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鄭英奇預料中的一模一樣,齊桓丟在黑暗中的是兩套演習裝備,還有24發實彈,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埋伏的跡象。
兩人將裝備帶走,躲進無人的角落開始更換起來,吳哲變換邊說:“得,又變成演習了,你說咱們兩白天遭的這罪有什么意思?”
“平常心,平常心。”鄭英奇小聲說,吳哲默默嘆了口氣,自己也嘀咕起來這個口頭禪。
感覺到吳哲還是非常郁悶,鄭英奇就說:“你覺得老A就舒服嗎?明明是精心準備的局,咱們還沒入局就給看破了,最后逼得認命還把演習裝備老實的送出來,我琢磨他們更難受。”
吳哲想了想,還真是這個理——等等,他用奇怪的目光望著鄭英奇,我個少校,怎么在你跟前就跟個新兵一樣被你哄著了?
兩人收拾完畢,就該表演了。
鄭英奇壓滿了一個彈匣的實彈,說:“待會我去打燈泡,你找個地方貓起來,先別著急潛入,人連實彈都送來了,肯定知道咱們的意圖。”
打燈泡是必須的,否則潛入的可能性就是零,但齊桓體貼的連實彈都送了過來,這就尷尬了,擺明了人家就等著打燈泡呢。
“等等,我想想。”鄭英奇停下動作,思索起來。自己想不出對策的吳哲見狀,忙屏住了呼吸,生怕呼吸打擾到鄭英奇的思索。
按照預設的敵情,當前的情況是XX份子挾持人質退守到了主倉庫,主倉庫堆積著至少萬噸的化學品,同時XX份子又將炸藥堆積在了主倉庫,他們的任務就是將引爆裝置拆除。
要進入主倉庫,必須沖破老A的防線,想沖開老A的防線,就必須將燈泡打掉——這是必須解決的問題,可從袁朗擺明車馬的態度看,哪怕是燈泡沒了,人家也有信心貓捉老鼠。
打破燈泡潛入,等于無解?
鄭英奇閉目沉思,腦海中又將整個工廠的地形翻了出來,一遍遍的看著,思索著。
開遁地掛,錯了,走地下通道是無法直達主倉庫的,潛入已經成了無解的選項,那……
鄭英奇回憶起了工廠上的高塔!
他驟然翻身,望向了工廠內的高塔,然后飛速的在地上計算了起來,吳哲疑惑的看著鄭英奇,直覺告訴他,鄭英奇好像想出了辦法。
半晌后,鄭英奇說:“平常心,你負責打燈泡,我潛入!”
“有辦法了?”吳哲驚喜的問。
鄭英奇點頭:“無法直接潛入進去,不能遁地潛入,那就飛過去!”
“飛?”吳哲長大嘴巴,秒懂了鄭英奇的意思,但卻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一樣:
“你瘋了嗎?那座高塔的延伸臂最尖端距離主倉庫超過30米,你確定你能過去?”
吳哲不愧是高材生,僅僅幾秒鐘就算出了一個數據:
高塔的高度是63米左右,延伸臂尖端點距離倉庫31米左右,主倉庫高度9米,理論上從延伸臂到主倉庫屋頂的距離,是62米多點,如果想從高塔尖端綁著繩子滑下來,然后甩到主倉庫屋頂,理論上要準備一根至少62米的繩子。
但62米的繩子加一個人的份量,也就意味著直接觸地——為了避免被老A發現,至少要留出10米,也就是說繩子的長度只能有52米,而52米的繩子在理想狀態下甩到主倉庫屋頂上方,距離主倉庫屋頂還差著10米。
這十米是個絕望的數字,從十米高的位置跳到屋頂,不考慮屋頂環境的情況下,也能把人摔殘廢——而如果沒能落到屋頂呢?那就是20米的高度,足以摔死人的高度!
快速的計算出這些后,吳哲哪能讓鄭英奇這樣冒險?
