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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2章:好肉啊,都讓畜生吃了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從士兵突擊開始的影視劇特種兵

  不辣是重新入伙的——找食組成立的時候,這個湖南佬屁股一拍,拒絕了加入的請求,就差說世界這么大我想去走走了。

  他確實走了,在找食組成立的當天屁股一拍就走了。

  不過,他回來的很快。

  找食組第三天定下的伙食是白菜豬肉燉粉條,在早上找食組即將為大餐努力奮斗的時候,他來了,還是之前邋里邋遢的樣子,一進來就喊:

  “我入伙!我來入伙來……”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愕然發現,一別兩天,這里好像換人了?

  揉著眼睛,在人群中找到了熟悉的面孔后,不辣終于確定自己沒有走錯路,他小心翼翼的問:“你們……你們……”

  “去把自己洗干凈,今天吃白菜豬肉燉粉條,把自己洗干凈去找食材,找到后我們一起做白菜豬肉燉粉條。”阿譯笑著說——可能是因為敗兵們給予的尊重,讓他說話的時候有了莫名的底氣,至于多加一個不辣他倒是沒有任何意見,因為這個院子里,除了“執迷不悟”的迷龍和羊蛋子外,其他人都已經是找食組的成員了。

  不辣的口水嘩嘩的流著,然后跳了起來,喊著說:“我去找白菜。”說完就轉身跑了出去,像飛一樣,阿譯在后面追著喊:“記得把自己收拾干凈!像我們一樣干凈!”

  夏天看著這一幕,會心的笑出聲來,昨天所有人收拾干凈后,在這條“軍管街”就成了別樣的異類,面對其他潰兵的時候,這個院子里的敗兵,會下意識的昂首挺胸——這是一種自發性的驕傲,干凈的他們自我感覺就比其他人要高一等。

  雖然不是雞窩里的金鳳凰,但也有一種土撥鼠窩里我為松鼠的趕腳。

  很好。

  找食組全員出動,為了讓他們口水直流的大餐在努力找食,作為找食組的一份子,夏天當然不例外——這一次他沒有和煩啦一起行動,而是自己獨自行動了。

  “找食是不可能找食的……”

  夏天走在禪達的街道上,心里嘀咕的同時,打算為另一個夢想努力了。

  男孩子嘛,從小就有一個劫富濟貧的夢想,而現在,要人有人,要槍有槍,為富不仁的王八蛋也有,夏天能不躁動嗎?

  當然,作為一個新世紀的五好青年,哪怕要躁動了,必須先做好預案和踩點,要穩。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想過干一票無本買賣,原因很簡單,吃了我的就給我吐出來!

  夏天眼中的王八蛋就是收容站的站長——潰兵是禍害,軍隊顧不上的時候,就會推給地方,地方只能咬著牙配合軍方收容這些禍害。

  同時為了避免潰兵挺而走險,收容站會給潰兵安排能吃到卻餓不死的糧食果腹。

  但以上僅僅是理論,而事實卻是經過層層扒皮的糧食,依然沒有到潰兵的手里,糧食去哪了?

  自然是出現在了黑市——禪達收容站的站長能脫得了干洗?

  作為一個正義感十足的五好青年,夏天當然要替天行道,把吃了他的讓肥頭大耳的站長全吐出來——這需要講究方法,不能像沒腦子的潰兵一樣,只知道用暴力和野蠻解決。

  這里是軍管區,雖然看上去都是潰兵,但軍方也安排了地方軍駐扎,就是為了能收拾、鎮壓潰兵為禍,如果行事不密被逮了,他可不想像前幾天那個劫掠百姓槍殺了對方的那個潰兵一樣被人給斃掉。

  老實說,經歷了天眼時代的我們,在這種情況下想動點歪腦子,還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啊。

  夏天是這么感慨的,而經過他踩點,也確實證明肥頭大耳的站長,是一個非常優秀、易于發家的肥羊。

  站長住在軍管區的最外圍,周圍被駐扎的地方軍保護了起來,顯然對方也知道自己做的是五行缺德是惡事,生怕到頭來賺到的東西便宜了他人,對自己的安危看的很重,不過這看上去沒有疏漏的防衛,夏天經過這幾天的偵查,已經確定想褥羊毛實在是一件沒有挑戰的“活動”。

