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小時,夠用了。”
池非遲回答著,走出了車門。
外界感應燈緊跟著亮起,把外面空間照得亮如白晝。
越水七槻跟著離開了車廂,好奇地四下打量。
車廂外是一個開闊的大廳,停放著三段列車車廂,一段是日本通勤型E232系電車車廂,一段是新干線列車車廂,還有一段是復古豪華列車的七節車廂。
大廳高度近十米,灰色金屬四壁光滑,看不到任何一道門窗,像是一個全封閉空間,上方天花板被藍白兩色的安布雷拉圖標填滿,四下充斥著濃郁的科技風。
從充滿魔法元素的幽靈列車里出來,就到了一個充滿科技園區的大廳中,讓越水七槻感覺新奇又微妙。
這個基地四處有監控,池非遲不止一次看過這里的訓練情報,對這個基地的情況并不陌生,帶路繞過電車車廂,到了其中一面金屬墻壁前,將手放在了墻壁上。
手掌落在墻壁上的瞬間,墻壁上浮現出一個巴掌大小的、藍白色的安布雷拉圖標,就位于手掌上方。
下一秒,圖標開始旋轉,就在池非遲松開手之后,圖標下方出現了‘開門’、‘設置’等操作選項。
越水七槻打量著平整墻面上出現圖標和操作框,“難道整面墻都是觸摸操作屏嗎?”
小泉紅子覺得越水七槻猜測還不夠大膽,看了看四周的墻壁,“這個大廳有四面墻壁,每一面墻壁都是特殊材質制造,都能作為觸摸操作屏、顯示屏幕使用,里面還裝有熱量感應器、聲音收錄設備和攝像頭,隱藏門也藏在墻壁里面,只要把手掌放在上面,如果是數據庫里錄入過的掌紋,就可以激活操作系統……”
操作屏出現之后,池非遲就了‘開門’選項,等到‘請完成身份驗證’的提示文字出現,再次將手掌放了上去。
系統讀取了池非遲的掌紋、利用墻壁間的監控設備掃描過池非遲的虹膜,很快顯示出‘驗證通過’的提示。
隨后,前方金屬墻壁出現一道不斷擴大的縫隙,露出了門洞和外面燈光明亮的走廊。
越水七槻跟著池非遲走到了走廊間,“真神奇啊。”
池非遲帶路往中心控制室走,“等到了中心控制室,把你的掌紋、虹膜、聲紋等數據錄入系統,下次過來你就可以自己開門了。”
“自然之子,你記得路嗎?要不要讓方舟來幫忙指路啊?”小泉紅子不放心地問完,又向越水七槻解釋,“這里的墻壁間安裝了不少感應器、監控設備,如果安裝指路標識,可能會擋住那些設備,所以這里沒有提示牌,這也是為了防止機密泄露,讓秘密潛入者在這里迷失,找不到資料室和真正的出口,其實不止是沒來過這里的人會迷路,就算是熟悉這里的人也可能會迷路。”
越水七槻看了看灰金屬色的走廊,發現四周確實沒有任何指示牌、標識,“不過既然是這樣設計,應該有辦法能避免自己人迷路吧?”
“自己人不用擔心迷路,只要你的掌紋、虹膜、聲紋等信息錄入了方舟,通過驗證進入這里,或者進入這里之后通過一次驗證,就可以讓方舟指路,”池非遲耐心解釋道,“方舟是安布雷拉的智能主腦,它存在于這個基地的每一個地方……方舟,出來打個招呼。”
走廊盡頭墻壁上浮現出一個藍白相間的安布雷拉圖標,旋轉了一圈,圖標化為正常雨傘大小的一把傘。
奶聲奶氣的聲音在走廊間響起,“主人,下午好,越水小姐,魔女小姐,下午好。”
池非遲到了走廊盡頭,打開了隱藏的電梯門,“跟越水簡單介紹一下你和諾亞的情況。”
等越水七槻和小泉紅子走進電梯之后,電梯門合上,一把傘面藍白相間雨傘投影在電梯內,方舟的聲音在電梯里響起。
方舟直接使用了電梯里的顯示屏,給越水七槻播放起了線條小人演繹的簡單動畫,自己奶聲奶氣地配音,從澤田弘樹的出生開始介紹自己的來歷。
“十年前,一個偉大的程序設計師出生了,他的名字叫澤田弘樹……”
線條簡單的動畫中,兩個火柴小人中間出現了更小的小人。
“因為他沉迷于電腦編程,可以對著電腦一整天,學校里的同學都覺得他孤僻又陰郁,不愿意跟他來往,還有人會故意弄壞他的東西,老師也覺得他是有問題的孩子……”
越水七槻認真看著顯示屏上的畫面。
她聽說過澤田弘樹。
畢竟那是池先生的教子,是連園子都不忍心在池先生面前提的孩子。
因為大家提起來總是一臉沉重、欲言又止,她也只是知道那個孩子和池先生在美國相處得很好,而在池先生回日本后沒多久,那個孩子就跳樓自殺了。
她想池先生應該會很自責、自責自己沒有在美國多待一段時間,所以她也不忍跟池先生提起那個孩子。
到了今天,她大概明白池先生為什么跟那個孩子合得來。
