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三個工作日,陸總果真完成了工作。”
方年一臉認真的贊揚著。
“越來越厲害了呦!”
副駕駛上,陸薇語偏過頭望著方年,眨巴眼睛道:“這就……不叫學姐了嗎?”
聞言,方年正經道:“起碼現在得是陸總,怎么說呢,精明干練,氣場強大,我見了都要低頭。”
“你確定是低頭的、嗎?”陸薇語擠了擠眼睛,一臉揶揄。
“方先生,教我說棠梨話吧。”
聽著陸薇語平緩的說出這個陳述句,方年眉頭卻皺了起來。
這樣的節骨眼上,方年難免會多想一些。
嘴上也猶豫著問道:“是因為聽不懂,怕下次我再帶你去見我這些老同學,會尷尬嗎?”
陸薇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方年:“用你的話說,一半對一半。”
“長這么大第一次談對象,便遇到了你,我不想逃,也逃不掉;
我的腦子告訴我,如果會棠梨方言,未來日子能更輕松。”
方年目光飛快閃動,抿著嘴道:“我忽然想學你磕牙。”
陸薇語左眼眉頭輕皺:“?”
“啊,沒什么。”方年笑瞇瞇的道,“教你沒問題,你可以隨時選擇不學。”
見陸薇語臉色困惑,方年解釋道:“我跟你說說情況你就明白了。
首先,棠梨是一個小鎮,不是縣級單位;
其次,棠梨方言的覆蓋范圍可能不足二十公里,甚至這二十公里范圍內,還有不同話音;
學起來難度很高,幾乎沒意義。”
想了想,方年又補充道:“我給你舉個活生生的例子:關秋荷。
她去年年初去的棠梨公務工作,差點被當地的棠梨方言給逼到抑郁癥都出來了。”
陸薇語眨巴眼睛一下,兩下,三下。
迎著方年滿是勸退意味的眼神,陸薇語最終還是一咬牙:“我還是要學。”
“就當是我一定要聽懂你外婆的話,奶奶可是第一次見面就給我送了東西!”
方年笑笑:“沒問題,棠梨方言不比學某個外語小語種簡單,你做好心里準備,可能會崩潰的。”
“崩潰不至于,慢慢來吧,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陸薇語倒是很看得開。
方年是真想學陸薇語磕牙。
都不知道陸薇語是什么時候學會說這種話。
什么就‘不想逃也逃不掉’。
她想要學棠梨方言目的一半對一半,一半很短淺,另一半則非常遙遠,方年都沒想到她會想這么遠。
想著想著,方年嘴上問道:“那你的老家方言是什么?”
陸薇語回答道:“我家是從爺爺輩搬到韶州的,家里不講韶州客家土話,也不講粵語,這么多年下來,早就說普通話了。”
“我爺爺跟我爸爸偶爾還有可能講幾句祖籍方言,我媽不會講,我從小就是學的普通話。”
聽陸薇語這么一說,方年忽然想起來,陸薇語跟陳清慧之間都一直是講普通話的。
原來是因為這個。
于是,方年忍不住調侃一句:“你這犧牲可大。”
“知道就好。”陸薇語故意驕傲道。
說了幾句閑話后,方年忽然問:“我依稀記得十月初,你還是會直接在外面生氣的。”
“這次……應該比上次更過分的,尤其是我的做法。”
陸薇語笑笑:“我說了的,在外面跟你生氣,給別人看笑話,不解決問題。”
“上次可不就讓小慧看了笑話。”
方年還是有些許茫然:“這次情況不同,我完全作壁上觀,而且也沒跟你哪怕有一個眼神的商量,直接讓你承受委屈,為我曾經的部分錯誤買單。”
陸薇語滿不在乎的道:“結果算過得去就行,沒白受委屈,我相信以后你會處理好這些事情。”
至少今天她跟方年都給足了林語淙面子。
剛才林語淙打過來的電話也說明了這點,方年說那句‘不想原諒’的意思很清楚,這陣子會主動淡化兩人間的聯系。
接著,陸薇語嘆了口氣:“所以,我要明天才原諒你。”
聞言,方年想了想,說:“道理我都懂,我甚少會在公眾場合跟人生氣,予人面子就是予己面子,
我也能理解我們這種關系在外面生氣更容易令人笑話,可有時候生氣也是一種很好的解決方式。”
陸薇語仔細想想,忽然道:“哦呦我明白了,如果三個月前遇到這種事情,我才不會想這些!”
“嘖嘖嘖……方先生目光真長遠,你敢說這一切不是你安排的!”
