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凌晨一過,日期突然從月跳到了月底,氣溫驟然降低。
上午九點,毛利偵探事務所外,一輛紅色雷克薩斯停在街邊。
不遠處的街道上,赤井秀一坐在車里,低頭點燃一支煙后,抬眼看著后視鏡。
一看車子他就知道是誰來了。
果然,駕駛座一側的車門打開,某個留著黑色碎發、個子瘦高的年輕男人下車,淺棕色的風衣,黑色長褲……
總算沒穿黑衣服了。
如果不是了解過池家父子一直都是‘黑色系正裝控’,他都懷疑池非遲跟某個組織有聯系。
赤井秀一無語抽著煙,為免被某個敏銳的麻煩人物察覺,正打算移開視線,目光突然頓住。
紅色車子副駕駛座下來的小女孩套著一件深藍色的長款棉衣,雙手揣兜,跟在池非遲身后往樓梯口走。
離得太遠,他看不清具體的模樣,不過那大波浪卷的短發怎么看都……
樓梯口,灰原哀心里一突,腳步頓住,猛然側頭看向路邊那排車子。
赤井秀一立刻轉開頭,沒有再盯著看下去。
灰原哀只看到前面一輛越野車里的背影,很快收回視線,跟上池非遲的腳步。
剛才絕對有人盯著她看。
會是坐在越野車里的那個人嗎?
看體型是男性,戴了黑色針織帽,有一縷煙飄到頭側,應該是在抽煙……
“非遲哥,小哀,你們來了啊!”樓上,毛利蘭開門后,笑著打了招呼,側身讓到一邊,“請進~!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隱約能聽到屋里毛利小五郎的唏噓聲,“要是每天都這樣的話,家里的財務很快就要出現赤字嘍!”
毛利蘭轉頭瞄毛利小五郎,“非遲哥也經常請我們吃飯,只是一頓早餐順便請非遲哥和小哀去靜岡玩而已,爸爸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啊?再說,只要爸爸不去打小鋼珠或者賭馬,就算一直這樣,財務也絕對、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我只是開個玩笑嘛,”毛利小五郎被說的一汗,放下手里的報紙,走到餐桌前坐下,順便招呼,“非遲,帶著你家的小女孩隨便坐啊。”
柯南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而且今天叔叔不是有工作嗎?”
毛利蘭笑瞇瞇看向池非遲,“有一個節目組邀請我爸爸去靜岡做嘉賓,好像是一個推理劇,需要他去說開場白,所以我才打電話問你要不要帶小哀順便去玩……”
池非遲幫灰原哀拉了一下椅子。
毛利蘭心情似乎很好,坐下后,又對灰原哀道,“小哀也沒有見過節目拍攝現場,對吧?”
灰原哀點點頭,動手吃早餐。
柯南心里呵呵干笑,這兩個自閉兒童。
毛利蘭也習慣了,估計這兄妹倆是大早上天冷不太想說話,沒覺得尷尬,看到非赤從池非遲衣領處探出一個小腦袋,笑著打招呼,“非赤,早啊!”
非赤慢吞吞吐了下蛇信子,“小蘭,冷啊!”
池非遲“……”
非赤有病,沒得救了。
毛利蘭不知道非赤說了什么,見非赤對她吐蛇信子,就當是非赤回應了,笑著問池非遲,“非遲哥,要不要幫非赤準備一點吃的?”
池非遲總算開口了,“不用,它昨天吃過了。”
桌對面,毛利小五郎抬頭看非赤,疑惑問道,“它不用冬眠的啊?”
“它沒打算冬眠。”池非遲道。
毛利小五郎的目光有些變了,凝視。
據他所知,蛇冬眠是因為外界環境溫度降低,蛇的體溫也隨之降低,進入冬眠,他徒弟天天把非赤揣身上,非赤還能冬眠嗎?
或者說,一條寵物蛇有選擇的余地嗎?
來自灰原哀的凝視。
非遲哥對非赤是不是太依賴了一點?
來自柯南的凝視。
雖然只要溫度合適,蛇不冬眠也沒什么,但池非遲這家伙每天跟非赤同吃同睡,還不許非赤冬眠,這是病態的依賴啊……
來自毛利蘭的凝視。
有問題,有大問題。
她要不要勸一勸?不過勸的話,該說什么好呢?
池非遲頂著四人的凝視,面不改色地低頭吃東西。
大概是上次非赤冬眠之后發生了他加入了組織的大事,非赤寧愿熬著,每天頭也不敢探、糾結著冬眠不冬眠,都不想乖乖冬眠。
不過在其他人看來,可能是他把非赤放身上,強行維持非赤周圍的溫度,不讓非赤冬眠……
總不能跟四人解釋‘我能聽到,是非赤自己說不想冬眠’的吧?
