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切敏也明顯猶豫了一下,扭開頭,“我倒是無所謂,不過那個老頭子忙得很,他未必有空理你們。”
“沒用,”池非遲道,“別到時候又吵起來。”
森園菊人斜眼看池非遲,都還沒開始行動呢,就直接潑冷水嗎?
“不試試怎么知道?”灰原哀不由說了一句。
“不,約出來談,和解幾率是一半,和解不成,情況會更惡劣,”池非遲將煙按熄在煙灰缸,抬眼看著小田切敏也,“我更喜歡從根源解決問題。”
小田切敏也被冷冷盯著,莫名就有種池非遲要拿槍給他一梭子的錯覺,“好,你說,我配合你試試,別這么盯著我,我瘆得慌……”
池非遲收回視線,“敏也,你幾歲了?”
“24歲。”小田切敏也道。
“可你像4歲。”池非遲道。
他第一次聽池非遲這么毒舌,太打擊人了吧……
“因為你父親看不起搖滾樂手,覺得那些人浮夸、不正經,品性也大多不行,所以你就去做搖滾樂手。
因為你父親讓你別跟某個人來往,所以你明明知道那個人的確不能深交,你卻為了氣你父親,刻意維護、走近。
能讓你父親生氣的,你就樂意去做,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沉浸在過去,一直在為你父親活著。”
池非遲平靜道,“你已經24歲了,有沒有想過自己要什么?自己以后該怎么活這一生?一輩子跟你父親對著干,那你父親說我和菊人是可以交的朋友,你是不是就要跟我們劃清界線?”
“怎么會!”小田切敏也聽到最后,終于忍不住反駁,“交朋友是我的事,為什么要看他怎么想?”
“把這份心態同樣用在其他地方,你就贏了,”池非遲道,“人,首先要為自己負責,從你自己的感覺去考慮,你以后想繼續做搖滾樂手,還是想做別的?”
以后做什么?
小田切敏也沉默了。
想著這個問題,他突然茫然起來,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出于自己考慮,要做什么,該做什么……
森園菊人笑了笑,“就說我吧,我沒什么好選的,從小到大就是為了繼承家業。”
“我從小就沒想過子承父業,也最討厭警察了,”小田切敏也遲疑著開口,“在舞臺上的感覺很好,熱鬧萬分,受人追捧,但有時候又覺得很沒意思,有的事也挺讓我討厭的……”
池非遲沒吭聲,也用目光阻止了森園菊人開口。
這個時候,最好讓小田切敏也自己去想明白。
“對音樂,我是喜歡,但又不是那么喜歡,不過我已經接觸了好幾年,除了這方面,我對其他事情都不太了解……”小田切敏也糾結著,突然靈光一閃。
“如果要做娛樂企業,我投資。”池非遲直白道。
小田切敏也白了池非遲一眼,發現自己戴著墨鏡、沒法讓池非遲感受到自己的意思,果斷推起墨鏡,又白了池非遲一眼,“我說,你這家伙是會讀心術嗎?”
“不是,”池非遲面對白眼,神色如常,“只是綜合考慮,比較適合現在的你。”
他早就看出來了,小田切敏也有表現欲,也喜歡音樂,但算不上熱愛,而且也不喜歡那個圈子里的一些陰暗面。
再加上了解一些行內情況,開個娛樂公司是不錯的選擇,高興了還能自己上臺表演一下,不用受制于人。
“要投資的話,算我一個!”森園菊人笑道。
小田切敏也果斷拒絕,“幫忙就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想辦法,要是總靠你們,不是顯得我太差勁了嗎?”
“不單是幫你,”池非遲把話放在明面上來說,“娛樂企業的利潤近年還在持續增長,遠沒有達到頂峰,現在入場不晚,如果是我不看好的行業,我只會借錢給你,不會投資。”
網絡、娛樂,很有前景的好不好。
這么現實的嗎?就不能讓他多感動一會兒?
森園菊人也笑道,“我是覺得女明星不錯,我多多少少投資一點,以后也是股東啊,說不定就有漂亮女孩子追著我跑呢!”
“你倆給我閉嘴吧!”小田切敏也覺得好氣又好笑,“都給我認真點好不好?我可沒什么經驗,小心把你們的錢都敗光了!”
“你以為我能投多少錢進去?”森園菊人攤手,“我手里的流動資金可不多,你想要敗,我也沒多少錢給你敗。”
“先試試水,”池非遲道,“我沒打算用集團的名義投資,算是我個人的投資,就算賠了也沒什么,就當買經驗了。”
小田切敏也不缺魄力和毅力,不然也不會跟他老爸剛了這么多年不肯低頭,而從剛才的考慮來看,也不會太異想天開,說難聽點,就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一個人玩過鬧過見過,真要沉穩下來做事,還是很靠譜的,等事業有成之后,也不太可能會因為好奇去沾惹毀一生的東西。
搞不好還真能做出點成就來。
小田切敏也看兩人都在認真考慮,也想了想,“用零花錢嗎?也好,那就先試試。”
“丟開家里,就我們三個人玩嗎?”森園菊人也有興趣,“可以啊!”
