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過去了一周。
12月11號，周六。
天蒙蒙亮，方年、陸薇語、谷雨、劉惜、薛思一行幾人搭乘的航班便已沖向天空。
這是方年應廬州地方市委孫書孫淦瀧的邀請，前往廬州商談前沿在廬州的投資相關事宜。
意思很簡單。
孫淦瀧很滿意前沿的態度，希望能與方年有更深入的溝通。
這一眨眼，距離方年上次去廬州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時間這東西，最經不起念叨。
身為前沿的實際控制人，雖然方年不愛抓具體事務，但他也不會托大。
跟孫淦瀧的商談暫時不宜由陸薇語代表。
方方面面還有點不大對等。
若是等前沿再發展兩年，可能前沿創新的CEO都可以代表商談。
現在嘛……
方年必須得老老實實去拜訪。
眼下的前沿可比不上京東方那么龐然。
“要不要打個盹？”
飛機平飛后，方年掏出眼罩，柔聲道。
陸薇語點點頭，接過眼罩戴上：“我睡一會。”
過去的這一周，陸薇語一點也沒閑著。
不僅是她，谷雨、吳伏城、劉惜都沒閑著。
早在上個月去廬州前，方年跟陸薇語去參觀畢方云時，曾談過一樁小合作。
陸薇語在廬州的那些天，畢方云跟女媧實驗室也有對接。
不過有些事情需要陸薇語拍板確定。
光是這一件事情，來來回回就忙了兩三天。
才算敲定基本合作框架，后續的事務倒也不是太著急了。
再有前沿創新本來就會有一堆事務需要處理。
先不說別的，光是人事治理，足以讓陸薇語頭大。
這是所有管理者在經營企業的過程中會不斷遇到的挑戰。
吳伏城……
就連人都不在申城了。
上月底的申城社團會長會議開完后沒兩天，吳伏城挨個跑了一圈各個高校后，直接去了金陵。
因為江浙皖三地的前沿社團都是他主管落實的，也算熟悉，所以他打算在江浙皖三地建立第二個‘試驗田’。
這次跨三個省的試驗田，真正需要進行資源整合。
不過方年特地叮囑了吳伏城，別直接扎根，三兩天的回申城述個職。
倒也見了幾次。
也還算好。
摸索中前行吧。
方年是真不可能手把手告訴吳伏城資源整合應該怎么怎么做。
畢竟這玩意他也不擅長。
在方年前世今生認識的人里面，吳伏城都算是這方面數得上號的能人。
不比雷軍啊誰的差。
方年的做法就很簡單，給你機會，給你方向，你給老子干出點聲音來！
吳伏城進步還是很明顯的。
至少申城這邊廂調整得還是不錯，有點子方年心目的前沿社團樣子了。
連帶著前沿創業都忙了起來。
還好新上任的CEO有點能力，一手磨合人事，一手抓事務，并不耽誤。
畢竟曾經也是能拿穩年薪五十萬的主兒。
來前沿創業象征性漲了10的年薪看在前沿的排面上，人家才答應過來。
谷雨畢竟主業是方年方總的秘書。
方總但凡很輕松，輕松到辦公室門往哪開都差不多忘了的地步她就會很忙碌。
巧了在谷雨去廬州的那些天里方總就去了一次公司。
谷雨回申以后，方總一次也沒去過。
林語淙提出來的資源申請，自然沒那么簡單搞定不過已經有了眉頭大約明年1月份可以直接落實。
具體情況還在對接磋商中。
還好，這周沒事發生。
無非就是女媧實驗室存在感慢慢變低了，魅族M9還在脫銷中。
小米徹底確定了第一代智能手機發布會的時間初步定在2011年1月1日。
還沒對外公布。
嗯……
雷軍在等方總的意見。
硬要說的話這周公共網絡空間最熱點的事情其實是：
‘不建議粉一個公司到底對不對’
沒錯就是持鍵引起的。
爭議自然是無法被輕易止息的只不過持鍵始終不冒泡吵了幾天落了個公婆有理的結果。
并不令人意外。
畢竟現在明面上的國際商業環境還不錯，至少是絕大多數人都看到暗地里的較勁、針對、封鎖。
到底，女媧實驗室也扛不起一些個大名頭。
不像后來……
層出不窮的荒謬事情，至少是讓更多的人愿意去接受商業公司的本質是掙錢這一點。
早上八點多，飛機徐徐降落在廬州駱崗機場。
剛下飛機冷風順著領口就吹了進去給方年來了個透心涼。
現在可不是月初那會陽光燦爛秋高氣爽。
實打實的大冷冬天。
