的油畫，風格很是低沉而抑郁。
如同孤獨破敗的殘垣斷角，微弱不可見的路燈投射出路人漫長的背影。
一直到這個影子，覆蓋到了趙旭的身上，仿佛要死死纏著他。
接著眼前的虛空仿佛被哈哈鏡扭轉過，一切都變得光怪陸離重新塑造，根本無法直視，吞噬的影子也剎那間消失不見。
趙旭也同樣看不到“歐內斯特”在哪里？
就連原本身前的五月也跟著消失不見，再也找不到絲毫蹤跡。
“看來你認得我？”
忽然間，原本寂靜的空中傳來浩蕩玄音，如波濤涌起，頓生明滅。
趙旭回頭四顧，卻又看不到任何異常！
雙眸中多種版本的“秘法視覺”交替顯現，唯一能夠看到的，前方虛空盡是神器級別的“刺目”光芒，如同正午時分直視太陽，久視一秒都會雙眸流淚。
“我……”
趙旭想要開口，卻又無從說起。
他根本看不清！
“抱歉，這一次突破，我這道十一環的法術余威還沒有收斂起來。所以你也無法看清眼前‘不可名狀’的一切。”
“畢竟我剛剛所處的世界太過危險，不用這種手段保護自己的話，很可能一個不留神就被外神所覆滅。”
說著虛空中的神秘聲音就露出一絲驚奇，“我已經感受到這個世界的魔網能量了，居然還有這么樸素的感覺確實很不錯，這真是一個凡人無比幸福的世界。”
而對面的趙旭卻是露出震驚而錯愕的神色。
十一環！
這自然不是指那種九環法術經過超魔得占用十一環法術位，那本質上還是九環法術。
九環法術的終端，便是傳奇法術。
曾經在一個寂寥的深夜，趙旭當時蹲伏在浮空城的傳說圖書館里，借閱著一本館藏之靈露朵也不肯帶出的書籍——“傳奇法術之秘”。
上面記錄了一段關于傳奇法術的“介紹”，這也是外界的公開資料里，少數提及傳奇法術的存在。
一種“夢想”的力量，一種經由祈愿術為啟發，由施法者自行定義法術的“神秘力量”。
傳聞中，每一個踏入傳奇的法師，都能夠在那充滿尖銳鮮紅、無盡漆黑與絢爛橘黃的陰影之后，看到多元宇宙所展現的真實力量。
在那一刻，傳奇法師們腦海里回圍繞著千萬萬萬地由已經被遺忘的奧術文字所書寫的魔法秘密，但他們卻能夠沒有障礙地理解它們。
更夸張的是，無數法師曾經不盡追尋的東西，第一次攤開擺放在真理的殿堂面前，告訴每一個探索到此地的傳奇法師——
現實是一件脆弱的事物。
這種超越普通法術知識以外的力量集合，也只有到達殿堂的人才有資格開啟。
只有古老的書卷行間，以及法師協會的老朽法師耳語間才能聽到的，一種超越普通人才能夠掌握的法術——傳奇法術。
它在龍語中的書面語，叫做“夢想的力量”。
可無論怎么稱呼，它都是傳奇法師們可以踏入的下一個，也是最后一個級別的凡人魔法。
施展傳奇法術，并不比改變物質現實來得容易，即使是神靈，在面對可以施展傳奇法術的凡人傳奇法師時，也會感到戒備之意。
這便是傳奇法術，在亞瑟世界的所有意義體現。
然而，在這傳奇法術之外。
居然還真實存在著十一環法術？
傳奇法術是統稱的第十環法術，還是純粹的另一個魔法體系？
十一環是遠超傳奇的魔法力量？是否還存在著單獨的第十環法術？
此刻無數的猜測，在趙旭的腦海里盤旋著。
甚至連對眼前這位亞瑟曾經的奧法君王提出疑問，都忘記了。
更別說對方剛剛提及的魔網、外神什么，他也聽不進去。
此刻在這漫天的陰沉低郁的畫幅里，他已經無力思考太多。
“可惜了，原來如此。”
說罷陰影后的聲音再次傳來，然而這一次趙旭卻聽到了許多的沉重可惜之意。
“如果你真實穿越到那一刻世界，該有多好呢？”
幕后的歐內斯特感慨著，“現在的我居然只是一段記憶里的過往，已經扭轉不了這真實的一切。”
“要不然，后世的亞瑟，也不至于演變成這樣吧。”
此時歐內斯特的話語已經超越了趙旭的理解范圍，他甚至連穿起來都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記憶里的歐內斯特意識到自身其實是處于記憶中，已經延伸獨立個體意識。
就如同作品里的人物，意識到他們本身所出于一部作品一樣。
“不過說到底，我還是得謝謝你，讓此刻記憶中的我，知曉了未來發展的一切。雖然影響不了曾經歷史上的那一刻，不過知道我其實沒有做錯，那便足夠了。”
此時歐內斯特的自言自語，已經同步到周圍低聲喃語里，也一點點地同步這這個世界。
甚至下一刻，趙旭的嘴巴也忍不住自動開合起來，模仿著這種聲音。
他慢慢地被另一個意志所同化了。
這種惶恐感讓趙旭驚醒起來，他急忙切換準備施展出神術，諸如殉道者的垂憐這些來抵御此刻身體的不適。
“哈哈，記住，不可直視神，可是我剛剛所到來的世界的鐵律之一。”
只是說著歐內斯特便露出一絲沮喪的意味，“真是很可惜啊，實在是太可惜了。”
“向世界意志索取來的力量，終究是充滿著代價的。被我污染后，你停留不了在這段記憶里。回去告訴安緹諾雅，那是一個無比神秘而恐怖的世界，外神一個不慎，同樣會慘遭橫死，默默等待就是了。”
瞬間趙旭開始感受到自身意識被剝離著，很顯然地被此刻的世界所排斥。
他已經明白，面對眼前的“歐內斯特”，哪怕是一段記憶里，擁有主導權的也是對方。
趙旭當即急忙大喊道：“這是安緹諾雅導師要轉述給你的——你算什么男人。”
“……”虛空里傳來的卻是一聲笑語。
冒險者仲夏，你正式晉升為10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