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沉,橫濱港碼頭和沿海公路亮起了燈,海上來往的航船也都開啟了船上的燈光照明。
夜幕徹底降臨后,岸上成了一片光的海洋,游船則像一顆顆會移動的星子,有的向著海岸匯聚,有的駛向遠處,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漆黑的海面上。
下午七點一過,海上十多艘中小型船只就開始向著同一個地方駛去。
彼此之間還有著一定距離時,船頭上的人用手電筒對著其他船只打了信號。
待確認各方打出的信號正確之后,其中六艘船停留在原處,分別守住不同的方向,剩下六艘船和一艘游艇繼續前行,很快匯聚到一處。
游艇作為關東六個走私勢力的會議地點,由發起者狩野大輔提供,船長駕駛游艇抵達會議地點后,就登上了狩野大輔所在的船只。
其他五家勢力派人上游艇檢查了船艙里的情況,又派人潛入海里檢查了游艇底部,確認游艇足夠安全之后,各家話事人分別帶上一個人,拿上自家準備好的潛水設備、信號屏蔽設備登上游艇。
而后,聚集在游艇附近的六艘船原路返回,行駛到先前停下的六艘船附近,一共十二艘船形成了環形的海面封鎖線,將游艇包圍在正中間的海面上。
游艇上只留下參加會議的十二個人,在狩野大輔的帶領下,一起到了游艇的會客廳。
游艇的會客廳已經被提前收拾出來,內部擺著會議用的大型圓桌和投影儀。
而相比起正常的會議室,這個會議室的布置又沒有那么冷硬,不僅地上鋪了柔軟的地毯,座椅也全是專門定制的單人沙發,角落吧臺上還擺放著各種食物和酒水,供參加會議的人自由取食,整體環境更像一場宴會與會議兼具的小型聚會。
狩野大輔作為東道主,一進入會議室后,客氣地招呼其他人去取自己感興趣的食物、酒水。
其他人也愿意給這位老前輩的面子,不管有沒有打算吃喝,都到吧臺拿了一些食物或者酒水。
貝爾摩德易容成狩野雄跟在狩野大輔身后,在狩野大輔的介紹下,主動跟其他勢力的話事人打招呼,等各方人馬落座時,才悄悄向某個西裝革履的瘦弱男人看了過去。
池非遲易容成內島智夫跟上了游艇,發現貝爾摩德看向自己,也把平靜目光投向貝爾摩德。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匯聚了一瞬,確認彼此身份后又很快錯開,坐到了各自應該坐的位置上,靜待會議開始。
六家走私勢力的話事人之前從來沒有聚過,但之前多少都聽說過彼此的情況,甚至看過彼此的照片,這樣坐到一起,能認出其他人,卻又不太熟悉,所以只是隨便寒暄了兩句,很快就進入了正題。
狩野大輔早有準備,將那些自己可以用來出售、其他五家會感興趣的資源都整理成資料,一邊說明情況,一邊讓貝爾摩德易容成的狩野雄播放投影,把具體信息投影在幕布上。
池非遲一邊聽著狩野大輔介紹,在心里盤算著內島智夫等一下會給出什么樣的建議,一邊聽非赤匯報觀察情況。
“主人,我確認好了,”非赤躲在池非遲衣服下,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道,“目前需要注意的人,只有你斜對面那個有些駝背的男人,他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有問題,一分鐘前,那塊手表的溫度突然開始自內部升高,現在溫度剛穩定下來,手表整體溫度依舊遠高于正常手表,表層的溫度只比人類體溫低上一點,內部的溫度比人類體溫還要高上一點,這種溫度變化不可能是人體溫度造成的,所以那塊手表應該是某種電子設備……”
池非遲假裝在記事本上記錄重點數字,低頭時,目光快速掃過自己斜對面的中年男人。
是5號勢力的參會人員。
5號勢力的二把手兼大軍師這兩天住進了醫院,三把手跟話事人關系不和,其他勢力的人都猜測這家話事人有可能帶自己的心腹來參加會議。
那是一個一年前剛加入5號勢力、頭腦和身手都不錯的年輕人,其他五家還擔心那個年輕人會是警察臥底,不過到了今天晚上,5號勢力的話事人并沒有帶那個年輕人登船,而是帶了一個面相狡詐、有些駝背的中年男人來參加會議。
對于5號勢力話事人的選擇,其他勢力的參會人員只是意外了一下,但也沒有太過驚訝。
5號勢力話事人本身就是那種多疑謹慎的性格,不管是信不過那個一年前才加入的年輕人、故意不帶對方參加會議,還是信不過其他勢力、故意把那個年輕人留在外面警戒,那都是有可能的。
而這次跟5號勢力話事人來參加會議的那個中年男人,據說是一個已經在5號勢力待了四年多、為走私事務出過不少力的老人,場間也有兩三人見過那個男人,其中就包括狩野大輔。
剛才5號勢力話事人向其他人介紹了中年男人,狩野大輔就主動跟對方聊了兩句,對方反應自然、對答如流,這也讓其他人沒有去懷疑中年男人。
也難怪,5號勢力正式發展起來也就四五年的時間,那個中年男人加入5號勢力四年多,確實算得上是老人了,而且中年男人跟狩野大輔好像見過不止一次,也為自家勢力的走私出過力,平時應該有機會掌握到5號勢力走私的證據,如果中年男人本身是警察臥底,應該早就通知同事把5號勢力端掉了才對……
可偏偏就是這么一個人出了問題。
對方手表的溫度能高到讓非赤注意到,絕對不會是普通的電子手表,應該是某種運作起來會維持較高溫度的電子設備,比如正在運作的竊聽器、發信器。
不過這六家走私勢力登上游艇時,每一家都帶了信號屏蔽器,以他和3號勢力頭領準備的這個信號屏蔽器來說,不管是陸地通訊信號、竊聽器信號,還是海事衛星信號,應該都可以屏蔽掉才對,這里的六個信號屏蔽器不可能全部出問題,所以,在這艘游艇上應該是沒辦法聯系外界的。
也就是說,那個中年男人手表大概率不是竊聽器、發信器,更有可能是某種小型錄音設備,搞不好還有隱形攝像頭、附帶有錄像功能。
5號勢力的話事人做事小心,平時寧愿沒有收獲也不愿意冒險,應該不會冒著得罪其他五大勢力的風險、讓人偷偷錄下會議錄音。
這么看來,那個有些駝背的中年男人恐怕是在幫這六家勢力之外的人做事,可能是某個想要插手關東走私生意的勢力,也有可能是日本警方或者他國情報組織……
總之,不管男人在為哪一方做事,他都要找個機會把男人的手表給破壞掉。
有他在這里盯著,誰都別想把會議內容傳到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