見方年嘶一聲吸了口涼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陸薇語忙從手提包中拿出圍巾。
嘴上絮叨道：“說廬州冷，讓你套上圍巾你不聽！”
“這不是有你在。”方年理不直氣也壯。
陸薇語丟了個嬌俏的白眼：“就該被寒風吹。”
“嘖”方年咂咂嘴“還好我不是要風度的人，大棉服穿著，要不然得被你好好說一頓了。”
陸薇語哼了聲：“那是，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要風度做什么？嫌你不夠招蜂引蝶嗎？”
“是是是，夫人說得都對。”方年連連點頭。
陸薇語咬著牙偷偷掐了把方年的胳膊：“就知道抬杠！”
“也不知道手疼。”方年乜了眼陸薇語。
嗶嗶賴賴了一路。
還沒到出口，方年清了下嗓子，氣質一下就變得不一樣了。
不能說是鋒芒畢露，而是有了久居高位的姿態。
頭一次見到方年這幅面孔的薛思直接愣住了，都忘了走路。
不管是在前沿創新，還是在前沿天使招待酒會上，方年都沒有這種上位者姿態。
頂多就是在招待酒會上顯得溫潤有禮，令人如沐春風。
在其它場合見到時，方年就像個沒畢業的大學生一樣。
而現在……
薛思見到了一個上位者。
人還是那個人，衣服還是那套衣服，甚至也沒有不茍言笑，但一下子就讓人覺得高不可攀起來。
很快，薛思就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變化。
因為她見到了白澤實驗室行政主管迎上來打招呼：“陸總早上好，您一路辛苦。”
方年目光落在來人身上，淡聲開口：“陳總早，方年。”
陳高波心里早有準備，見到方年伸出的手，頗有些受寵若驚：“方總您好，您一路辛苦，我是陳高波。”
軟綿綿的搭了下陳高波的手，方年露出點笑容：“陳總辛苦，廬州事務繁多，麻煩了。”
“不辛苦不辛苦，方總您請。”陳高波連道。
三兩句話，他就有點口干舌燥。
等方年上了中間的奔馳后，陳高波才悄悄松了口氣。
短短幾分鐘，陳高波倍感壓力，感覺后背都有...
后背都有點涼，這是他很少體驗過的場景。
不多時，幾輛奔馳S先后駛離機場。
跟以往一樣，這次還是住在了天鵝湖大酒店。
主要也方便一些，隔壁就是廬州地方市府。
時間還早，方年一行都還沒吃早餐，先去用了餐。
然后才坐下來內部商談。
很遺憾，陳高波這次沒有列席會議的資格。
倒是陳高波本人并不太在意。
因為他確實有點不夠資格。
從前沿創新目前的架構上來分：
廬州白澤芯片實驗室屬于創新實驗室部門，創新實驗室部門上面有大部門分管副總，再然后是前沿創新總經理，再然后才能到前沿。
這么算下來，光是跟陸薇語之間就還有個部門經理和大部門分管副總來著……
“先定一下基調。”
方年照例是不寒暄，直入主題。
“劉惜需要打起精神來，預算案可能隨時需要調整。”
“先按照120億的預算案來進行商談，小谷需要隨時準備資料，包括但不限于中國智能手機發展觀察報告等……”
“考慮到諸如實驗室研發中心的建設進度等，得做好削減預算案至六十億的程度，凸顯白澤實驗室的市場效率。”
“總之這次需要打起精神來。”
說到這里，方年大手一揮：“好了，各自準備，十點鐘去市府拜訪孫書。”
谷雨跟劉惜走后，陸薇語蹙著眉頭問：“實驗室基地的建設進度怎么會影響這么大？”
“這就看孫淦瀧對自己的職業規劃想法了。”方年感嘆道。
陸薇語恍然大悟，明白過來，沒再多說。
在方年隱隱約約的印象中，孫淦瀧應該是明年就不再擔任廬州市委一把了。
這也是為什么之前教授團隊的進度一再讓方年不滿的原因。
也是進入12月份后，白澤實驗室忽然開始極高效率運轉的原因。
要不是稍微考慮了長遠發展，方年甚至會直接購買arm的硬核授權，上來稍動動手就能拿去流片。
雖然方年嘴上是這么說，其實他對120億的預算規劃并不抱希望。
反正……
盡人事，看運氣。
上午十點，方年、陸薇語兩人搭乘白澤實驗室的奔馳去往廬州市府。
即便只有兩步路，但這次方年并不打算步行前往。