  畢竟,整個國軍的整體素質都那么令人堪憂,更何況站長信賴的保障還是一群地方軍。

  院子里,找食組的眾人還沒有回來,只有迷龍帶著他的跟屁蟲羊蛋子在無聊的賭博——所謂的賭博就是誰輸了誰屁股挨揍,迷龍十賭九贏,贏了就毫不客氣的踹羊蛋子的屁股一腳,羊蛋子十賭一贏,贏了就輕輕的蹭一下。

  見到夏天進來,迷龍招手就說:“那小子,你過來陪我玩玩。”

  “沒錢。”

  “輸了挨揍,贏了踹人。”

  “行。”

  夏天過去,兩人拿著破碗賭了起來,賭大小,誰小誰贏。

  迷龍贏了7次,踹了夏天七次,夏天贏了3次,踹了迷龍四次,然后迷龍就火了:“小子,你刷賴啊!想讓我給你松松骨頭是吧?”

  摩拳擦掌的就想收拾人,夏天呵笑起來,說:“你就說我膽子大不大?”

  “大,夠大,在我跟前耍賴,夠大!”迷龍豎起大拇指夸獎,說完就站了起來,開始變得兇神惡煞了起來。

  “商量個事唄?”夏天渾身緊張,但盡量表現著輕松,笑吟吟的朝迷龍說。

  “我給你松一下骨頭,松完你慢慢跟我商量,小子,我還真佩服你,膽子可夠肥的啊,”迷龍說著佩服,但下手是真不含糊,一腳就踹了過來,夏天一蹦三尺,在踹過來的時候就跑了,迷龍大怒,喊著孫子有種別跑就追了上去。

  夏天溜的很快,但并沒有從門口跑掉,而是撲進了一間屋子,迷龍緊跟著追了進去后,夏天卻繞著蛇屁股找來的爛桌子跑到了門口,一把將門關上,朝迷龍低聲喊:“停!等我說完行不行?”

  迷龍倒是實誠,停在了距離夏天一步之遙的地方,說:“你說,我看你今天能不能說出個花來——就是能說出個花來,我也得好好收拾你一頓!”

  夏天松了口氣,忙說:“我想干一票沒本錢的買賣,有沒有興趣?”

  “行啊,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個好鳥,沒想到憋著這壞?你迷龍大爺在這吃香的喝辣的,腦子進水了才干!”迷龍冷哼,隨即就揮拳,罵罵咧咧的說:“我讓你小子憋壞,我讓你小子憋壞,我特么今天弄殘你,我讓你憋壞!”

  迷龍更火了,這次是真火——他對夏天是真有好感,沒想到夏天竟然想著“干無本買賣”,讓他產生了看錯人的羞惱。

  夏天慌忙的躲開迷龍毫不猶豫揮來的拳頭,狼狽逃遁的同時,用更快的語速說:“你難道不認為該收拾下肥頭大耳的站長嗎?他這的行為和喝兵血有什么區別?他奪走了這里所有潰兵最后的一口吃的,憑什么不能收拾他?”

  一聽到“肥羊”是站長,迷龍不由停下了追逐的腳步,一腔羞怒產生的怒氣也煙消云散了,他問:“你想收拾站長那王八犢子?”

  “對,老百姓一個比一個窮,朝他們下手那叫喪盡天良!”夏天自然不想做禍害,順口標榜了一下自己的原則后,說:“要下手也得對這種無良的黑心混蛋下手,我已經踩好點了,計劃我也有了,咱們倆合伙,干一票——錢財之類的東西我不要,但我想要磺胺。”

  夏天很清楚,屁大的軍管區中,一群潰兵要是驟然有吃有喝,等于拿著喇叭給站長說這事是我們干得,倒是磺胺這黑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來,手段他都想好了:

  用阿譯的手表換磺胺,等風頭過去,通過迷龍把手表贖回來。

  “為了孟煩啦?”迷龍冷不丁的問,神色中有種莫名的羨慕,特么的,人孟煩了有這樣的跟屁蟲,再看看自己,雖然威名赫赫,但身后就一個不成器的羊蛋子……

  “不止,還有郝獸醫。”夏天有些許的悲意,郝獸醫的傷兵營今天又死了一個,是個川娃子,很年輕,大清早的郝獸醫就喊人幫忙埋人,夏天下意識的躲了很遠,但還是看到了那張臟兮兮、年輕的面龐。

  也正是那張面孔的刺激,讓夏天猶豫了兩天后終于下定決心干一票了,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他不想讓阿譯失去那塊他父親為他攢了好久才咬牙買下的手表。

  “賤皮子!一群賤皮子!”迷龍瞪著眼睛罵罵咧咧,又兇狠的說:“老子就想發財,這一票干了!干特娘的!小子,說說你的計劃。”

  夏天輕聲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找食組的眾人慢慢回來了,柴火、鹽、醬油還有珍貴的油被潰兵們貢獻了出來,煩啦甚至拎著一捆粉條回來了,眾人看著匯聚起來的物資,就等著最最重要的豬肉出場了。

  不辣也來了。

  他穿著濕漉漉的衣服,抱著兩顆大白菜進來的,洗干凈的不辣比之前順眼多了,要麻哼哼的說:“不辣,你不會是又去當鋪了吧?”

  不辣嘿笑著說:“說對了,我就是又去當鋪了——那群東西還不收我剛洗干凈的衣服,我就往往柜臺那一睡,我看著衣服到底能不能當!嘿嘿,他們沒辦法,就給錢了,不過衣服沒收,這不能怪我對吧?誰叫他們把我的槍給當了呢?”

  一群潰兵嘿笑了起來,夏天無語,真夠無賴的啊,不過想想也是活該,連槍都收,活該被坑。

  幾個潰兵從不辣手里接過白菜,交給了磨刀霍霍的蛇屁股——這家伙隨身帶著一把菜刀,因為吃光了本地所有能找到的蛇而獲得此綽號,夏天很納悶,這貨連槍都丟在了潰逃的路上,怎么就把菜刀放不下,最后只能這么想:

  廣東人走到哪都不忘記吃,而吃的最基本素養,就是拿著菜刀。

  煩啦也回來了,拿著兩大捆粉條回來了,但并沒有收獲的喜悅,將粉條交給迫不及待的“要麻”后,他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自嘲的說:“我偷了錢,偷了個小姑娘的錢,拿偷的錢買了粉條!”

  潰兵們起哄,有人嘲諷或者羨慕的說:“財色兼收!”

  也有人說:“不要臉!干得真漂亮!”

  潰兵們在起哄,或者他們已經習慣了卑賤和卑鄙,早已習以為常,而煩啦還在說著自己的缺德:“小姑娘是川軍團的家屬,說她是跟著他哥哥出的川,他哥哥在川軍團當連長,請我替她找她姓陳的哥哥,她聽我說磺胺能治好我的腿,就傻兮兮的給我去買藥了,然后,我拿了她藏起來的錢,跑了。”

  “我本該對她說……”

  煩啦還在講著,可能是講述出來他就舒服多了,但就在他說的時候,夏天已經到了他的跟前,一拳狠狠的砸在了煩啦的臉上。

  然后,夏天呆呆的坐了下來,他恍然中又看到那個姑娘跟自己說:那你要是碰到他了記得催催,讓他快點回來看我啊!我叫小醉,你碰到他記得說啊,小醉很想哥哥。

  在這個人為了一口吃的就能喪盡天良的絕望時代中,一個傻兮兮等待她哥哥的姑娘能把兩個餅子塞進潰兵的手里,能傻兮兮的在他哥哥的師回來后還在等著炮灰的川軍們,那應該是這個時代極少見到的一抹明亮吧?

  夏天忍不住狠狠的望向了剛才挨了他一拳的煩啦,這個混蛋,親手毀掉了一個姑娘在絕望時代的一抹明亮啊!