方年就笑:“所以說,你當初干嘛做那么堅決的決定。”
“咦”陸薇語撇嘴。
見狀,方年立馬就說:“好好好,我安排的我安排的。”
陸薇語哼了聲:“你這語氣就像是在哄小孩!”
方年‘呲溜’一下坐到陸薇語旁邊,左手搭在陸薇語肩膀上:“我把你當小孩還不好啊”
陸薇語瞄了眼方年的左手。
方年沒拿開。
陸薇語便小聲嘆著氣,故意咕噥道:“有些人啊,肚子里心思可多,我這才來過幾次啊……”
方年依舊我行我素。
“我忽然覺得小房子住起來舒服。”
“我只是手累了,想借個肩膀放一下。”方年睜眼說瞎話,順便把手移開。
少片刻的沉默后,方年忽然語氣冷靜道:“謝謝你讓我體驗了一次當天使的感覺。”
陸薇語眨了眨眼睛:“啊?”
方年解釋一句:“有句話這么講的,天使為了眾生負一個她,而惡魔會為一個她負眾生。”
陸薇語牙齒磕動了下。
少片刻后,方年又提起了鄒萱。
“那個,小語姐姐,我還有個事情需要跟你坦白,順便請教你,這個事情偶爾會困擾我。”
陸薇語立馬警惕起來,不動聲色的道:“你先說。”
方年聲音不大的道:“是這樣的,我在高二,是高二第一個學期啊!
在網上被傳染了個壞習慣,認過一個‘妹妹’,本學校的,坦白說,當時其實是我喜歡她,未果,轉而搞成這種關系的;
總之吧……
就昨天圣誕節她還給我發了短信,比較長。
你就當是我自戀,自以為是的認為她現在是喜歡我的……”
語氣倒是很平靜。
陸薇語稍加思索:“你之前的處理辦法是不是裝傻充愣,想糊弄過她的高三。”
“差不多,我不主動聯系她,她打電話我也多說學業繁忙。”方年道。
陸薇語又問:“你是覺得以后不會相安無事,很可能會比今天更過分?”
“不能說沒這種可能,人跟人不一樣。”方年坦誠道。
沉默片刻后,陸薇語開口道:“其實沒什么所謂。”
“你本來就招人喜歡,比如說在復旦的圖書館都能收到情書。”
“鄒萱要有什么表示,我想應該也會在高考之后,所以就無所謂了。”
方年裝作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懂了懂了,就算在高考之前,我也可以找你商量啊!”
陸薇語:“……”
陸薇語算是明白方年為什么要兜這個圈子。
鄒萱的事情其實經過這么長時間的推移,對方年來說早不成問題了,因為來來回回的解決辦法都一樣。
方年是故意借這個機會向她坦白所有過往。
想著,陸薇語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男朋友太優秀,迷妹多,我該怎么辦?
接著陸薇語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在心里小聲嘆了口氣,嘴上卻道:“乖啦。”
然后看向方年,面露玩味道:“還有沒有別的事情要坦白的?”
方年搖頭,認真道:“沒有了。”
陸薇語笑了笑,道:“其實我知道,你現在對關系的邊界分割清晰,可能過去有過為了部分目的,稍微偏離邊界的做法。
我想,你也肯定有讓你的朋友,比如林語淙明白你的邊界,這是為什么你今天敢帶我去的原因。
也是她今天故意挑釁的起因之一。
你也會遺憾,你的朋友不能很好的清晰邊界,以至于關系發生變化。”
聽著這些話,方年心里忽然有種想落淚的感覺。
幾乎是同樣的話語,同樣的口吻,曾經陸薇語也會這么跟方年說。
在不同時空,不同年紀,不同關系里,陸薇語依舊是那個最愿意去理解自己的人。
其實過去一年多里,方年在不同時間點,有或委婉或直白的跟林語淙表達清楚。
林語淙沒有過分侵犯邊界的意圖。
所以才能相處下去。
尤其是上次佘山臨別前,方年感覺得到林語淙有‘放下’的想法……
現在,方年也就是希望林語淙好了。
像今天這種小聚,短時間內是很難有了。
如方年曾經跟林語淙說過的那樣,因為他不會對林語淙有愛情,所以兩人之間更穩定的關系只會是朋友。
如果相安無事,便能一直持續。
林語淙沒完全接受這一點。
所以才會有今天的遺憾……
想著這些,方年嘴上卻忽然嬉皮笑臉道:“我可不懂這些東西,我估計怎么也得大二大三的課程才會學。”
陸薇語沒忍住給方年丟了個白眼。
反正也不是在外面了。
不多時,方年看了看時間,道:“今天時間不早了,出去吃吧,學棠梨話的事情,過幾天再說可以嗎?”
