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
阿笠博士和五個孩子陸續起床的時候,池非遲也睡醒了。
睡前把左眼的能量刷到負值,他預計自己會睡到上午九點多,但是睡眠時間比他預計中少了將近兩個小時。
仔細回想之后,池非遲也隱約猜到了原因。
自上次懶惰之罪體驗期結束后,他用左眼消耗能量時,能量好像比以前耐用一點,或者說,是能量變多了。
能量對應的是他個人的精神力,那是不是意味著七原罪體驗也會給他帶來精神力方面的提升?
作為體內沒有魔力或法力的玄學體系成員,要是精神力強一點,對于他來說也是一種安慰。
而睡醒不到半個小時,池非遲又感覺到了饑餓。
不是腹中缺乏食物的饑餓,而是心里迫切想要得到充填的饑餓。
于是乎,池非遲在守著爐灶煮米粥的時候,又從行李袋里翻出了一本《鬼谷子》譯本。
他昨天還能有一個白天的時間處于「消食期',結果今天就只能撐半個小時,能夠看得出來,暴食之罪是真的不喜歡這樣的精神食糧,填進去也不頂餓。
不過沒關系,這種糧食副作用小,量大管飽,別管暴食之罪喜不喜歡,塞進去也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讓他的感官別那么注重精神饑餓感。
趕緊吃,給他使勁吃!.....
午飯過后,服部平次到露營場打了一個招呼,騎摩托車回大阪。池非遲一行人也收拾了露營用品,準備打道回府。
之前收過他們大米的夫婦也準備回去,并且熱情地邀請阿笠博士、池非遲帶著孩子們到他們家里吃烤肉,時間就定在明天中午。
阿笠博士還沒來得及客氣,三個孩子就樂呵呵地答應下來,阿笠博士也只好表示感謝,并且提出明天可以帶一些水果過去。
回去的路上,五個孩子好心地不想池非遲或者阿笠博士覺得無聊,不惜拆分隊伍,分別上了兩輛車。
柯南和灰原哀和來時一樣,坐上了池非遲駕駛的車子。
灰原哀還順了兩本池非遲帶來的書,用來在路上打發時間。
隨著車子駛出神戶地區,打電話跟毛利蘭匯報行程的柯南結束了通話,裝好手機,也想找事情打發一下時間,側頭看向灰原哀放在膝上的書。
「故道貴.....制人,不貴制于人也.....」
柯南輕聲念了一句,抬眼看了看一臉專注的灰原哀,好奇問道,「灰原,你以前學過這類古文嗎?」
「沒有,」灰原哀拍了拍身旁的一本書,「如果是這本英文書籍,我看起來倒是沒什么壓力,不過,我現在看的這一本幾乎都是古文,有的地方甚至沒有譯文,理解起來比較吃力,我只挑比較好理解的一部分來看。」
「你還真是耐心十足啊,」柯南有些無語,拿起座椅上的那本英文舊書,發現正是昨天池非遲在看的故事精選書籍,忍不住問道,「池哥哥,你有帶偵探來嗎?」
「沒有,」池非遲回道,「只帶了這兩本。」「那我就看看這本故事本吧。」
柯南翻開書的時候,還心態樂觀地覺得看看故事也不錯、說不定還能了解一些新事物,但實際看起來,還沒看上十分鐘,臉就皺到了一起。
要說新鮮事物....
這本書也算是有,但有點新鮮過頭了。
比如,里面有個故事說到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被當成惡魔使徒,隨后是充滿宗教性質的長篇大論,其中夾雜著部分嬰兒被迫害、長大后墮落的描述,他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故事,比正常故事血腥,比暗黑故事缺乏戲劇性,比紀實缺乏真實感,也算不上科普類書籍,
一些言論還有些神經兮兮的。
這是一本很奇怪、怪到讓人很難讀下去的舊書。
難怪灰原寧愿去看那些中華古文譯本,也不想看這一本,他看了十分鐘,都想吐槽一句'這都是些什么鬼'....
灰原哀不時留意著柯南的表情,見柯南戴上痛苦面具,稍微欣賞了一下,又擔心柯南瘋掉,決定暫停一下看書活動,順便問自家哥哥一些問題,「非遲哥,那本故事集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內容也很奇怪,你怎么會對這種書感興趣呢?」
又是擔心自家哥哥精神狀態的一天。
池非遲看著前路開車,一路壓制著飆車的沖動,聽到灰原哀的問題,試著用探討問題來壓制一下暴食之罪的影響,「這本書其實是一個很有名的神學研究學者的作品,如果你看過一部分主流神學理念、一部分撒旦崇拜者之間流傳的信仰故事,那你就能發現這本書有多出彩,故事里藏著一套完整的、和主流神學思想有些許差距的理念...」
二十分鐘后....
