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地處安靜小道。
周圍街道車馬稀少，少了繁忙帶來的喧囂。
屋內溫度適宜，將最后一絲屬于夏日的味道吹散，氣氛寬松。
方年放下茶杯，接過關秋荷遞出的幾張色彩鮮艷的紙張。
是宣傳冊。
關秋荷簡單道：“口碑不錯的機構或者教育集團組織的少兒夏令營都在這里，最新一期開營截止報名時間是今天下午五點。”
“不算插隊。”
方年嗯嗯的點著頭，手上翻著資料。
上周五晚，一起聊天時說起了方歆的教育問題。
最后方年一合計，決定先讓方歆接觸接觸城里孩子們過暑假的形式。
也就是夏令營。
所以本來今天下午關秋荷也要來找一趟方年，把這些資料給他。
在方年翻看資料時，溫葉她們幾個適時起身告辭。
方年抬頭看了眼溫葉，道：“這幾天我都不去公司，項目上的事情不用著急。”
“反正現在是暑假，等前沿項目正式掛牌轉交給他們，往后你們得把心思花在統籌管理上。”
溫葉谷雨都點頭應下，她們現在都還是方年的秘書。
明年年初溫葉是不是能成為前沿CEO，尚未知。
大家都清楚，在方年這里，不存在非這樣不可。
規劃是跟著變化走，人事安排自然也是如此。
包廂門被關上后，方年朝方歆招了招手：“方歆，你來看看喜歡什么形式的夏令營，選一個。”
“嗯？”方歆雙眼放光，驚喜道，“書上說的夏令營啊，是帶我去？”
方年拉過方歆，笑道：“當然是你去，我們這里只有你是兒童。”
“哦哦。”方歆一副恍然的模樣點著腦袋。
這些宣傳冊做得還不錯，有考慮到孩子們的閱讀能力，所有文字上方都有注音。
方歆不認識文字也認識拼音，基本上能懂類別。
“這個…游學是什么意思？”方歆指著其中一張宣傳冊，問道。
方年耐心解釋：“一種短期的學習形式的夏令營，有去國外交流學習的，不過你英語基礎不夠，再大一點可以去。”
“國內的游學項目都在這里，你看，有去京城的……”
這些宣傳冊大略可以分為四類少兒夏令營。
游學、旅游、野外、軍事。
方歆一一了解完之后，小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征詢道：“我可不可以選這個原……原野軍事訓練夏令營啊。”
末了小聲補充：“能打槍。”
“可以。”方年看了眼方歆指的項目，應允道。
即便是申城，現在夏令營選項也不怎么豐富。
尤其是少兒階段的。
方歆選的這個是最短期的，從明天開始，總共只有五天時間。
方年看到了特別說明，按照方歆所處的710歲年齡段，需要家長就近全程陪同。
費用比較高，總計需5800元，含家長住宿費用。
宣傳冊上標注的各方面條件還不錯。
決定下來后，方年抬頭看向關秋荷，道：“那從明天開始直到周六下午，我就跟方歆去參加夏令營了，有什么事情關總你來處理。”
關秋荷點點頭：“行，你放心去。”
接著又說：“對了，公益基金的表彰臨時推遲到了18號晚上，換成了晚宴形式，你看看去不去參加，時間不沖突。”
聞言，方年笑了笑：“我還不適合出席這樣的晚宴，大環境下，當康的門面只能是你。”
關秋荷念頭一轉，笑著道：“按照前沿的規劃，你的確需要保持低調。”
“我目前的學生身份注定我更適合站在背后，這樣也會有更多回轉余地。”方年平靜道。
“現在當康游戲這間事要不然還是我去處理？”關秋荷想了想又說。
迎著關秋荷的目光，方年沉吟片刻，才搖頭道：“看看再說，如果他們等不及這幾天，就你來處理。”
“你是有什么安排嗎？”關秋荷面露不解。