  “你個二愣子,還動手了?”有人呵斥夏天,潰兵們撲了過來,在兩人間組成了一道鴻溝,將夏天和煩啦生生的隔開。

  夏天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躲在了沒人的角落里,恍惚間似乎和這里的喧囂成為了截然不同的時空。

  找食組,找食組,那是因為沒有辦法才報團取暖的成立的,一文不值的潰兵們想要找食,除了騙、拐、偷、蒙、搶,還有辦法嗎?

  可是,那一抹明亮啊……

  夏天不敢去想那個姑娘傻兮兮的回來后回有多絕望,他想:這真是一個該死的世道啊!

  在夏天詛咒這個世道的時候,阿譯來了,他拎著一條豬肉,在進門的瞬間就成了這個世界最靚的仔,成為了無數潰兵環繞的對象。

  阿譯很興奮的介紹著自己手里的豬肉:“這塊肉,三斤四兩六錢,來得不易,我以御外侮支師的名義……”

  他其實想炫耀一個道理:看吧,我打出了我們是抗戰之軍的名義,商人就會給我們酌情減價,以表達對我們之尊重,但現實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潰兵們就一擁而上,奪過了他手里的豬肉條,然后交給了一旁磨刀霍霍的蛇屁股。

  鍋里的水很快就滾了起來,各種佐料加進去后,肉香就開始四溢,除了夏天外的所有找食組成員,都圍在他們的大鍋前面,滴著口水注視著鍋里翻騰的種種——肉香飄散,吸引來了很多的潰兵,有潰兵徘徊在門口,在組起了隊伍以后,壯著膽子試圖涌進來搶食。

  “誰敢?”

  平時只會索取的康丫掄起了木棍,像極了在凌霄寶殿大鬧天宮時候的猴子。

  “特么的,誰敢過來?我弄死他!”蛇屁股揮舞著自己的菜刀,有一種與敵皆亡的豪邁,不辣、要麻、豆餅……一個個潰兵張牙舞爪的拿著武器,捍衛著自己的大餐。

  夏天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最終結束這場對峙的是迷龍,他懶洋洋的躺在吊床上,漫不經心的朝外面的潰兵們喊:“干嘛呢?干嘛呢?想打架是不是?來,我看看你們誰敢踏進這個大門一步!”

  此地的三朝元老之威超乎想象,迷龍的警告讓外面徘徊的潰兵再也不敢虎視,流著口水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人影在那繼續徘徊。

  是李烏拉——李烏拉是之前被送走的,是夏天的建議,他擔心再待下去,這倒霉蛋會被迷龍活活整死。

  但他也是唯一一個無視了迷龍警告的潰兵,徘徊在門口不曾退去。

  終于,李烏拉進門了。

  “你走開!”

  “滾!”

  “不要過來!”

  “快滾!”

  潰兵們驅散著李烏拉,像極了乞丐趕狗的樣子,李烏拉不管不顧,繼續往前摸,最后變成了硬擠。

  一根棍子從天而降,轟在了李烏拉的頭上,在潰兵們驚訝的神色中,李烏拉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只剩下一群潰兵,用目瞪口呆的表情圍觀阿譯的畫面。

  是阿譯拿著棍子干的。

  “你……你干的?”煩啦呆滯的看著阿譯,所有人對阿譯只有一個印象:一介書生!

  對,就是書生!

  別看阿譯是少校,別看他被大家當做了找食組的組長,但本質上,潰兵們將他當做了書生的,而“書生”這個詞,對潰兵們來說,就是一個笑話。

  但……

  現在,書生把李烏拉給打倒了!

  打倒李烏拉很簡單的,李烏拉早就廢了,活著跟死了沒有什么區別,但李烏拉的后面有個人卻是所有人不敢、不愿、不想招惹的,那就是迷龍。

  對,就是迷龍。

  羊蛋子是迷龍的跟屁蟲,也是迷龍的沙包、出氣筒,迷龍收拾起羊蛋子那可是一丁點情面都不留——是不是以為別人都可以欺負下羊蛋子?

  錯,誰敢動羊蛋子一根指頭,迷龍鐵定會告訴他,花兒為什么這么紅!

