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些時候,谷雨走進了方年住的套房。
禮貌地喊了聲:“方總。”
套房客廳會客沙發,方年一擺手,臉色緩和:“合作備忘整理好了?”
谷雨點頭坐下:“是的。”
“中科大方面從明天開始組建前沿院籌備委員會。”
“下周一正式啟動前沿院行政人員選拔,邀請相關專業院士、資深教授入駐。”
“初步計劃在9月20日星期一掛牌。”
“另外,侯校希望我司派出一位代表兼任前沿院名譽院長。”
說到這里,谷雨飛快看了眼方年:“也簡單整理了下階段我司協助工作安排草案。”
在谷雨匯報的過程中,方年目光平和的望著谷雨,作傾聽狀,沒有如往常那樣翻開文件。
見谷雨說完,方年道:“繼續說下去。”
“不,不算太完整。”
谷雨吞咽了下口水,略有緊張。
“我個人覺得,前期可以參照西交大的成功經驗,協助中科大更快更好的籌備前沿院組建事務……”
“當然,我認為重點事務是協調好我司、中科大、廬州市府三方關系。”
“尤其是擇地問題。”
“不錯。”方年面露贊許。
接著方年垂下眼簾,翻看文件,嘴上道:“有心理準備吧,接下來得辛苦一段時間。”
谷雨連忙道:“方總放心。”
方年嗯了聲,沒再多說。
心里對谷雨的表現多了一兩分滿意。
眼瞅著谷雨加入前沿也將近半年了,還是有不少變化的。
比如剛才是方年頭一次見谷雨終于有了潛意識的講究——在他一甩手后,谷雨才落座。
這一點跟溫葉差老遠。
溫葉是從進入前沿起就有這種意識。
倒不是方年窮講究,而是隨著前沿業務范圍的擴大,一定會碰到越來越多的商業場合。
各行各業形形色色的領導啊大佬啊,偶爾就會碰到分外注重自己身份,在意尊卑,講究細節的人。
畢竟無論社會進步到什么層次,也很難出現人均平等。
所以出門做客,不請直坐易為不敬。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谷雨這也算是有了上進的心思。
這也是方年先聽谷雨匯報完再看文件的原因,他想觀察一下。
后面也證明了谷雨確實有了心思。
在整理完合作備忘的前提下,往前挪了一小步:主動整理下一步草案。
對于手底下的人想要上進。
方年不僅不會介意,還愿意推波助瀾。
比如溫葉,許以前沿CEO位置。
如果谷雨真能表現出自己的獨特性來,方年也會給她安排一個合適的位置。
秘書?
只是整理公事的文字秘書,遍地都是。
再有就是……
方年覺得,其實給大家一些機會拿兩份工資也挺好的。
反正等前沿系徹底進入磨合期以后,方年的日常工作量會大大減少。
現在的忙碌只是因為前沿系才起步,資源分散、布局寬泛。
雖然前沿的資產通過借貸、合理投資等因素飛速膨脹。
但實際上前沿現在只是一家草創企業。
更嚴格一點的說。
前沿還在種子期……
谷雨走后好一陣,陸薇語才從一旁的臥室出來——
套房配套的書桌在臥室,陸薇語也在處理公務。
比起來,方年同學顯得分外悠閑。
陸薇語坐到方年邊上,細聲說道:“中科大·前沿院名譽院長的人選你想好了嗎?”
“看看情況,我比較屬意你去擔任,畢竟是你前沿創新CEO。”方年漫不經心道。
這就是種子期公司的弊端。
高級管理人才極度缺乏。
陸薇語又說了兩句工作上的事情,方年嗯嗯啊啊的應著。
最后忍不住打斷道:“陸總,時間不早了,要不咱們先想想晚上吃什么?”
“晚上吃什么?”陸薇語挑了下眉,“不隨便嗎?”
方年就笑:“跟中科大簽約成功這么大的事情,不稍微慶祝一下?”
“我倒是沒問題,你們這些忙了個把月的功臣不委屈嗎?”
陸薇語連道:“哦哦哦。”
“方總您安排,我都聽您的。”
方年眉頭挑動:“是咩?”
陸薇語馬上就給方年丟了個白眼,醞滿風情。
小聲咕噥:“不是累死的牛咩?”
方年不接這茬,而是一臉正經道:“晚上我想帶幾個年輕火力旺的小伙出去唱唱歌喝喝酒。”
“夫人可同意?”
陸薇語眨了眨眼睛:“這就要采野花了?”
“就算那什么……有那么多等著你渣的漂亮妹妹,不至于吧。”
聽得方年屈指在陸薇語的腦殼上用力彈了下:“你這小腦袋瓜里面都想什么?”