方年坦誠道：“我希望借此畫一條線，免得一直啰啰嗦嗦，起碼也讓當康游戲安安生生過了今年。”
聽方年這么一說，關秋荷面露恍然，不再多說。
因為這次的資本跟普遍意義的資本有所不同。
的確需要畫出一條線來才好安生發展。
由方年出面會比較好。
方年的存在并不是大秘密，他只是不站到前臺，能遞出話讓關秋荷知道的人自然會知道這層關系。
就像雷軍、劉芹、任羽新他們清楚知道當康背后有方年一樣。
7月13日，周二。
早上七點多，別墅門口，方年接過陸薇語拿出來的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裝上奧迪。
那邊廂，陸薇語蹲下來捏了捏方歆的臉：“小歆，我就不送你們啦。”
方歆點點頭，臉上與興奮和期待，笑嘻嘻地道：“小語姐姐再見。”
跟陸薇語道別后，方年啟車離開別墅。
路上方歆都比較激動。
逮著方年問這問那。
方年笑著回答：“我十歲的時候你都出生了，沒機會去什么夏令營，連大城市里都沒再去過了，你說我上哪知道。”
方歆這才反應過來，哦哦的點著頭，神情里面多了迷茫，但興奮跟期待還是沒減少。
一個多小時后，終于抵達了營地。
剛過九點，距離報到時間的九點半還有一段時間。
不過現場已經是人頭攢動了。
雖然這個軍事訓練夏令營費用不低，但在申城還是有客源的。
還好營地在奉賢那邊，距離海岸線又有一段距離，停車位很寬松。
不到9點半，工作人員就忙碌了起來。
實際上是不招收7歲以下兒童，所以10歲以下籠統歸為一檔，即便這樣，人也不多，只有21人。
方年倒是發現1014歲這個年齡層很是細分出來了七八個隊伍，每個隊伍1030人不等。
不過10歲以上年齡的夏令營家長不準許陪同。
畢竟是軍事訓練類夏令營。
要的就是鍛煉孩子們的獨立性。
這一下，現場多少有點難分難舍，來送的又是女性家長居多，比較感性的直接抹起了眼淚。
等這一茬過后，才是集體入營。
方年忽然就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雖然方年今天特地打扮成熟，但依舊掩蓋不住他面嫩，與渾身上下散發的青春味道。
登記辦理入營手續時，連工作人員都多確認了一遍方年的信息。
由于方年預留的聯系地址是華洲君庭，即便方年臉嫩，工作人員依舊用上了尊稱。
“方先生您是替你家長來的吧？”
“對。”
“如果遇到緊急突發情況，你能最快速度聯系家長或者全權處理嗎？”
“我可以全權處理。”
10歲以下的孩子如果也完全封閉式管理，很容易遇到些棘手的問題。
所以才需要家長陪同。
好在方年已經成年，加上各方面因素，有說服力度。
夏令營也不過是為了多一層保障，能免責罷了。
入營以后是分班、領取軍校生活用品等一系列流程。
對于方歆她們來說，就只有一個班級，很快分配完成。
但是方年差點成了大猩猩。
因為陪同的家長有16個是女人。
幾乎是圍著方年嘰嘰喳喳發問。
“這位先生，你是方歆的哥哥？”
“你還在上學吧？”
“家里怎么放心你過來？”
“高中？大學？”
“大學啊，阿拉儂是真的有膽氣。”
“儂是哪里人啊？”
“住在哪里啊？”
“華洲……君庭？”
問完住在哪里后，被打擾的清凈總算還了回來。
方年眉毛輕動，心里不無嘀咕：‘早知道這么簡單，就直接說了。’
‘階層’這兩個字莫名的浮現在了這些家長的腦海中。
越是申城本地人，越是理解能住在華洲君庭那個特別考驗身份地位地方的人家世得多顯赫。
