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員和耿繼輝最先追上來,看到“尸體”不在后,衛生員喊了起來:“喂!你們犯規了!死人居然跑路了!”
耿繼輝蹲下看了眼地上的腳印,搖頭說:“沒犯規,是背著‘尸體’跑的。”
這時候陳國濤他們也追了上來,聽到耿繼輝的判斷后,強曉偉忍不住說:“這哪個大隊的,這么兇殘?跑路的時候還敢背‘尸體’?”
“分頭追!”陳國濤急聲說:“都背著累贅跑路了,我們要是還追不上,以后還有什么臉見人?追!”
“是!”
一群人分散朝著遠處沒命的狂追起來。
后面,鴕鳥趕了上來,看著遠處追擊的戰友背影,邊跑邊叫:“傘兵天生是孤軍奮戰的——喂,你們倒是等等我啊!”
鄭英奇背著沉甸甸的“尸體”,速度不由慢了下來,斷后的馬小帥已經追了上來,朝鄭英奇急聲喊著說:
“201!他們死追不放!”
“分開跑!N254目標點匯合!”鄭英奇立即說。
“203怎么辦?”馬小帥看著鄭英奇背著的累贅,忍不住說:“你帶著他跑不掉的!”
秦進文想哭,你以為相當累贅嗎?我連話都不敢說有木有……
鄭英奇踹著粗氣說:“別管我,我會找個地方挖個坑把他埋掉的。”
馬小帥知道鄭英奇在開玩笑,意思是找空會放下“尸體”,讓“尸體”自己去該去的地方,馬上應聲:“行,埋掉吧!”
隨即兩人分散逃遁。
秦進文在鄭英奇身上,瑟瑟發抖的想問話,卻擔心影響鄭英奇跑路,只能咬著牙繼續挺尸,心里更是震撼不已,親哥啊,你是不是野獸變的啊,我特么全套下來快190斤了,你背著我跑了這么遠了居然還能跑?
正想著呢,就見背他的鄭英奇突然竄進灌木叢中,秦進文猝不及防的被鄭英奇從身上丟了下來。
總算把我丟下來了!
秦進文生出激動,再也不用當累贅了,心里好受多了有木有!
鄭英奇將秦進文的裝備卸下來飛快的背到了自己身上,又將武器也拿下,邊拿邊說:“在這挺尸吧,呆不住了就去‘死人營’。”
說完,他就翻出了灌木叢,刻意留下痕跡后朝著遠方飛遁。
秦進文苦笑的看著被搜刮一空的裝備,做了個尸體絕對不會做的動作——將身體躲進了灌木叢小心翼翼的藏了起來。
急促的追擊腳步聲越來越近,秦進文躲在灌木叢后面,看著三個人影近乎飛掠的從這邊一閃而過。
“狗鈤的!”
他對著消失的人影低聲咒罵,然后郁悶的打量這自身,又佩服又惱火的小聲說了一句:“鄭扒皮……”
沒了累贅的鄭英奇,跑得更快、更悠閑了,他甚至在一處斜坡后面還饒有興趣的觀察了后面的追兵一眼——一共三個人。
但他硬生生的按捺下了干掉對方的沖動,反而嘿嘿的低聲笑了一聲,決定帶著對方再跑!
這一跑就到了晚上十點多,像是遛狗一般的鄭英奇,終于決定結束這場游戲,朝著遠處隱約的追兵低笑一聲,然后快速的清理了痕跡,朝著一個方向急速的消失了。
追兵一直追到11點,才絕望的發現,追了將近三個小時的目標,追丟了!
鴕鳥躺在地上喘著粗氣,郁悶的咒罵著:“膽子比兔子小,還特么比兔子能跑!”
一旁的強曉偉點頭贊同,被他們追了這么長時間,連還擊的膽子都沒,太慫了——但特么這能跑啊!
看著一旁正在確定位置的耿繼輝,鴕鳥解下頭盔枕著問:“森林狼,咱們距離儲備站有多遠?”
“快三十公里了。”
“我的媽呀,跑了這么遠,難怪我快喘不上氣了……要命啊。”
“算了,儲備站不回去了,就近找個友軍部隊,搭個便車找組長他們吧,”耿繼輝郁悶的收起了地圖:“希望組長他們能抓到另一個,不知道他們把‘尸體’丟哪了,要是‘尸體’在,咱們還能判斷下到底是A大還是黑虎。”
“管他是A大還是黑虎,讓我先喘口氣……我是真不行了……”鴕鳥悲苦的叫喚著。
那此時的鄭英奇在干什么?
他正在往回走!
