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吊燈并不晃眼。
照明覆蓋率很理想。
安安靜靜的空間里，忽然響起喧鬧嘈雜的聲音。
“各人住這么大的房子，有點子空曠。”
放下電視遙控器，方年低聲咕噥。
“陸總忙到這么晚吶。”
未幾，方年忽然微笑道。
陸薇語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那不是方總忙嗎？”
杠了兩句后，陸薇語主動提起正事。
“廬州這邊的事情整體上會比較繁瑣，原定的掛牌儀式推遲到了10月10號；
目前數學與微電子交叉研究中心已經進入籌備狀態……”
“之所以把時間推到10月10號，是因為經過前期的商談，廬州市委市府主要領導的時間比較緊張，希望前沿能理解。
你說的地塊原則上不會有什么問題；
準確說，東西從創興大道至方興大道，南北從習友路到望江西路一共4500畝地已經被初步鎖定；
除此之外，往西一直到將軍嶺一共3000畝地也是政府儲備空地。”
說到這里，陸薇語總結道：“先生選擇的地方很不錯，是一望無際的荒地，可以說能符合前沿創新的中長期發展所需。”
“那邊是高新區，空地多，人少，對未來發展有利，所以我才要把前沿院放那塊地方。”方年笑著道。
方年是實地看過的。
如果沒有特別原因，那邊的土地是不會缺的。
除了陸薇語提到的7500畝，一路往西一樣是平整的儲備用地。
前沿創新在廬州的投資是重資產重人力的實體項目。
簡單來說就是集研發、生產、測試于一體的大型廠房。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反而會無時無刻都在浪費運輸成本等，不如集中有利。
土地多，能解決的事情也多。
最后陸薇語道：“我想坐高鐵過去羊城，好早就聽說武廣高鐵通車了，測試時速跑了394公里，長這么大還沒坐過高鐵，去體驗一下。”
方年無所謂：“你不嫌麻煩就行。”
“飛機兩小時就到了，你坐高鐵起碼得六七個小時。”
陸薇語掰著指頭數數：“我又不是你，包機出行。”
“從廬州到羊城的航班只有早上六點和晚上九點以后的，很不方便。”
“其次是坐飛機最起碼要提前45分鐘到機場，坐高鐵提前十五分鐘到就行，綜合來說，耗時上沒差多少。”
“有道理有道理。”方年笑著道。
方年倒是很無所謂。
因為關秋荷的回國行程并沒有提前固定。
比方說今天如果能跟索尼談下去，那是肯定不回來的。
所以溫葉那邊并沒有提前聯系中大。
明天一天反正是白搭。
正好讓幾個女人在羊城那邊逛一逛。
也不知道陸薇語女士會不會更喜歡羊城一點。
方年現在只是在申城求學，不是一定這輩子都會待在申城。
前沿總部那么小，隨時都可以搬。
畢竟上輩子他更熟悉的地方是羊城。
最后，陸薇語也提到了吳伏城、谷雨他們。
“小谷還要忙兩天，吳伏城他們也是剛好差不多時候完全落實廬州這邊幾個大學前沿社團的成立工作。”
“本來也不至于這么慢，是吳伏城說要總結經驗。”
“他是認命了，江浙皖這一攬子大學的社團事務都愿意攬過去。”
“應該周一或周二一起回申城短暫休整。”
聽陸薇語說完，方年樂了：“吳老哥可以的，這選擇沒毛病。”
次日上午。
關秋荷帶著溫葉出發去了羊城，陸薇語果真選了高鐵出行，從廬州先到江夏，然后再往羊城。
去代表前沿再許下一堆空頭支票。
將前沿的基礎發展版圖填充完整。
方年則宅在君庭，懶得動彈。
18號，周六。
紅鵝大戰進入白熱化階段。
雙方開始緊鑼密鼓的技術開發工作。
從紅衣廠的角度來說，隱私保護器指出QQ掃描硬盤，并污名化這是偷窺隱私。