“嘻嘻”陸薇語嬉皮笑臉的扮鬼臉,“行行行,我批準了,不要晚過1點回來。”
方年隨意道:“頂多十一二點我就會先回來,燥起來就溜。”
接著補充一句:“主要是為了安南。”
陸薇語沒多說。
身為方年的未婚妻,她雖然不能理解男人之間的感情,但也能看得出李安南在方年眼里的地位不同。
關于方年要怎樣安排李安南,陸薇語并不感興趣。
方年為什么忽然要安排這一出,陸薇語也不很感興趣。
方年又說:“你約上溫葉她們去做個正規的spa。”
說著方年從自己的錢包里抽出一張卡:“前段時間讓劉惜分別給溫葉跟谷雨辦理了工行的公務個人卡。”
“公務商旅卡到得最晚,授信額度是根據前沿在工行的信用資質來的,剛好1億,僅限于大股東用。”
“哦。”陸薇語接了過去。
方年無意中發現工行的公務卡業務還不錯。
考慮到前沿本身人員不會太多,用公務卡會減少財務報賬上的事情。
于是就讓劉惜把這事情給辦了。
公事本來就公司買單。
即便是公務個人卡,原則上也不能用于個人行為的消費,就也挺不錯的。
晚上六點多。
溫葉、吳伏城一行人才風塵仆仆的趕回來。
進了酒店餐廳包房,李子鏡就嚷嚷起來。
“呦呵,晚餐怎么搞得這么隆重?”
李安南一點時間都沒耽誤,趕緊附和:“老方,別不是你們幾個游玩一天覺得過意不去吧?”
“安南,別這么直接,以后還得做朋友的。”王軍一副委婉的口吻。
連吳伏城都揶揄道:“不要一次性薅光羊毛,得一茬茬來。”
“要不然方總下次就不請客了。”
說著吳伏城先笑了起來,接著大家都笑了起來。
鬧騰中,大家紛紛落座。
不多時服務員魚貫而入,奉上餐點。
都是年輕人,飯桌上也沒那么多講究。
邊吃邊喝邊聊。
避免不了要吐吐槽。
“老方,你是不是知道事情會很多,所以直接溜了,我跟你講,今天吧兜兜轉轉的,腳都抽抽。”李安南咽下嘴里的食物,咂吧嘴道。
一旁的李子鏡深以為然:“我看也是。”
“不過伏城是對的,今天跑這么一圈以后,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吳伏城自謙道:“我也是摸著石頭過河。”
“前期先了解各個學校的信息,然后才好落實社團建設工作,也好更快的找到負責人。”
聽大家你一言他一語的嘰嘰喳喳。
方年也弄明白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經過兩個月的實習工作,吳伏城的表現沒令方年失望。
在廬州六所高校落實前沿社團的工作上,吳伏城就試探性的實踐了自己的想法。
將量體裁衣從一開始就貫徹了進去。
有點子資源整合的雛形了。
一天功夫做完了總領性事務。
總之。
在吳伏城的眼里,廬州是一個整體,一個中心點。
摸底之后,一切都好辦。
最后溫葉進行了簡單的總結匯報:“廬州高校前沿社團落實工作大概就還需要一周。”
“我看你干脆把事情都交給吳老哥來負責算了,拍拍屁股去看看風景多好。”方年一本正經道。
溫葉立馬欣然點頭:“我覺得行。”
李子鏡、王軍、李安南都跟著起哄。
直接就把吳伏城趕上了架子。
最后,吳伏城只好同意下來:“好好好,我負責,我負責還不行嗎!”
吳伏城比較還年輕,之前一直在學校,社會經驗不是很豐富。
從答應方年的邀請之后,整個都變得莫名其妙起來。
反正一開始是幫忙,然后自己忍不住實踐想法,現在直接成了負責人,接過了溫葉的工作。
“我也想趁現在還沒有正式去找實習單位的時間,多實踐實踐。”
吳伏城坦然道。
“畢竟我算得上是前沿社團第一個申請資金去創業,然后直接玩脫了的人。”
大家報以善意的微笑。
至少李子鏡、王軍、李安南都知道自己是不如吳伏城的。
飯后,方年招招手:“大家伙今天辛苦了,晚上我做東,大家去唱唱歌,放松一下。”
李安南一聽這話,眼睛直接就亮了。
“是吧?薇語姐不去?”
李子鏡還沒大反應過來,王軍雖未開口,但也已是雙目放光,面露期待。
在看到方年臉上的那種笑容時,吳伏城也很快明白過來。
方年大手一揮,嘚瑟得吖匹:“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帶女人作甚!”