柯南和灰原哀一臉木然地直視前方。池非遲還在繼續:
「這是所有基督流派里沒有提到的說法,跟那些流派里的主要觀念也有一些沖突.....」
「接下來是第六個故事,里面那個迷失于恐懼中的神明之王,應該是指希臘神話中的第一代泰坦神之王克洛諾斯,他推翻了自己父親的王權,他父親說他早晚有一天也會被自己的兒子推翻,出于恐懼,他在他的那些孩子出生之后就一口吃掉了他們,只有宙斯在出生時被母親用石塊替換掉,從而逃過一劫.....」」
「這里面有一個隱藏里面的神學觀點.....」柯南:「....」
每一句話他都能聽得懂,但結合在一起,他就覺得費解、頭禿,有點抓狂。灰原哀:「....」
她哥哥瘋沒瘋,她現在沒法判斷,因為她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池非遲倒也沒有說太久,大概說了半個小時,感覺嗓子有點干之后,就停了下來,「大概就是這樣。」
柯南輕輕松了口氣,一點都不想再看那本英文故事書了,把書放回手邊的座位上,甚至連'你最近對神學理念感興趣嗎'這種問題都不敢問了,就怕池非遲又說起那些讓他無法理解的奇怪言論。
池非遲一路上壓抑著狂飆一場的沖動,把柯南和灰原哀送到阿笠博士家,把人丟給阿笠博士,自己開車回家。
之前他不愿意飆車,是因為不想被柯南或者小哀看出異常來,不想被當成病情加重,更不想再經歷一次吃藥停藥。
只剩自己在車上時,他又想跟暴食之罪帶來的影響較勁,想把最后一段路程也撐過去,也就沒有加速,始終保持著穩定、安全的車速回到家里。
到家收拾好隨身物品、好好洗了個澡,池非遲穿著簡便的T恤長褲坐在客廳里,喝下第一口加冰血液飲品,躁動才被血液的美味安撫下去。
這些被小泉紅子列為「精品'的血液,不管口感偏甜偏辣還是偏閑,不管是像水果像烤肉還是像草木,味道都獨具特色又不過份凸現,美味得讓人百嘗不膩。
極致的美味,能讓人內心輕松舒暢,能讓人獲得精神上的滿足。
考慮到喝血液不會帶來什么嚴重后果,池非遲也沒有再壓抑自己,把冰箱里儲存的血液都喝光了,又讓金雕從小泉紅子那里帶了一批血液回來,喝了一瓶,這才感覺自己內心的渴求感消退。
第二天,氣溫驟降。
上午九點,阿笠博士給池非遲打了電話,詢問池非遲要不要去露營認識那對夫婦家里吃烤肉。
池非遲果斷表示自己不想吃烤肉,跟阿笠博士客隨 意聊了兩句,掛斷電話,繼續翻看剛找出來的書。
上上一次靠著喝酒放倒大叔來填飽精神渴求,他獲得了大概十五個小時的消食期。昨天他靠著血液填飽精神渴求,從當時的滿足感來看,血液應該是優于「折騰大叔的精神食糧,到今天早上睡醒,差不多過了十個小時,但他卻在睡醒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饑餓」。
消食期的時長在縮減,饑餓狀態會出現得更頻繁,這是第一個壞消息。
還有,他之前的饑餓期對食物沒有具體的想法,似乎只要做到什么刺激又有趣的事情就夠了,但今天醒來,他渴求的食物有了具體的指向——想喝血液。
有了具體的食物指向,暴食之罪就能用那種食物的美妙滋味來誘惑他。
早上睡醒之后,他的大腦就在不受控制地回味昨天美味血液帶來的舒暢、滿足,一想到喝血液,心里就會產生更加明顯的躁動感,大腦里也有一個聲音在說——喝點血液又不會造成嚴重后果'、哪怕喝一口解解饞也行啊,就不用這么難熬了、人生在世,連血都喝不暢快,那還有什么意思'....
像是上面那種布滿陷阱的想法,他真信了才叫傻。
喝一口解解饞?喝下第一口之后,心情美好暢快的體驗、都已經破例了'的想法,就會成為誘使他喝下第二口的助力,連第一口的誘惑都扛不住的話,他也不用再想著節制下去了,不如干脆利落地一次喝個痛快,反正結果都會是這樣的。
不會造成嚴重后果?喝這些血當然不會造成嚴重后果,但萬一他需要喝的血量變多、希望喝血的時間變長呢?他豈不是要隨身帶上一個血袋、方便自己時不時來一口?
而且他可能會更加追求血液質量的提升,不滿足于這些冷凍血,想要來點溫和的、新鮮的,要是他跑出去咬穿別人的脖子,最后被逮捕、被拉去研究、被關進精神病院,那樣難道還不算嚴重后果嗎?
其實在剛才,他就已經有了'來點新鮮、溫熱的'這種想法,等他的胃口變大以后,那種想法肯定會更加強烈。
七原罪這種東西壞得很,那些受影響之后自他腦海里冒出來的想法根本不可信,十句有九句半是陷阱,全盤否定就對了。
暴食之罪體驗期,他會更容易對某種事物成癮,他目前要忍受比之前更強一級的誘惑,這是第二個壞消息。
有壞消息,當然也有好消息。
今天是暴食之罪體驗期的第四天,先不說是不是還有三天就能結束這次體驗,其實這次體驗比上一次輕松很多。
如果說起對自己、他人、社會的危害性,暴食之罪要強于懶惰之罪,懶惰之罪確實比較溫吞和氣,但如果以他個人的感官來說,他覺得自己更不適應懶惰之罪,暴食之罪給他帶來的精神負擔要小一些。
這也能證明,那些他身上有的、曾經有過的原罪,他應付起來會更加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