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前線,溫斯特睡覺的時候就差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布利斯輕聲呼喚了一聲,溫斯特就從淺睡中驚醒了過來,看到布利斯后,他一瞬間就從床上翻了下來,第一句話就是:
“德國人上來了?”
“沒有,長官。”布利斯忙說:“是雅各布,我聽到了雅各布的消息。”
“雅各布?”溫斯特愣了愣,才想起自己麾下最能干的那個士官,忙道:“他來了?他和維爾什、阿利一起來的?”
“不長官,執勤的時候,D連的扎克利跟我說的,他白天在城里見到了雅各布,但雅各布被巡邏隊的人給帶走了,他以為雅各布回來了,還問我雅各布有沒有挨整。可是,你也知道的,雅各布并沒有歸隊。”
“他沒看錯?”
“長官,扎克利跟我保證他沒有看錯的。”
溫斯特的臉陰了下去。
因為戰爭,卡朗唐的法國人都跑掉了,光復了卡朗唐以后,戰爭還在繼續,絕大多數的卡朗唐居民沒有回來,于是整個小城就成了傘兵們順手牽羊的天堂——針對這個情況,指揮部便組建了巡邏隊用來震懾為所欲為的傘兵,習慣了在小城內予取予求的傘兵們,突然遇到了“愛管閑事”的巡邏隊,矛盾當然就爆發了,而巡邏隊為了殺雞駭猴,也曾重手收拾過不長眼的傘兵。
為了讓傘兵們漲點記性,巡邏隊每次扣押了抓到的“雞”后,會讓其所在部隊的長官去領人——E連有好幾個倒霉蛋被抓過,溫斯特接到通知去領人的時候,每次都會被巡邏隊的軍官諷刺一通,大概意思就是506團E連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做壞事的時候也不落后之類的話語,盡管溫斯特知道這是他們眼紅E連,但每次被冷嘲熱諷,他心里能舒坦了才怪!
所以在聽到鄭英奇被逮進巡邏隊后,溫斯特能有個笑臉才怪——又得去挨諷!
布利斯看到溫斯特臉色陰沉后,立即猜到溫斯特在生氣什么,畢竟這是溫斯特苦口婆心強調過的事,他忙說:“聽扎克利說,雅各布并沒有違反軍紀,而是因為巡邏隊懷疑雅各布有問題,才帶走的,不是因為拿東西。”
“有問題?有什么問題?雅各布能有什么問題?”溫斯特不解,布利斯搖搖頭,表示扎克利也沒知道。
“帶我去D連找扎克利吧,先弄清楚情況。”
在D連的陣地的地下工事中找到了扎克利,但扎克利表示自己并沒有聽明白,但從巡邏隊對待雅各布的態度看,非常的不友好——溫斯特也不好判斷扎克利口中的非常不友好到底是怎么個情況,再加上現在是大晚上小城內又處于燈火管制,他只能等白天了去城里“接人”,好吧,更準確的說法是撈人。
揉著空蕩蕩的肚子,看著在封死的窗戶縫隙中透出來的陽光,鄭英奇默默的嘆了口氣——天都亮成這樣了,倒是把我管管、問問啊!
心里生出些許的后悔,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老老實實在戰地醫院呆著,等老美給自己的獎勵下來后,自己說不準還風風光光的進來,哪能受這憋屈?
一想到這,鄭英奇就忍不住咒罵起來:
該死的混蛋!特么把老子關在這里不管不顧?老子吃你家大米了啊?
鄭某人心里冤枉,自己真的是太……太太低調了,早知道之前就說,老子是從蘭姆勒回來的,看這幫孫子還敢不敢關自己!
