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啊,我們在后臺看見的、那個被繩子吊在高處的人,他一身油漆地趴在白板上,往白板上印自己的身體,這種行為不是很奇怪嗎?”非赤幽怨吐槽,“他身體表面湖滿了低溫液體,我還以為有人渾身是血地被吊在上面了,等仔細聞過,才發現到處是濃郁的油漆味,主人,這些人類也太能折騰了。”
“聽說是參賽者對準備好的背景板不滿意,讓他們重新做一塊出來,”池非遲不知該同情后臺那些手忙腳亂的工作人員,還是該同情被人類操作弄得迷惑的非赤,“我倒是覺得,壽華蓮更能折騰人。”
會場邊緣,宮野志保混在工作人員身旁,蹲在一輛手推車前,心不在焉地整理著手推車紙箱里的臟餐巾、臟桌布,視線不時往池非遲那邊瞥。
非遲哥沒有用手機,身邊沒有其他人,耳朵里也沒有塞有線或無線耳機,就這么一邊走,一邊神色凝重地一個人低語……
她看得心情好復雜。
池非遲到了宴會廳門口,跟門口的工作人員詢問著人員進出情況。
既然他家老師接下了這份委托,不管當事人還活沒活著,他都會認真對待的。
雖然他很想撒手不管了。
于情,他們四處排查、盡心盡力地保護壽華蓮,而壽華蓮卻支開了小蘭、自己單獨行動,沒有把自己的性命安全放在心上不說,也完全不在乎他們之前的付出。
于理,如果是當事人自己任性妄為、導致他們的保護計劃出了紕漏,不管因此造成多么嚴重的后果,當事人也應該承擔大部分責任,并不能算是他們的過錯,他們頂多算是保護不力、不收取委托費。
是壽華蓮不配合在先,他們可以要求解除委托,不過前提是,他需要證明壽華蓮是自己離開保護范圍并且不接電話、而不是被壞人擄走。
說來說去,還是要先找到壽華蓮!
“這段時間只有一對夫婦帶著兩個孩子離開,其他人都在宴會廳里,”工作人員看向宴會廳里的一道側門,對池非遲道,“因為舞臺上精彩的表演沒有停過,就算要去洗手間,大家也都會去宴會廳附帶的那個洗手間……”
池非遲剛準備安排兩個女工作人員去女洗手間去看看,就接到了越水七槻打來的電話。
半分鐘前,壽美美打電話給越水七槻,說壽華蓮已經找到了。
壽美美似乎是在舞臺升降機那里看到了壽華蓮,禮服已經換好、威亞已經吊好,人也已經坐在演出鋼琴前。
越水七槻打電話給池非遲時,正在和毛利蘭往舞臺升降機方向趕,跑得氣喘吁吁,“呼……我看到壽華蓮小姐了,接下來……就輪到她表演才藝了,對吧?”
池非遲右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抬眼看向舞臺,‘嗯’了一聲,“二號小提琴演出時的用的背景板已經撤走了。”
前方,隨著舞臺升降機上升,一架鋼琴一點點出現在臺上,一襲紅色長裙的壽華蓮略微側對著觀眾、身板筆直地坐在鋼琴前。
池非遲身旁不遠處,日賣電視臺的節目負責人雙眼盯著舞臺,出聲提醒攝影師,“聽說三號會先利用威亞在舞臺上飛行,你注意跟上鏡頭,千萬要穩住!”
攝影師連忙點頭,“好的!”
突然間,臺上的壽華蓮雙手有氣無力地抬了起來,身體被高空威亞一點點吊離鋼琴凳上,頭卻始終低垂著,海藻一樣的金發垂落在臉側。
會場里,人群看著壽華蓮這不自然的體態,立刻發生了騷動。
“這、這也太奇怪了吧?”
“看上去就像一個大號提線木偶一樣……”
“喂喂,這樣表演有點恐怖了吧?”
“那里!”一個女觀眾在席間站起了身,指著被吊起的壽華蓮尖叫,“她的胸口上,那是什么東西?”
被吊起來的壽華蓮低垂著頭,雙手向兩側不自然地抬著,胸口處插了一把象牙握把的匕首。
越來越多的觀眾站起了身,驚訝地看著壽華蓮。
聽到四周驚訝呼聲不斷,工藤新一從桌下爬了出來,起身站在一旁,抬手扶好頭上的禮帽,視線呆呆凝固在壽華蓮不斷升高的身體上。
這種姿態應該是……死了!
電視臺的節目負責人都忍不住拿著對講機開始吼,“喂喂,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吧?怎么居然出現這么恐怖的表演啊?”
對講機那邊傳出會場監督欲哭無淚的聲音,“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啊。”
越水七槻還待在后臺,通過手機聽到了一些議論聲,忙登臺出口走去的同時,疑惑問道,“池先生,外面怎么了嗎?”