這就是鄭英奇故意不還擊甚至刻意帶著追兵一口氣跑了三十公里的原因——只要追兵活著,儲備站那邊就絕對不會進入最程度的戒備,而心懷鬼胎者是當著他們的面被追走的,儲備站那邊的守軍,會不自覺的放松掉警惕。
畢竟,周圍活動的特種小組,就鄭英奇這一個小組,換做是誰,當看到“賊”跑路以后,不會想著“賊”能殺個回馬槍吧?
相反,如果鄭英奇干掉了追擊小組,紅軍必然會加強儲備站的防衛力量,以防止回馬槍,但這種遁出了至少三十公里并且還是各自逃命的情況下,誰能想到逃遁者,還有余力來一個回馬槍?
凌晨四點,鄭英奇回馬槍殺回了儲備站周圍。
休息了半個小時后,鄭英奇開始對白天偵查到的暗哨進行清理——紅軍太自信了,根本沒有變更暗哨的位置,讓鄭英奇摸了個準,三個潛伏的暗哨全被“抹了脖子”。
然后就是潛入。
儲備站偽裝點的看守就像是待宰的咸魚,被輕易的報銷,地面宿舍中睡熟的人員也在夢想中被紛紛報銷,然后眼睜睜的看到鄭英奇通過隱藏的暗門,悄悄的摸進了龐大的地下儲備站。
全程順利的一塌糊涂,儲備了巨量的彈藥庫,在之后警鈴聲大作,所有人員被無情的宣布在殉爆中“犧牲”。
整整一個加強排的守衛,絕大多數人還在懵懂中,就成了“尸體”。
凌晨五點,搭乘著友軍的便車,鴕鳥他們三個終于和陳國濤等人匯合了。
“你們也沒抓到?”鴕鳥看著垂頭喪氣的戰友,就知道陳國濤他們也失守了。
史大凡哼哼的說:“說的跟你們抓到了似的!”
“行了,大傻別笑二傻了,反正都被人當做傻貨了。”陳國濤郁悶的制止了兩個活寶的犟嘴,又說:“休息一下,咱們找下個目標繼續守株待兔。”
耿繼輝看到戰友們士氣低落,就安慰說:“雖然沒抓到了人,咱們起碼挫敗了藍軍針對儲備站的陰謀,總算是不虛此行。”
“也對,咱們還報銷了他們的一個人,賺了。”莊焱也樂觀的說。
這么一想,孤狼B組的心情頓時好受多了,忙乎了一天一夜,也算是小有收獲。
陳國濤剛想說幾句鼓舞士氣的話,身上的電臺有了動靜,他忙接通。
“孤狼B組,你們是干什么吃的?”老高憤怒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你們是怎么搞的?儲備站為什么會被藍軍炸掉?”
陳國濤眼前一黑,不可置信的問:“野狼,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還有臉問我怎么回事!”老高怒不可遏的像是要從耳機中爬出來一樣:“就在剛剛!儲備站被炸了!一個加強排外加眾多的補給物資,全都沒了!我派你們過去保護儲備站,你們就是這樣干活的嗎?”
“馬上去儲備站看看情況!”
“是!”陳國濤肅然領命。
B組的新人們都聽到了老高憤怒的咆哮,此時都面面相覷,鴕鳥忍不住說:
“又哪冒出來的藍軍特戰啊!這特么怎么更蟑螂一樣頑強?”
陳國濤思索著問:“你們是什么時候失去對方蹤跡的?”
“11點失去了對方蹤跡,對方可能在十點半左右,就已經擺脫了我們。”耿繼輝馬上說。
“10點半……儲備站是剛才被摧毀的……對方有可能四點就到了……”陳國濤面色難看的說:“我懷疑是我們追著的目標干的!”
“這怎么可能?”鴕鳥他們下意識的質疑。
耿繼輝后悔的抓臉:“怎么不可能了?十點半到凌晨四點,五個半小時摸黑移動三十公里很難嗎?他一路上故意光跑不動手,絕對是故意的!他就是為了把我們引出來!我們……特么都是白癡啊!”
“應該不是吧……”莊焱弱弱的說。
陳國濤嘆了口氣,說:“走,去儲備站吧,去了那咱們就清楚了。”
孤狼B組向友軍要了兩輛越野車,朝著20公里外的儲備站開了過去,一路上B組的新人們都耷拉著臉,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了。
雄心勃勃的想要在演習中大展身手,沒想到第一個任務就搞砸了不說,關鍵是被人當做猴子一樣給耍了,這對B組的信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儲備站當然沒有真的化作烏有,但B組的新人到來后,這里已經是燈火大亮,駐守的加強排正垂頭喪氣的聚集在地面上。
“幾個人干的?”陳國濤詢問駐軍排長,排長羞愧的舉起了一根指頭。
“一個隊?”