就在這時候,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隨即傳來開鎖的聲音,伴隨著難聽的吱嘎聲,房門打開,刺目的陽光順著房門打開,幾個傘兵從門口進來,黑洞洞的槍口威脅著鄭英奇不要輕舉妄動。
鄭英奇一看這架勢,得,距離放自己肯定還有超長一段時間。
果然,一名傘兵上前,將鄭英奇綁了起來,沒有受過專門捆縛訓練的傘兵,綁人的時候只有一個想法——綁的越緊越安全,忍受能力超強的鄭英奇,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伙計,我不是德國人,干嘛綁這么緊?”
“只有上帝才知道你是不是受德國人派遣而來的間諜。”
鄭英奇:……
這特娘沒法說了——老子長得就那么像間諜?
一命巡邏隊員看到鄭英奇“不滿”的態度后,毫不猶豫的用槍托砸了過來,那熟悉的動作證明這些巡邏隊員沒少干這樣的事,但槍托砸來之際,卻被鄭英奇晃身躲了過去,眼看著對方居然還不依不饒的想繼續來一下,鄭英奇干脆一個箭步,跨過了門檻,在然后停在了門口。
他當然可以借機溜之大吉,但“霉國”軍警在這方面口碑是在太恐怖了,鄭英奇可不想白白吃自己人子彈。
因為鄭英奇的動作,這些巡邏隊員下意識的舉槍,但看到鄭英奇停在門口后,便紛紛收回了槍,其中一人呵斥:“老實點,我們長官要審問你。”
這些人涌了過來,有人趁機踹了鄭英奇幾腳,生疼。
我記下了!
鄭英奇一聲不哼,但心里卻發狠,被讓我逮到機會——雖然自己不會做朝自己人打黑槍的舉動,但不讓你們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老子從今往后改名!
巡邏隊把一間“廢棄”的旅館當做了他們的辦公地點,就連審訊室和拘留室都設在其中——只是鄭英奇沒有享受到旅館內置的拘留所,因為里面是人滿為患了。
他被帶進旅館的時候,正好碰到一群尉官領人,一個個蔫著腦袋的傘兵被領了出來,看到被“高待遇”帶進來的鄭英奇,這群被關了一夜的傘兵,居然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好像在說:
看,來了一個更倒霉的家伙。
相比這些被領走的傘兵,鄭英奇……確實算得上是更倒霉了。
鄭英奇是被野蠻的推進了意見由客房改成的審訊室的,然后被綁在了椅子上,在被控制到了椅子上以后,一名吊兒郎當的傘兵用侮辱似的方式,在鄭英奇臉上輕扇了幾個耳光,不疼,但赤果果的羞辱讓鄭英奇冷的像一塊冰似的。
“呵,這小子還有脾氣了……”
“嘖嘖,猜猜長官會怎么收拾他?我賭十美金,他會被打的鼻青臉腫。”
幾個巡邏隊員在一旁肆無忌憚的說了起來——永遠不要指望在軍隊中有多么文明的現象,粗魯、直接、野蠻才是軍隊的本質,在美軍中,這種現象,更甚。
在這幾個巡邏隊員肆無忌憚的討論中,一名中尉軍官拿著一摞文件推開門走了進了,坐在鄭英奇對面的桌子后面后,就在厚厚的文件中翻找起來,嘴里還念叨著:“叫什么來著……505團?哦,不對,是506團……”
終于,他翻出了一張紙片,審問似的發問:
“506團2營E連中士,雅各布?說說吧,你干了什么壞事?”他習慣性的用之前審問“犯事”傘兵的方式問了起來。
一名巡邏隊員在下面說:“長官,多米爾上士扣押他,是懷疑他是被德軍放出來的叛徒。”
“好吧,我看錯了。”中尉軍官不以為意的應了一聲,然后重新問:“雅各布中士,你是在哪天被德軍俘虜的?你現在又背負著德國人什么樣的任務?只要你坦白交代,我們會向軍事法庭為你申請減刑的。”
減你妹的刑!
鄭英奇怒道:“D日空降后,我被征調去了蘭姆勒!蘭姆勒戰斗結束后我在醫院休養了幾天,昨天搭乘運送傷員的卡車回來的!我沒有被德軍俘虜!重復一遍!我沒有被德軍俘虜!”