“哦豁。”
見李子鏡還是不太懂的樣子,李安南忍不住跟李子鏡耳語幾句。
李子鏡還待扭捏一下,王軍直接拍上了他的肩膀:“子鏡,女生都走了,你可別裝了!”
除了李安南,連吳伏城都對方年的提議很好奇。
也多少有點期待。
都是男人,誰還不知道誰?
雖已過白露,但廬州的天氣也沒那么快轉涼,方年同學直接趿拉著酒店的拖鞋,讓酒店安排了一輛7座商務,出了門。
廬州方年也不熟悉,但這并不是問題。
酒店安排的司機是很輕車熟路的。
很快一行人就看到了燈紅酒綠的滿目霓虹。
“這KTV不錯。”
下了車,李子鏡似模似樣的點評道。
一旁的王軍無情拆穿:“子鏡,這是會所!”
盡管方年趿拉拖鞋,著裝也不出彩,但并不影響他收到最熱情的接待。
一進門就是一水兒黑西服姑娘彎腰迎接。
“歡迎光臨。”
頭一次來這種地方的李子鏡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
剛才還很無情的王軍也沒好到哪里去。
至于李安南同學,大搖大擺,那叫一個輕車熟路。
吳伏城并沒多少表情,總的來說還是比較穩重。
方年同學左右顧盼,一副不咋太滿意的樣子。
媽咪仿佛一下就找到了主心骨。
“先生您好,歡迎光臨金滿城,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
“安排個合適的豪包。”
一路殷勤引領眾人抵達包房,半蹲在方年跟前,呈現了酒水單。
“先隨便上點水果盤,酒水給他們幾位點。”
“給我來一杯檸檬水。”
最后,方年大手一揮:“上姑娘。”
不一會兒,滿城金色魚貫而入。
個中滋味略過不表。
不多時,包房內的味道都變了個樣,不同種類的香水味道交雜在一塊,彌漫。
鶯鶯燕燕們嬌滴滴的說著話兒。
方年照例說了句開場白。
“各位,光陰似箭,青春易逝,得閑趕緊多玩一會,往后這樣的日子可不常有了呦。”
咚巴拉咚吧咚吧啦 氣氛就燥了起來。
與往常一樣,陪著方年的只有媽咪。
“先生,不介意的話,我陪你喝一杯。”
方年面露微笑,舉起水杯,歉意道:“以水代酒,很不好意思。”
“先生客氣。”媽咪連道,一副很榮幸的樣子。
廬州怎么說也是一省之都,媽咪多多少少還是見過世面的。
雖然很少親自接待方年這種賓客,但也所耳聞。
方年沒太多聊天的欲望。
等場子徹底熱起來后,方年跟媽咪打了兩聲招呼:“麻煩多多關照我的朋友們。”
朝李安南那邊努了下嘴,方年道:“尤其是那邊那個,能給他安排特別的就安排特別的。”
“先生放心。”
不到11點,方年就離開了會所,一個人坐上酒店那輛商務車回了酒店。
搞得陸薇語還愣了下。
“酒都沒喝?”
“今天是青春主題,怎么好喝酒。”方年調侃道。
接著解釋了句:“安南看上去比較郁悶,怕是被逼得太緊,我尋思趕明兒真長大了,就沒這種好日子,讓他放松放松,也給吳老哥一點社會體驗感。”
這就是方年的真實想法。
看著李安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方年忽然意識到,并不是每個人都會真的把18歲當成青春與成年的分割線。
李安南只是個剛上大學的農村娃兒。
實在沒必要這么早擁有太遙遠的抱負。
等到他大學畢業后也來得及。
畢竟往后滿腔抱負的日子還長遠著。
方年尋思別因為自己開了重生掛,資產積累速度比較快,讓李安南反而沒能享受到青春。
難得有李安南這種扛著凳子就上的朋友。
于是趁著今天談成了跟中科大的合作,順便慶祝一哈。
次日早上。
幾個男人湊在一起吹牛。
屬李安南批話最多。
“我敢說你們絕對沒有我這種體驗。”
“媽的,連在電影里都很少見。”
“真是太刺激了。”
“直接光的。”
“誒……”
說到最后,李安南一副你們絕對無法想象的模樣,咂吧著嘴,感嘆起來。
一直聽大家吹牛逼的方年這時插嘴道。
“安南,我多嘴問一句。”
“是光陰似箭嗎?”
眾人臉色茫然。
最后還是李安南最先反應過來:“臥槽臥槽!”
接著大家才反應過來:“牛逼牛逼!”
“嘖嘖,這就沒意思了。”方年一臉替李安南惋惜的樣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