以這個叫方舟的智能主腦所說,那個孩子和池先生大概會是很有共同話題的同類,可以從彼此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四年前,他的父母終于結束了長時間的冷戰,正式離婚,而他跟著母親到了美國……”
“他的母親是一個熱心教育的人,在母親的培養下,他依靠電腦技術,沒兩年就成為了麻省理工大學特別招收進入學校的學生,同時他的母親還認識了辛多拉的老板托馬斯……”
電梯里的顯示屏依舊播放著簡單動畫,聲音卻變成了一個十歲左右男童的聲音,并沒有之前那么稚氣,“他的母親希望他為托馬斯的公司提供幫助,他答應了,而在他母親去世之后,托馬斯收養了他,讓他幫忙開發了一個個程序,從最簡單的系統,到之后的追溯人類先祖的DNA探查程序,最后,托馬斯讓他開發人工智能,為了更好地控制他、不讓他泄密,托馬斯在他房間里裝了攝像頭,在他房間外安排了保鏢,時刻監視著他……”
越水七槻聽到聲音變了,本來還有些奇怪,聽到這里,注意力被內容吸引過去,眉頭皺了起來,“就是那個殺人被捕入獄的托馬斯,對吧?那個家伙是變態嗎?這么監視一個人,別說是小孩子,就算是成年人都接受不了。”
“我也覺得那家伙很變態,”小泉紅子忍不住贊同著,看了看旁邊的池非遲,“諾亞他……諾亞就是自然之子給弘樹取的教名,托馬斯為了籠絡自然之子,讓自然之子成為了諾亞的教父,也如托馬斯所愿,他們兩人相處得很好,不過那個時候,自然之子能不能見到諾亞還得看托馬斯是否同意,畢竟托馬斯得到了諾亞母親的托付、是諾亞的合法監護人,雖然教父在宗教上有著監護并照看教子的責任,但在諾亞監護人在世的情況下,自然之子也沒辦法越過托馬斯帶諾亞出門,他們有時候見面都要偷偷摸摸的。”
“托馬斯那樣算是軟禁了吧?”越水七槻不悅道,“只要收集好證據,就可以告他虐待兒童,虐待兒童可是很嚴重的罪行,到時候就算他沒有入獄,也可以申請司法機構剝奪他的監護權。”
電梯門打開。
池非遲走出了電梯門,沉默了一下,“理論上來說,你的想法是可行的……”
隨著三人出了電梯,男童聲音在走廊上響起,“但是托馬斯沒那么容易對付,他每次都用關心孩子的一些說辭,來把孩子帶走或者阻止孩子跟某個人見面,到處都是他的人,收集證據很難。”
“我也有想到這個辦法,諾亞趁著托馬斯不注意的時候,避開托馬斯的監視跟我用電腦聯絡過,我也偷偷潛入過他的住處去找他,我們商量過,可以收集證據、用虐待兒童的罪名擊垮托馬斯,”池非遲聲音冷了幾分,“但是諾亞失約了。”
跑來湊熱鬧、頂替了方舟講解的澤田弘樹汗了汗,“……”
他就叛逆了那么一次,難道要被教父記上一輩子嗎?
越水七槻聽出池非遲聲音中的變化,側頭看著池非遲,卻沒有覺得池非遲冷著臉不夠友善,遲疑著問道,“在你離開美國之后,他沒有遵守你們的約定,選擇了自殺,是嗎?會不會托馬斯在你離開之后做了什么,讓那個孩子壓力太大呢?”
“在教父離開之后,我確實有一些孤獨,但我會做出那種決定,是因為我想讓真正的人工智能諾亞方舟現世,”澤田弘樹的身影被投映在走廊盡頭,身形與生前一模一樣,雙眼似乎也在注視著朝走廊盡頭走來的三個人,神色鄭重道,“也是因為我受夠了弱小的、不得不仰人鼻息生存的自己,我需要能夠掌控人生的力量,而我也有機會獲得那種力量……”
越水七槻調查過澤田弘樹的信息,見過澤田弘樹的照片,在投影出現的一瞬間,就認出了那是澤田弘樹。
看著一個去世的男孩突然被投影出來,聽著投影把去世的男孩說成‘我’,越水七槻的第一想法是:這是以澤田弘樹為原型制作的人工智能吧?是因為池先生太思念死去的孩子,才會弄出這個東西來嗎?池先生果然還是因為喪子之痛而瘋了嗎?
“雖然成功具備著很大的風險,但我不害怕去賭一場,”澤田弘樹的投影站在走廊盡頭,看著走到近前的池非遲,雖然擔心自家教父想辦法揍自己,但還是硬著頭皮、認真鄭重地對池非遲道,“我不會后悔的,教父,就算再來一次,我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池非遲早就沒那么生氣了,只是每次想起自己當初接到消息時的心情,臉色總歸好不了,見澤田弘樹一副油鹽不進的倔強模樣,心里也只剩一絲好笑,“知道了,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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