小田切敏也問道,“那你們覺得起步資金大概要投入多少?”
森園菊人看向池非遲,“非遲,我這里有公司撐著,自己拿出一些錢不算困難,你那邊呢?”
池非遲回想了一下,他最近幾年的零花錢,大概也就攢了不到500萬日元的樣子,不過他有賞金的錢,“我可以投一億日元。”
森園菊人遲疑了片刻,“一億我是能拿出來,但敏也那里……”
“我借你三億,”池非遲看向小田切敏也,“你來負責經營,我自己的事都忙不清,就不摻和了。”
小田切敏也差點沒一口氣噎住,瞪了池非遲半天,“你爸媽到底給你多少零花錢?”
灰原哀都忍不住瞥池非遲。
她在組織里的時候,對錢沒什么概念,有錢買奢侈品,可是天天待在實驗室里,偶爾出去見自家姐姐,她也不想太花哨,買了也用不上。
而等出來之后,她才發現原來錢是不夠花的,阿笠博士是靠發明賺了一些錢,不過平時腦洞大開的研究材料、維修突然被炸毀的實驗室就是一大筆開銷,再加上孩子們的花銷,剩下的也沒多少了,老是嘀咕著‘要是我這個發明怎么怎么樣,早就是億萬富翁了’之類的話。
這么說起來,他們身邊早就有一個億萬富翁了……
“保密。”池非遲沒打算多說。
森園菊人也覺得池非遲口中的‘零花錢’多得過份了,明明他都繼承了公司,拋開家里不談,他應該是經濟最寬裕的一個才對,考慮了一下,“五億試水……差不多吧,不過敏也會很累。”
小田切敏也嘴角微微一抽,“也就是說……”
“很明顯,非遲不樂意從小攤子做起,我也覺得既然有資金,就沒必要去弄一個租的小屋子、掛一個小牌子、里面還不到五個人,要是被人知道我們才那么大點局面,會被當成玩笑的,不會有人認真對待,還容易被不了解的新求職者當成騙子,”森園菊人笑著好脾氣解釋,“一開始就丟5億日元,那么,該有的架子都要搭起來,你要去注冊、會社選址裝潢、購進設備、招募人手。”
“人事管理、經紀人、公關、策劃、宣傳、舞蹈老師、音樂老師、樂團、錄音……”池非遲盤點著,“大概就這些,具體的我也不是很了解。”
森園菊人也道,“明星可以挖過來,不過以我們的資金,有名的不用考慮,考慮一下有潛力但沒有名氣的,至少要一個撐臺面,剩下的可以招練習生,那么,老師就一定要找好的,你一個人搞不定,先去招個專業懂行的助手,兩個也行,一個負責注冊、對外購買的談判、資金規劃,一個負責娛樂方面的安排。”
突然有種未來會忙成狗的既視感……
“至于詞曲作家、劇本作家、自己的拍攝團隊之類,以后再發展,”池非遲考慮了一下,“等會兒可以問問妃律師愿不愿意做我們的法律顧問,法律團隊以后再建……那些有點遠了,先起步。”
“所以5億確實沒有多少,”森園菊人笑道,“完成那些,至少要預留一億資金,用來支撐無收益階段的開銷,工資你得給人發了。”
“別小氣,”池非遲提醒,“格局要擺好。”
“格局很大程度上,也代表著我們做大的決心,”森園菊人緊接著解釋道,“這樣招人會容易點,有的人可不止是看一時利益,也會看未來的前途。”
小田切敏也無語揉了揉眉心。
這跟他想的小伙伴創業不一樣。
他想象中,應該是三個人湊錢弄出一個小工作室,然后一步步披荊斬棘殺出一條血路……
一來就要把架子都鋪好,是要累死他嗎?
森園菊人寬慰道,“別急,慢慢來,先注冊再招人幫你,怎么做會有人幫你規劃好的,不會什么都讓你亂琢磨。”
池非遲也道,“一步步達成目標是很有成就感的事,到時候你就會發現多愁善感只是浪費人生。”
森園菊人嘿嘿笑了一聲,“是啊,等你忙起來,就會發現連睡個懶覺都是奢侈,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人用,根本沒空去想你和你老爸的事,非遲這個辦法還真是不錯……”
池非遲又道,“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他倒是覺得,打錢一時爽,一直打錢一直爽。
最后錢怎么花不重要,像他之前一樣,攢著賞金沒地方花,但就是想打錢。
工作使我快樂,打錢讓人身心愉悅!
不過,有的人知足常樂,未必喜歡忙成狗的生活。
作為朋友,他希望小田切敏也選擇自己喜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