但其實主要的作用是驚嚇用戶。
跟周老板在微博上的行為其實算是殊途同歸：輿論戰。
從實際上，完全沒辦法影響QQ的運行。
因為這個工具的使用前提條件是基于QQ運行才生效的。
這跟QQ電腦管家是完全不同的方式。
QQ電腦管家是在搶奪紅衣衛士的市場份額。
所以，對周老板和紅衣廠來說，如果不能有一個影響甚至干掉QQ的工具，輿論的勝利卵用沒有。
尤其是其中還有一些煽風點火的。
這天周老板通過微博平臺公開了一個消息。
翻譯出來的話是：
“老子召集了一個團隊，給他們開了兩瓶茅臺，去懷柔封閉1月，干鵝廠丫的！”
這很符合周老板這幾天在微博平臺嬉笑怒罵的行為模式。
因為隱私保護器的作用實在太局限了。
也因為紅衣廠此前的應對實在太倉促了。
雖然今年年初開始，紅鵝兩廠就摩擦不斷；
但對紅衣廠和周老板來說，他們最重視的事情是：赴美上市。
而現在……
正好是一個關鍵時期。
這個消息方年很是知情。
上市不是張嘴一說，就能上市，必然會有前期準備，所以消息不難查到。
看著這比記憶中要來得更猛烈的沖突。
方年感覺自己雙手蠢蠢欲動。
很快‘持鍵’上線，開始煽風點火。
“明面上鵝廠的戰斗力好像不太行的樣子，怎么紅衣廠這邊就炸窩了？其中必有蹊蹺！我知道，但我不說。”
“如何看待紅衣廠召集一個團隊，封閉1月開發應對軟件的操作？各位無腦猜測一波會是什么軟件？”
盡管這陣子網民很是活躍。
以微博等平臺為例，各個上面都有人嗶嗶賴賴。
不乏大V、公知等等。
但‘持鍵’的號召力在這里面是非常獨特的。
可能一方面是‘持鍵’的發言最尖銳，另一方面是‘持鍵’創造了新的問答體裁。
‘持鍵’的微博動態一更新，立馬把微博用戶炸了出來。
“我同意‘持鍵’的說法，這里面肯定有蹊蹺。”
“‘持鍵’這個貨是真的皮，他知道，但他不說？”
“其實仔細分析分析就知道是什么情況，鵝廠推出的電腦管家如果強硬推廣的話，會要了紅衣廠的命根子，但紅衣廠這個所謂的隱私保護器，卻完全是依托于QQ運行的。”
“‘持鍵’之前也說過，隱私保護器不窺探你隱私，怎么知道別的軟件有窺探隱私的行為？”
“這波，這波我不猜，誰能知道紅衣廠要干嘛！”
“周老板簡直就是殺瘋了，感覺這么玩下去，干脆紅衣衛士、QQ都去死好了。”
“我來當第一個猜的，我覺得周老板肯定要干死QQ。”
“持鍵你多說點內幕啥的，別光給我們提問啊！”
持鍵：“我哪知道內幕，我也純粹是猜測，現在的發展趨勢很兇殘，我覺得這是在逼我們用腳投票；
該說不說的，雖然我很不喜歡當康游戲，不過得表揚一下它們推出的安全插件。”
“咦……這不就有第三種選擇了嗎？”
“嘿，我本來就有當康游戲平臺，硬是想辦法把QQ跟紅衣衛士都給卸載干凈了，沒想到電腦直接不卡了……”
老煽風點火的‘持鍵’同學只負責各種亂七八糟的操作。
不負責收尾。
從某種程度上，進一步的激化了矛盾。
雖然關心當康游戲平臺的網民基數并不大，因為這東西有門檻，必須先注冊成為當康游戲平臺用戶才可以使用。
當康游戲也沒花錢公關，就沒能引起主流媒體的主動報道。
但，多了這種不確定因素，紅鵝雙方都被蒙上了陰霾。
這要是來個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紅鵝肺都要氣炸。
所以，輿論上的各方面關注度也越來越洶涌起來。
只不過鵝廠依舊沒有拿得出手的輿論公關操作。
顯得很是優柔寡斷的樣子。
而另一方面，周老板更博的頻率卻一點都沒下降。
因為……
隨著時間的推移……
周老板眼睜睜的看著QQ電腦管家的使用量不斷上漲了。
在洶涌的輿論下，紅衣衛士正在失去市場。