  這是一些傻瓜用挨揍證明的真理。

  那李烏拉呢?

  迷龍和李烏拉之間的愛恨恩怨糾纏大家都知道——李烏拉是迷龍的排長,上等兵的迷龍還被李烏拉收拾過,后來在戰場上,李烏拉帶著全排送死,但自己活了下來,于是迷龍就瘋一樣的胖揍李烏拉。

  可是,誰欺負李烏拉一下試試!

  李烏拉、羊蛋子,迷龍可以打、罵、欺負甚至羞辱,但別人敢動一下,迷龍肯定出頭、

  所以,在阿譯一棍子敲倒了李烏拉后,所有人都驚呆了——震驚書生阿譯竟然有這么大的膽子,竟然敢挑釁迷龍!

  “我們一幫子一起上,弄他狗日的!”潰兵中有人低聲說了一句,聲音很小,生怕迷龍聽到一樣。

  人群靜了下來,不是因為這句話讓潰兵們有了打算,而是因為……

  迷龍來了!

  從吊床上翻下來的迷龍,一步一步的走向人群,所過之處,鬼神皆避,一條很自然的路就這么在人群中分開,阿譯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緊張的將目光橫在了身前,并強迫自己用最兇的姿勢迎接迷龍,但等到迷龍近前后,他卻下意識的退了三步,然后結結巴巴的說:

  “迷……迷龍,你想干什么?”

  不遠處的夏天急忙收拾心里的情緒,用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像極了救護阿譯心切的樣子,他幾乎和迷龍同時趕到了阿譯跟前,夏天緊張的說:

  “迷龍,你別亂來啊!”

  阿譯畢竟是這伙人的“頭”,如果迷龍暴揍了阿譯,阿譯還怎么面對這些潰兵?

  他也怕了,迷龍是屬狗臉的,翻臉不認人,萬一被揍了,嘶,還不得后悔死?

  “讓開,”迷龍沉聲說。

  “迷龍,阿譯不是故意的,是李烏拉……”煩啦說情,迷龍則不耐煩的喊:“讓開!都讓開,我看看菜!”

  潰兵們恍然,隨即又緊張起來,迷龍該不會是因為李烏拉挨揍了,借題發揮的想把他們的白菜豬肉燉粉條給掀了或者霸占了吧?

  如果他真敢……我們……我們就和他拼了!

  無數的潰兵在心里想著,慢慢的有人的臉色變得兇狠了起來,就像是戰場上發狠的時候——雖然他們的發狠往往是一瞬或者一會兒很短的時間,但他們終究是百戰潰兵,有發狠的膽子。

  迷龍并不知道潰兵們想著什么,他從躺尸的李烏拉身上跨過,走到了飄著香味的鍋前,奪過了蛇屁股手上的樹枝,那是他充作筷子的道具。

  蛇屁股下意識的想舉刀,但卻沒有把自己的菜刀舉起來,而是分毫不讓的瞪著迷龍,那一刻,夏天仿佛看到了淞滬戰場上,一個千里迢迢支援而來的廣東兵不屈的斗志。

  可惜,他瞪著的不是鬼子,鐵了心要守護的,也不是這一片無數人用鮮血捍衛的河山。

  迷龍不在意這些,他只是呆呆的看著這鍋白菜豬肉燉粉條,那種挑釁、霸道、冷漠和兇悍的目光,在騰騰的蒸汽中慢慢變得平和起來。

  那一刻,我看到的不是一張屬于痞子或者兵霸的臉,看到的是一張想家的孩子的臉——我突然想到,他是迷龍,是東北軍的迷龍,是九一八以后……就滿中國流浪卻始終未曾踏過那片黑土地的東北軍的迷龍。

  在潰兵們的膽戰心驚中,迷龍說話了,這不應該是說話,而是一種嚎叫:

  “這他媽是豬肉燉粉條嗎?豬肉燉粉條不是這么做的!”

  “粉條啊,不是地瓜粉!”

  “豬肉呢?幾十個大男人吃,就這么點豬肉?豬肉呢?難道也特么讓日本人搶光了嗎?那他媽搶回來啊!”