搖頭。
“一個小組?哎,到底是幾個人啊!”鴕鳥緊張的問。
“一個人。”排長甕聲甕氣的說,然后就又蹲下玩沙子,沒臉見人啊!
真一個人啊!
新人們羞愧欲絕,難道猜測是正確的?
陳國濤看著儲備站地面建筑內隱藏的攝像頭問:“監控有沒有拍到對方?”
“拍到了,小劉,去監控室調下監控吧。”
B組的新人懷著復雜的心情來到了監控室,查看了起來。
看著監控畫面中摸進來的身影,莊焱突然說:“這身影看上去挺眼熟。”
“確實眼熟,是在哪見過,小劉,有沒有正面拍到臉的?”陳國濤看著畫面,越來越覺得這個身影熟悉了,技術兵小劉很快就將正面拍到的畫面定格了,然后不斷放大,將一張滿是油彩的臉放大在了整個屏幕上。
盡管隔著厚厚的油彩,但看到這張臉、這一雙眼睛后,B組的新人們震驚的集體出聲:
“暴君?”
然后就是面面相覷了,既然大家都叫出了暴君,那顯然是不會錯的。
“干!居然是暴君!”
B組的新人差點后悔死了,早知道是暴君的話,就該整個孤狼突擊隊全體出擊,非把這家伙活捉或者“擊斃”不可!
“向狼穴匯報!請求支援!暴君肯定還沒走遠,逮到他,干掉他!”陳國濤有激動的說。
新人們迅速從監控室走出,站在院子里一邊向狼穴匯報,一邊研究暴君有可能從哪里撤離。
就在距離儲備點不到兩百多米的地方,鄭英奇正趴在地上,瞄準了院子里正在研究的人影——院子透亮的燈光,讓他的目標異常的顯眼。
“追我追成喪家之犬了……很過癮吧……”鄭英奇露出了笑意,他早就猜到追自己的特戰會在儲備點爆炸后殺回來的,所以在解決了儲備站后,不僅沒走,反而就隱蔽在了周圍。
果然,現在來了!
“想不到吧……人生啊,總是充滿了意外。”鄭英奇瞄準了一個目標,輕語一聲后,輕輕扣下了扳機。
88狙的輕響聲中,陳國濤身上的煙包被激發了。
“狙擊手!”
遇襲的第一時間,新人們就動作靈敏的散開,但緊接著就是第二聲槍響,史大凡身上冒出了白煙。
連續兩聲槍響也讓鴕鳥搞清楚了槍聲的源頭,他一邊示警一邊舉槍瞄準:“4點鐘方向!”
可他只判斷出了大概,瞄準鏡并沒有在黑漆漆的山林中第一時間找到目標,而鄭英奇借此機會,又開了一槍,強曉偉中彈“陣亡”。
第三槍后,鄭英奇毫不猶豫的棄掉了狙擊槍翻滾到了一邊,拿上了步槍,飛快的往預設的第二個陣地沖。
院子里透亮的燈光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陳國濤無力的坐在地上,憋屈的想撞墻,這時候突然注意到了院子里的扥光情況,悄聲對不遠處的耿繼輝說:“關——燈。”
關燈?
耿繼輝一個激靈,翻身就朝屋子里沖。剛才他們腦子都木了,忘了居然是身處在燈光照射下!
這時候鄭英奇已經撲到了預備陣地,跪姿開始朝院子里點射,一個短點射先打在了鴕鳥周圍,正在瞄準狙擊陣地的鴕鳥,還沒找到目標就直接嗝屁冒煙,這時候看到有人撲向屋子,意圖關燈,鄭英奇急忙調轉槍口,但并沒有擊中,反倒是被剩下的莊焱和鄭三炮發現了陣地,子彈沒命的望來招呼。
不得已鄭英奇只能伏下,等他換了位置冒頭后,院子里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一看沒了機會,鄭英奇也不戀戰,閃身就撤,只留下院子里一片的“尸體”。
看著剛才還牛逼轟轟的特戰一轉眼就剩下了三苗人,看守部隊的“尸體”們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感覺他們自己完蛋,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而半晌沒有動靜,僅剩下的莊焱、鄭三炮和耿繼輝,哪能不知道鄭英奇已經果斷走人了,看著一轉眼就剩下小一半的孤狼B組,莊焱忍不住咒罵:
“草!”
憋屈,太特么憋屈了!從頭到尾,一直被人當做猴子耍,這黎明前黑漆漆的世界都仿佛在嘲笑:
你大爺啊,永遠是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