池非遲仰頭打量著壽華蓮的手腳、身軀,語氣平靜地對手機那邊道,“出大事了,你剛才說看到了華蓮小姐,你有跟她說過話嗎?”
“沒有啊,我們到升降臺附近的時候,她已經坐在升降臺上的鋼琴前面了,我只是遠遠看到她坐在那里,然后升降臺就往上升高了,”越水七槻感到舞臺接后臺的出口,借著帷幕邊緣的遮擋,探頭往舞臺上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
“嘣!”
吊著壽華蓮的威亞吊繩突然斷開,在會場賓客驚愕呆滯的目光中,在越水七槻、毛利蘭、鈴木園子探頭朝舞臺看的好奇目光中,壽華蓮整個人從高空掉落,頭朝下整個人砸在了舞臺上,肉體著地,發出‘冬’的一聲悶響。
“啊——!”
會場里有女賓客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眼睜睜看到壽華蓮身體砸落舞臺,又看著壽華蓮掉落在臺上后手腳扭曲、雙眼圓瞪的模樣,嚇得腳下發軟,體內似乎連尖叫的力氣都沒了,互相依偎攙扶著,才沒有坐倒在地。
越水七槻怔了片刻,立刻掛斷了手里的手機通話,往舞臺上跑去。
會場里,池非遲也穿過了陸陸續續站起身的人群,到了舞臺邊緣,轉頭對現場監督道,“拉上帷幕,快點!”
日賣電視臺的節目負責人也連忙喊著手底下的人,“死、死了!直播的攝像機轉開,別拍了,先別拍了!”
小孩子說不定也會看他們的選美大賽轉播,這么恐怖的死人畫面被播出去,要是再對著臺上的尸體拍下去,以后肯定有‘故意博關注、不尊重死者’這類流言。
“噢……好、好的!”攝影師也沒想到拍個直播現場會拍到這么恐怖的一幕,被節目負責人一催,連忙把攝像機鏡頭轉開。
宮野志保在壽華蓮砸落舞臺時,就連忙上前拉住了要往舞臺上跑的工藤新一,拽著工藤新一往門口方向拉扯,突然瞥見不遠處正面向自己的攝像機鏡頭,頓時嚇得一臉蒼白。
“快,切!切進去!”節目負責人還是急吼吼地指揮著。
“你至少讓我跟博士……”工藤新一正想勸說宮野志保再留一會兒,察覺宮野志保臉色煞白地僵在原地、眼底迅速被恐懼填滿,連忙順著宮野志保的目光轉頭看過去,也看到了那臺對著門口的攝像機,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攝像機提示燈亮著,你……你剛才不會被拍到了吧?”
宮野志保回過神來,點頭又搖頭,雖然還在努力保持鎮定,但語氣明顯帶著一絲慌亂,“我、我不確定切入有沒有及時阻止攝像頭拍攝畫面直播出去,但是……”
“但是我們不能賭!”
工藤新一神色凝重,回頭看了一眼舞臺和鬧哄哄的會場,伸手拉住宮野志保往旁邊躲,“現在出了這種事,池哥哥一定會讓酒店工作人員封鎖酒店出入口,同時檢查是否有可疑人物,如果我們現在跑出去……”
“大家請冷靜!”拉上帷幕的舞臺上,主持人拿著話筒大聲喊話,“這里發生了殺人事件,兇手很有可能還在會場里,希望各位回到原位坐下,不要慌亂,在警方到來之前,不要隨便離開!請酒店工作人員把所有出入口封閉!我再重復一次,這里發生了殺人事件……”
工藤新一看向宮野志保蒼白的臉,眼里寫滿了猜中一切的得意,繼續道,“如果我們剛才急著跑出去,就會被門口的工作人員記住,恐怕還不等我們跑到電梯前,大群工作人員就會追出去,把我們按倒在走廊上綁起來,等著把我們交給警方處理,雖然我可以暴露我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身份,他們應該會相信我們不是壞人,但……”
“不行!”宮野志保出聲打斷,很快找了理由,試圖說服工藤新一,“我不確定我們這種狀態會維持多久,你隨時有可能變回去,如果你讓其他人知道你是工藤新一,可能會被人關注著,其他人先不說,小蘭她肯定很想跟你多待一會兒,如果被她看到你變回柯南……”
工藤新一后背一涼,連忙收起了趁機參與桉件調查的想法,“你放心好了,我不會那么做的!”
宮野志保心里松了口氣,又側頭看了看被關上的會場大門,微微皺起了眉頭,“可是這樣的話,我們不是只能待在這里、等著事件徹底解決了嗎?如果那些家伙從直播里看到了我的臉,等事件解決,他們的人都已經包圍這里了!”
“別忘了博士……”工藤新一嘴角帶著自信的微笑,拿出了手機,迅速撥打著阿笠博士的號碼,頭也不抬地寬慰道,“你不要太緊張了,我想博士想辦法帶我們離開,再找一個足夠隱蔽的地方,我們在那里躲到身體變回去,就不會有什么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