鄭英奇的辯駁,卻讓審他的中尉險些笑場,他強忍著笑意,發問:“中士,你的意思是你參加了蘭姆勒戰斗?”
“是的!我有后補的征調證明,還有醫院給我開具的出院歸隊證明!”
“證明了?”
“昨天被你們的人拿走了。”
中尉望向知情的巡邏隊員,一名巡邏隊員漫不經心的說:“多米爾上士懷疑那是假的,不知道丟哪了。”
“看吧,沒有證明……”中尉軍官說著卻是笑了起來:“愚蠢的德國佬,連一點像樣的借口都不會找——我告訴你,在蘭姆勒幸存的那些走運的家伙,他們現在正躺在高規格的病房或者休息室中,等待著蜂擁而來的記者的采訪,他們的事跡將會在整個盟軍中傳唱。說不準還有一個又一個漂亮的護士,和他們發生一段美妙而又短暫卻很激爽的愛情故事!
他們不會再冒著彈雨在泥濘的溝壕里像狗一樣的爬,不會再為下一秒是不是還活著而發愁!
你覺得我們蘭姆勒的英雄們,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嗎?嗯?”
漂亮的護士?
鄭英奇心中冷笑——想什么呢?后方的醫院里應該有,但前線的戰地醫院里?做夢呢吧!
雖然心中嘲諷,但鄭英奇盡量還是用平靜的口吻說:“你們可以去核實的,長官,這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對吧?”
中尉將手里的紙張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漠然的說:“我用不著你叫我做事!還有,請你現在認清楚你的境況,不要想著用狡辯——既然你想著僥幸,那么……我給你后悔的時間。”
說著,中尉起身,徑直離開了這間屋子,就在中尉重重的關上門以后,屋子里的巡邏隊員紛紛壞笑了起來,一個個的圍在了鄭英奇的鄭英奇的前面。
“愚蠢的家伙,學會如何后悔吧。”
溫斯特帶著三人開著吉普車正在駛向卡朗唐的時候,迎面碰到了開車而來的團部參謀,雙方交錯過后,團部參謀的乘車當即急剎掉頭,然后一個勁的在后面狂按喇叭追了上來。
“長官,后面那二傻子好像有事?”布利斯扭頭看到追上來的汽車后,對溫斯特說,溫斯特忙示意讓駕駛員剎車。
團部參謀坐車追上來停下后,朝溫斯特喊著說:“溫斯特中尉,我正好找你!剛才團部給你們連打電話,他們說你來城里了,團長派我攔下你。”
“有事?”
“你快回去,帶上你們連的雅各布中士到團部去,你也得去——團長讓你們兩個穿一套干凈、帥氣的衣服,他要帶著你們兩個去師部見泰勒將軍。”參謀飛快的說。
“雅各布?”溫斯特聽到后,心中猜想肯定是雅各布立功了之類的好事,但一想到他現在是要去“撈人”,馬上告狀說:
“雅各布不在我們連!”
“不在?天吶!他干什么去了快去找他!”參謀急眼了。
“事實上,我就是要去找他——”溫斯特雖然是個很不錯的人,但他的好,是針對自己人的,鄭英奇和巡邏隊的那幫混蛋擺在一起的話,巡邏隊的那幫家伙,自然就是壞人,而對于如何對付壞人,溫斯特向來是有招數的,他說:“只是,手續可能很繁瑣,雅各布昨天連連隊都沒來報道,就在城里被巡邏隊的人給關了起來,聽說是他們懷疑雅各布是被德國人俘虜后放出來的間諜!”
“見鬼!該死的混蛋!”參謀震驚,隨即吞起了口水,如果讓師部的那些大人物知道,他們翹首以盼的英雄,被巡邏隊當成間諜給抓了……
臥槽,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