鄭英奇知道吳哲的擔心,解釋說:“繩子我可以多備些,55米,加上我臂展,直落下去的話也就是不到5米,一個安全的高度。”
“但意外呢?你說的這些都是最理想的狀態!”吳哲苦口婆心的勸著說:“鄭英奇,這是演習,你干嘛這么玩命啊?你明白的,只要你一個操作不當,你會死的——不死也是殘廢!”
他連綽號都不叫了,直呼起了鄭英奇的名字。
鄭英奇壓著手輕聲說:“平常心,平常心。”
吳哲:“平常心個狗屁!你特么都要找死了還讓我平常心?你考慮過你現在的狀況嗎?你現在和我一樣缺水嚴重,超過12個小時水米未進,你的體力夠支持你做這么危險的舉動嗎?”
“坐下說。”鄭英奇扯著吳哲坐下,輕聲說:
“知道這次演習的目的嗎?”
吳哲呆了呆,說:“知道。”
他當然知道,這就是讓他們直面戰場,看他們在這種情況下的表現,只是道具組乏善可陳,沒有騙到自己。
“我和你一樣,也知道。”鄭英奇嘆了口氣,慢慢的說:“我很了解老A,所以從進入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他們訓練咱們的目的,你們都經歷過無助的絕望,徹底的絕望,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假的,哪怕我拼了命的練習,可我知道這都是假的——我始終沒有經歷過你們在那三個月的絕望。”
“就連這場演習,我發現端倪以后,就知道是假的。我一直在想,如果是真的話,我會怎么樣?當個懦夫跑了?還是像個戰士一樣沖在前面?”
“我不知道啊!”
鄭英奇苦笑著:“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像這樣的我,配不配和你們為伍,哪怕是我看著挺優秀的——但我知道,再怎么優秀,那也只是訓練場上,而不是戰場上,我想知道我如果真的面臨生死,會怎么樣。”
“所以,我想去試試。去看看我在直面生死的時候會怎么樣。”
吳哲瞪大眼睛,盡管這幅表情隔著面罩什么都看不見,但他的語氣中滿是你瘋了的意味:“你就為這個?”
“知道什么是老A嗎?”鄭英奇突然問,又自己回答:“老A,就是在極限環境下,還能發出致命一擊的兵種,老A,就應該是身陷重圍,還想著完成任務并且能完成任務的兵種!
今天的演習,就是處于這種目的,而我卻連自己都沒有認識清楚!
我害怕連自己內心都看不清的我,會愧對老A這個稱號,會愧對老A這個榮譽!更害怕自己如果真的在絕境中,愧對身負的任務!”
吳哲:“我不能理解……但是……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可是,鄭英奇,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別沖動行事。”
吳哲外語雙學士,光電碩士,汗牛充棟、學富五車,當然明白鄭英奇這番話的意思,但他是真的不能理解這種拿命來看清自己的行為——像個傻子一樣,可是,他又覺得,自己沒有權利去阻擋人家。
這不是沖動,這是一個兵對榮譽的執著。
只是,他很不解,老A,真的值得這么做嗎?
“沒有沖動。”鄭英奇笑著說:“從今天進入這里,我就在想這個問題,既然只有眼前的這條路,那我就去做——我知道這是演習,但我想把它當做一場真實的戰爭來打,我們是老A,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或許會真的遇到這樣的事呢?”
“和我做做準備吧,平常心,你不覺得這樣打臉老A,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自豪和驕傲的事嗎?”鄭英奇笑的很燦爛,隔著面罩都能感覺到的那種燦爛:
“你說,等我們拆除了爆炸裝置,老A會怎么樣?”
吳哲想了想,說:“他們啊,會把你當做瘋子!然后,把你當做最最信任的戰友、兄弟。”
(潛入倉庫這個劇情,真的卡死我了,要做的比許三多好,還要合理些,還要……總算是圓上了,雖然有些像神劇。繼續補第二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