那估計其他人看他的目光會更復雜一點。
算了,這鍋他背。
毛利蘭、灰原哀、柯南交換了一下視線,然后看向毛利小五郎。
他們這里只有毛利小五郎算池非遲的長輩,毛利小五郎來了解一下情況比較合適。
毛利小五郎硬著頭皮看向池非遲,“非遲啊……”
池非遲抬眼看毛利小五郎,等著毛利小五郎開始演講。
“這個……”毛利小五郎神色認真,“有可以依賴的人或者其他生物是件很幸福的事,不過過度依賴,就是一種很沒有安全感的表現,而且,我們大家都在,你要是覺得一個人太無聊,也可以隨時過來偵探事務所……”
毛利蘭連連點頭,她老爸說的太好了。
池非遲繼續靜靜看著毛利小五郎。
請繼續,既然決定背鍋,那不管別人說什么他都聽著。
毛利小五郎“……”
他徒弟這冷冰冰、涼颼颼、不帶一點情緒波動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咳,”毛利小五郎噎了一下,笑彎了眼,“當然啦,非赤一次兩次不冬眠也沒什么,對吧?啊哈哈哈……”
池非遲點頭,收回視線,“毛利老師說的對。”
毛利蘭、灰原哀、柯南無力低下頭。
樓下,赤井秀一下了車,走向偵探事務所的樓梯口,隨手將一個小東西丟到旁邊波洛咖啡廳外的盆栽后,沒有過多停留,低頭將臉藏在拉起的圍巾下,一直往前走。
雖然年齡對不上,但頭發、大致的五官,跟貝爾摩德在找的雪莉實在太像了。
再加上貝爾摩德那個女人在不斷接觸毛利偵探事務所這群人和池非遲,他隱隱有一個感覺——
這就是雪莉!
這次居然是跟池非遲過來的?也就是說,貝爾摩德可能一開始就接觸池非遲、后來才接觸毛利偵探事務所這群人的選擇并沒有錯?那他們要不要更換監視目標?
一想到要轉去監視池非遲,他就想起那兩個被送到警視廳去的同伴,就頭疼……
不過現在看來,也沒有必要。
他們監視過池非遲的住處,疑似目標的小女孩絕對不是藏在那里,當然,也不是藏在毛利偵探事務所,只是跟這些人都有交集,并且關系還很不錯的樣子。
既然選擇了毛利偵探事務所,現在也有了收獲,說明蹲毛利偵探事務所也沒錯,至于池非遲那邊,適合明著來。
讓朱蒂再去試著接觸一下?
走到巷子里,赤井秀一當機立斷,給朱蒂打電話。
“喂……”
“是你啊,有什么事嗎?”朱蒂說著一口憋足的日語。
赤井秀一一聽,就知道朱蒂那邊有別的人在,“如果不方便的話,我晚一點再打給你。”
“噢,!”朱蒂笑著,用發音不準的日語解釋,“昨天我任職的帝丹高中被爆炸犯的歹徒安置了炸彈,還因此延誤了學生的全國統一測試,磯貝小姐看了新聞很感興趣,想讓我跟她說一說具體的情況,等會兒我們還會一起她玩偶店附近一家很美味的餐廳吃飯~”
一大早起來就有樓下鄰居登門,熱情又八卦地跟你了解情況,還說難得帝丹高中放寒假,她這個老師也該好好休息一下,邀請她去玩偶店里坐坐,順便跟她分享一家超級好吃的料理店,她還能說什么?
她很想說‘謝謝,我要去做別的工作,不想休息’,但她什么都不能說。
這位磯貝小姐跟那些人都認識,雖然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但可以多探探,萬一就有發現了呢?
赤井秀一聽出朱蒂笑盈盈的聲音下充滿了無奈,沉默了一下,“辛苦了,那我晚上再打給你。”
看來朱蒂那邊是被拖住了。
不過穩住那邊的關系,對于接觸池非遲,也算是有好處吧。
半個小時后,池非遲五人吃過早餐,出門,下樓。
在樓下等毛利蘭檢查門鎖的時候,灰原哀看向之前那輛越野車停放的地方。
車子還在那里,不過里面的人已經不在了。
是她之前想多了?對方不是在監視、跟蹤,只是等人的時候在車里打發時間?
池非遲留意到灰原哀觀察著遠處的車子,也跟著看了過去,“怎么了?”
“沒什么,”灰原哀收回視線,糾結著要不要讓池非遲小心一點,遲疑了一下,還是道,“我們來的時候,那輛越野車里的人長得特別兇狠,我想確認一下是不是什么壞人。”
“人好像已經不在車子里了,”柯南看了看,回頭對灰原哀笑瞇瞇,“我想大概是你想太多了,應該不是什么壞人啦!”
旁邊波洛咖啡廳的盆栽后,一個小型竊聽器將聲音傳遞到附近巷子里的某個人耳朵里。
赤井秀一“……”
還好他多了個心眼,沒有再待在車上。
不過長得特別兇狠……他有嗎?
波洛咖啡廳前,柯南笑瞇瞇說完后,湊近灰原哀,低聲問道,“喂,灰原,你看到的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那個男人吧?
近期都有某個戴黑色針織帽的神秘男人在監視毛利偵探事務所,他只能裝作不知道,以靜制動,偷偷觀察一下情況再說。
因為如果是那個組織的人,且已經確定他是工藤新一的話,早就直接下手了,根本不用費時費力地監視。
灰原哀等著柯南說下文。
柯南頓了一下,又不想灰原哀整天膽戰心驚、疑神疑鬼,“呃,沒有啦,我是想問,你會不會是看到某個正在被通緝的罪犯。”
赤井秀一“……”
“不知道,沒看清……”灰原哀突然發現池非遲往那輛車走去,“哎?”
柯南也被池非遲的舉動嚇了一跳,“池哥哥!”
如果那個男人跟那個組織有關系,這么貿然接近的話……
池非遲只是走到近處看了一眼,又轉了回來,拿出記事本記錄,“我把車牌記下來,如果是壞人的話,以后說不定能給警方提供一點線索。”
柯南和灰原哀悄悄松了口氣。
記個車牌,以后池非遲看到這輛車能警惕一點,也是一件好事。
巷子里的赤井秀一摸了摸鼻子,好吧,他可能要考慮跟同事換一下車了,某個獸醫真是民警一家親的好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