隨著這輛嶄新的奔馳開進市府大院，前沿正式攪起廬州的風云。
孫淦瀧的秘書提前等在了大院樓下，禮貌的歡迎了方年跟陸薇語的到來。
再次走進孫淦瀧的辦公室，方年多少有點熟悉的感覺。
孫淦瀧起身迎了好幾步，隔老遠就伸出雙手：“方總、陸總，歡迎歡迎。”
“孫書上午好。”方年打著招呼寒暄起來。
雖然沒有下雨，但天色并不亮堂，還怪冷的。
有助于更好的寒暄。
孫淦瀧打量著方年，淡笑道：“方總這一離開就是兩月有余，眨眼廬州都已寒冬。”
“慚愧，這兩月前沿俗事頗多。”方年笑瞇瞇地附和著。
孫淦瀧含笑打趣：“這兩月前沿可是頗有風頭，聽說在資本市場上收獲頗豐；女媧系統更是家喻戶曉，方總真是厲害。”
方年連忙謙虛：“哪里哪里，多有沾他人的光。”
雖然方年不怎么擅長云山霧罩的客套，但也是能跟上節奏的。
如果孫淦瀧樂意，他能陪著逼逼叨一天。
反正這次是孫淦瀧主動邀請他才過來的。
雖然……
方總心里早就想著廬州地方的投資了。
但投資融資這東西就跟談朋友一樣，多少都存在個耐性比拼。
也講究個誰急誰輸。
就算是沒有廬州地方的投資，白澤實驗室也還是會繼續運營下去，無非是速度可能會放緩。
不過方年還是會有點可惜。
畢竟……
有浪費一定精力迎合廬州地方，比如孫淦瀧。
兩人從前沿天使在資本市場上的高光時刻聊起，說到了女媧實驗室經歷的種種磨難。
又說到了女媧系統現在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
也提到了前沿在各個方面的努力。
包括前沿社團。
也包括那場覆蓋19城的大招聘會。
孫淦瀧很是深情的表示了對前沿求賢若渴這份心態的欽佩。
真假這玩意，在很多場合其實沒那么重要。
于方年而言，標準很簡單，別人愿意這么做，就要當真！
無論自己心里有多清楚這有多假。
最后又提到了前沿在學術上的巨大投入，對知識產權前所未有的尊重。
也對前沿在廬州的大筆投入表示了極大的歡迎。
別的不說，前沿這段時間已經陸陸續續在廬州投入了上億資金，雖然其中包括很大一部分的建設耗費。
但這部分反而是提供了最多工作崗位的。
云山霧罩的起碼說了半個小時，陸薇語差點都被繞暈了，連茶都喝掉了一杯。
方年跟孫淦瀧還是那副模樣，輕松自若。
陸薇語偶爾偷摸看向方年的目光已然全是欽佩。
其實不僅是陸薇語如此，孫淦瀧也有很強烈的欣賞。
他可是身在局中。
繞了一個大圈子之后，孫淦瀧才不緊不慢的提起正事：“十月份前沿給我們發了一份預算方案，我們內部研究了半個月……”
“說實話，包括我在內，都有不少疑惑，前沿，是憑什么認為前期如此巨大的投入能換來對等的市場支持？”
聞言，方年面色坦然，胸有成竹地解釋：“實際上可能孫書對白澤實驗室有一定誤會；
在國際上一些頂尖科技公司的觀念中，介入硬件行業的原因是其它公司生產的標準硬件無法完美實現軟件功能，其中美利堅的蘋果公司是佼佼者；
可以說前沿是跟在后面學習，所以白澤可以看作是女媧的延展。”
孫淦瀧雖然不懂軟硬件的核心概念，但明白方年話里的意思。
“也就是說，前沿在廬州的白澤實驗室針對高端智能手機處理芯片的產業覆蓋，是為了能更好的實現女媧系統的功能特性？”
方年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孫書所說。”
“也因此，在白澤實驗室正式開業之前便已經取得了英國arm公司關于芯片設計圖紙的授權……”
雖然涉及到了主題事務。
但實際上并沒有聊得多么深入。
方年也只是簡單講了講前沿的一些準備工作，解釋了一些概念，以便孫淦瀧對前沿廬州項目有更全面的了解。
孫淦瀧也正是希望能了解到這些。
一百多億得投資，對廬州地方來說不是個小項目。
雖然前沿已經表現出了巨大的誠意。
十一點出頭，孫淦瀧不動聲色的掐斷了會談：“感謝方總給我介紹，時間不早了，不知方總、陸總可否賞臉一起用午餐。”
方年微微一笑：“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