  “天爺欸,東北的豬肉燉粉條是這么做的嗎?”

  迷龍大吼大叫著,批判著這些粗手粗腳的大老爺們,然后不由的放低了聲音:

  “對,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東北沒了,豬肉燉粉條也做不出來了,你們看好了啊,我給你們做啊,我給你們做豬肉燉粉條啊。”

  “羊蛋子,把我那罐頭拿過來,不是那罐頭,是肉罐頭!肉罐頭!!”

  羊蛋子依依不舍的將極為緊俏的肉罐頭拿了過來,三罐,但迷龍還嫌少,又讓羊蛋子拿過來了三罐,然后野蠻、暴力的拆開,大塊大塊的肉就掉進了鍋里。

  “你們啊,就是欠收拾,都看好了吧?這就是豬肉燉粉條!”

  迷龍碎碎嘴的說著,很難想象他會這么的碎嘴,一旁的夏天其實想糾正下,想給迷龍說,你倒下去的不是豬肉,是牛肉欸……

  迷龍還在支使著羊蛋子將自己的存貨往來來,發泄似的往鍋里丟。

  以饕餮大師自覺的蛇屁股已經看不下去了,他覺得這是對他這個大師的侮辱,但刺鼻的肉香卻讓他不敢后退半步,他死死的盯著鍋,幻想著那大塊大塊的肉塞進自己嘴巴的場景。

  熟了。

  迷龍大秀操作的豬肉燉粉條熟了,他給自己和羊蛋子各舀了一大碗將勺子交給煩啦后,默默的退了出去,坐在了李烏拉跟前,呆呆的看著。

  潰兵們組成了有序而肅靜的隊列,開始等待自己的一份,但煩啦卻先舀了一晚,朝夏天示意過來,夏天非常聰慧的領略到了煩啦的意思,端著碗走到了挺尸的李烏拉跟前。

  挺尸的人在意識到那一碗是他的以后,就以餓死鬼的姿勢搶了過來,聞著味道,卻和迷龍一樣,久久都不愿意下口,直到驀然間回過神來,他才像瘋了的一樣,伸手抓了一把粉條,拼命的往嘴里塞,不顧滾燙拼命的往嘴里塞。

  不止是他,他跟前的迷龍也是這樣的姿勢,瘋一樣的在吃。

  郝獸醫總是能趕上飯點,當他來的時候,煩啦已經給所有人都舀完了,鍋里還剩下小一層。

  “給傷病們吧。”阿譯朝郝獸醫說,郝獸醫千恩萬謝,端著鍋就走,看著郝獸醫激動的背影,夏天在想:他就是個民夫欸,他就是個獸醫欸,他就是個被潰兵裹挾著流浪到這里的半吊子民夫獸醫欸。

  他……激動什么?

  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夏天想保持斯文,但最終還是像阿譯一樣,狼狽的吞了起來,沒有嘗到是什么味道,但……真的很好吃啊。

  一頓回味無窮的豬肉燉粉條,迷龍最先吃完,他吃完后,望著剛剛吃完的李烏拉,冷漠的說:“排座,吃完總得吭個氣。”

  李烏拉吭氣了,他說:“東北的豬肉燉粉條……不是這么做的。”

  迷龍瞬間暴怒,剛吃過的碗就轟在了地上,像炸彈一樣轟在了地上,然后,他卻意興闌珊的轉身,蕭瑟的一塌糊涂,最后,他長嘆一聲,說:

  “好肉啊,都讓畜生吃了。”

  潰兵們默默不語。

  冷漠的承受著迷龍這句不分敵我的話范圍傷害。

  夏天看著迷龍的身影,再看看潰兵們的麻木中帶著的哀意,慢慢的有了些許的感觸。

  也許,迷龍說的是那些吃好肉卻不干好事的官老爺。

  也許,迷龍說的是他們這群屢戰屢敗的潰兵——他們就像是畜生一樣?

  也許,迷龍可能說的是日本人,因為日本人吃了本來屬于他們的豬肉燉粉條!

  也許,迷龍只是單純的咒罵李烏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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