陸薇語點點頭:“行,正好我明天也有事,小慧約了我。”
剛送完陸薇語,方年才啟車回往南樓小區,電話就響了起來。
是關秋荷打過來的。
接通后,方年笑呵呵的道:“呦,關總這是回國了?”
關秋荷嗯了聲:“下午五點多落地的。”
“一直撐著時差,剛好洗漱完,跟你約一下明天的時間。”
現在其實才晚上七點五十分。
方年微笑道:“我明天時間很寬裕,不過我建議荷姐多休息休息,后天周一,你的事務可能比較多。”
“正因為后天周一,所以明天才要跟你商量商量。”關秋荷說道。
方年想了想:“那下午四點鐘怎么樣。”
“行,方總還挺會體諒合伙人的。”關秋荷笑呵呵的道。
倒時差不那么容易,撐著先不睡,今天晚上一覺補不過來,明天肯定需要睡個午覺,這樣精力才充沛。
四點鐘是個很合適的時間點。
方年笑笑:“必須的,畢竟荷姐正在努力幫我掙錢。”
關秋荷呵呵笑道:“我謝謝你看得起我!”
結束通話后,方年一路開車回了南樓小區。
關秋荷說的有道理,方年確實需要見一見談了一圈商務合作回國的關秋荷。
不僅僅是這些商務合作的事情。
也還有一些‘貪好玩’在南韓留下的尾巴要順便了解一下。
除此之外,也需要商量后續公司戰略運營層面的事情。
游戲平臺不是一蹴而就的小事情。
而這些算是長遠發展戰略上的事情,經過這幾個月,顯而易見,‘貪好玩’戰略部門頂不起。
所以,方年只能自己上手,也只能跟關秋荷商量。
畢竟,公司是他們兩個人的,其他所有員工包括高層頂多只有股份分紅權益。
周日,天氣預報上說局部地區有小雪。
多云一上午,下午果真就飄起了小雪。
連溫度也比上午下降了1℃。
體感溫度幾乎沒什么變化。
下午三點多,溫葉開車載著方年抵達了陸家嘴的金茂大廈。
搭乘電梯到52樓,換乘另一部電梯到了君悅酒店里的咖啡廳。
關秋荷家里離得近,比方年先到。
方年跟溫葉走進咖啡廳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前的關秋荷。
她雙腿交疊,正優雅的掂著咖啡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
方年大喇喇的在關秋荷對面落座。
溫葉自是去找了不遠處的位置落座點單。
方年點了一杯拿鐵,笑呵呵的道:“荷姐,這邊的樓層比公司稍微高點,是不是風景更好一些。”
關秋荷看了眼方年:“云霧朦朧,哪有什么風景。”
說了兩句閑話后,關秋荷看向方年,玩味道:“小方吶,你談了對象后,好像再也不提去我家蹭飯的事情了。”
方年面露微笑,調侃道:“咋,荷姐這是沒人給你當飯伴了?”
“那倒沒有,只是真佩服你,能把很多復雜的關系厘清。”關秋荷感慨道。
方年聳聳肩,苦笑道:“你可太高看我了,我在這方面還沒有學習厲害。”
“你知道的,學習這一項已經是我最拿不出手的東西。”
關秋荷挑了下眉:“嚯,遇到困擾了?”
“也談不上。”方年隨口道。
關秋荷看得出方年沒有打算說下去的意思,便適時轉移了話題,語氣感慨道:“家里的事情過去一兩個月了,現在越來越糟糕。
尤其是公司出了一連串事情后。”
方年稍加思索,狐疑道:“應該壞不到哪去才對,公司超億現金流不是開玩笑得啊。”
關秋荷隨口道:“新聞這種東西,有的人不會當真。”
“而且現在公司確實基本被掏空了。”
方年就笑:“三五幾百萬的困難可以言語一聲,多的就也沒有。”
“那倒不至于,家里的事情也就偶爾拎出來讓我煩躁一下,實際上沒什么影響。”關秋荷道。
關秋荷也就是感慨兩句。
沒別的意思。
自己忽然多了個同父異母,小十幾歲的弟弟,她化妝精致老氣,若是被人遇到,說出去是她兒子都有人信。
偏偏這旮旯事情,時不時還冒出來。
關秋荷有煩躁是在所難免的。
又不是說成為一個創業公司的老總后,就沒有七情六欲了。
那不是創業,是成仙……
聊了幾句閑話,方年招手喊了句。
“溫秘。”
溫葉應聲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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