這對正處于上市審核階段的紅衣廠來說，是很難以接受的。
對周老板本人來說，更是難以容忍的。
而且據不完全統計，目前紅衣衛士和QQ的用戶重合率高達60。
圍觀著周老板頻繁更博日常，方年逐漸看到了這場大戰的深層面。
“雖然是鵝廠先動手的樣子，但看樣子最后周老板會贏得更多啊……”
“不愧是周老板，最早是卡巴斯基，現在是各種碰瓷，今年就碰瓷了李羅賓的熊廠，雷軍老東家金山，傲游、可牛等等……”
“周老板這波應該是要利用跟鵝廠的矛盾，來鋪墊上市市值了……”
“看樣子還會加劇發展……”
時間一晃就到了21號下午。
關秋荷、陸薇語、溫葉等人均回抵申城。
因為次日就是中秋節，方年索性組織了家庭聚餐。
這次地點雖然還是在君庭，但不再是燒烤趴。
人一多，就喧鬧起來。
驅散了方年同學嘴上的空曠感。
還蠻好的。
這次少了林語淙跟李安南。
松江挺遠的，中秋假期就一天，就也沒必要折騰。
自從那次林語淙結束暑期實習的晚上，林語淙跟方年說了個故事以后，兩人就沒再見過，連電話都沒有。
雖然這里面有方年同學很忙碌的原因。
但也有額外的因素。
熱熱鬧鬧的晚餐過后，溫秘腦子開始發熱，大喇喇的道：“方總，你猜猜我們這次出差效率有多高？”
家宴嘛，這都不算出格。
但……
緊著，溫葉一撇嘴，‘呵’的一聲：“我覺得你肯定猜不到！”
一旁的谷雨硬是眼瞅著都沒攔住啊。
方年倒沒生氣，微笑著道：“按照有效時間算，應該是談成了羊城跟哈工大的前沿院。”
關秋荷、陸薇語笑而不語。
溫葉被谷雨給拉著沒吱聲。
見狀，方年眉毛一挑，嘖嘖稱奇：“嚯，這就是關總效率？！”
關秋荷做了個手勢，心平氣和道：“前沿面子大，我也沒想到周六下午就見到了中大校長，除了京城那邊花了兩天時間達成初步合作備忘以外，其它都很順利，基本是走個過場，刷個臉。”
“這么牛逼的事情，你們居然沒提前跟我說。”方年感嘆道。
陸薇語插嘴道：“提前說了哪還有現在的激動？”
“每個前沿院的初步合作備忘金額都是5億。”
對此，方年并不意外，這是計劃好的事情。
劉惜同學今天下午才給他看過總預算，目前總預算是個非常整齊的數字：65億。
近期總預算缺口不大，7.7億的樣子，不含‘廬州IC’。
實際上前沿現在還有3.3億資金，所有大額項目最早部分的給付也應該會到10月份。
這才是方年敢開這么多空頭支票出去的緣故。
要知道，實際上已經談下來的這部分總共要支出的數字是50億。
只給‘廬州IC’規劃了15億的前期投資。
不過預算案上，除了‘廬州IC’，都是分批次支出，最晚的部分可能要到2012年才完成支出，所以就也還好。
所以，最要緊的是在10月中旬之前解決7.7億資金缺口。
方年把部分希望放在了李羅賓身上。
22號。
中秋節。
這天一大早，方年、陸薇語以及總算入住君庭的關秋荷一同在院子里晨跑。
兩個女人嘰嘰喳喳說著閑話。
方年并不摻和。
只不過最后晨跑完，方年同學摻和了一句。
“關總，這喬遷新家，不請我們吃個早餐？”
陸薇語拉都拉不住，不動聲色的掐了把方年，小聲道：“現在可還是早上！”
“我的我的，早晚不能氣關總。”方年小聲認錯。
關秋荷乜了眼方年，無所謂道：“你懶得做早餐就直說唄，薇語跟著你真是辛苦了。”
“夫人，你辛苦嗎？”方年嘚瑟道。
陸薇語：“！！！”
愉快的一天從蹭吃蹭喝開始。
在關秋荷的9號別墅吃過早餐，方年剛點亮手機屏幕，就看到了爆炸性新聞提示：
鵝廠向法院正式宣布起訴紅衣廠不正當競爭，要求紅衣廠及其關聯公司停止侵權、公開道歉并作出賠償。
接著電話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