該說不說的，方年愿意公開財富的話，他都能算是榜上富豪了。
只是從官方登記來說，他本人名下除了有兩套共同房產，啥也沒。
所以這類榜單就不會與方年有關。
倒是說按照公開信息，今年關秋荷大概率會進入福布斯中國前百。
第一天上午就在熟悉營地的過程中度過。
基本報到流程走完后，孩子們就換上了迷彩服。
因為剛好是21人的緣故，每7人配備一個輔導員，總共只有一個教官。
盡管要求家長陪同，但大部分事務都得有孩子們自己完成。
頂多是一旁的家長看不過去了出聲指點一下。
11點多，安排進行了第一次隊列動作。
只是簡簡單單的站隊、整齊報數、坐姿就算完事。
有意思的是，家長跟孩子們的三餐是分開用餐的。
孩子們是統一食堂，兩葷一素一湯，說是營養均衡。
家長們則是需要自費。
因為營地按照3比1的規格配備工作人員，包括行政人員等，額外有工作食堂，也就不麻煩。
有大食堂和小灶菜單，選擇還挺豐富。
只要是在外面吃飯，方年就很挑剔，所以自然是選擇了小灶。
一個人優哉游哉的吃著，并不像其他家長那樣吃口飯還擔心孩子們這個那個。
方歆的生活自理能力那可是蠻不錯的。
午休后，下午的事務就多了起來。
學習軍校紀律手冊，學會軍校生活條令等等。
必不可少的是列隊。
半下午的教官安排了個內務整理小比賽：疊被子與疊被子。
從下午開始，要求上就非常嚴肅，家長們被要求不允許進行任何形式包括出聲之類的干涉。
甚至被要求盡可能的在固定范圍內活動，以免干涉訓練進展。
大下午搞了個正式開營儀式，宣誓等等流程。
整體來說，第一天沒什么意思。
倒是因為被要求在固定范圍內活動，方年反而有大把大把時間待在一個地方發呆。
這種大家都忙忙碌碌，又是喊口號又是這啊那的，自己能在一旁發呆的狀態，方年莫名很喜歡。
晚上還安排了聯歡小活動。
讓孩子們表演節目。
這個環節允許家長旁觀，方年看到了方歆跟城市孩子的最大區別。
向陽那個地方的小學連體育課都基本不上的，除了學習就是學習，這個教育方式在偏遠山村其實是正確的。
但勢必會有所犧牲。
比如所有的課余興趣直接被犧牲掉。
倒不是說城里的學校不抓學習，知名小學對學習也是很嚴苛的。
但是可以做出更科學的取舍。
加上學生們可以選擇課外興趣班，起點、環境、條件自然完全不同。
就寢前安排了十幾分鐘的親子時間。
方歆找到方年，小聲問：“哥哥，他們怎么都懂那么多才藝？”
方年摸了摸方歆的頭，用棠梨方言小聲解釋：“農村與城市有很多區別；
他們除了學校學習還有課外學習，就像現在，暑假他們有夏令營，你要是在茅壩就沒有。”
“你來這里可以看到跟他們的差距，咱們少說多看多學多做就好了。”
方歆似懂非懂的點頭。
最后方歆又問：“什么時候會有打槍。”
方歆最關心的打槍訓練，是在周五上午才進行，安排了3個多小時的仿真槍射擊訓練。
也是直到夏令營結束時，方歆臉上為數不多的笑臉時刻。
更多時候，方歆都顯得比較迷茫。
方年沒什么情緒。
家長們并沒有限制出入，偶爾要離開一兩小時也沒問題，至于手機電話更是無所謂。
所以方年反而有時間刷網絡消息、新聞。
這幾天里，公共網絡空間游戲、財經等版塊幾乎就只有當康跟鵝廠。
而且在馬上要結束，即夏令營畢業典禮之前，方年還接到了關秋荷的電話。
簡單提了兩句當康游戲的現狀，以及按捺不住的某個人。
下午五點，方年帶著方歆離開了夏令營營地。
回程路上，方年邊開車邊說：“回去后寫一篇300字作文，總結這次夏令營的體驗。”
“哦……”本來情緒不高的方歆低落地應了聲。
見狀，方年耐心道：“也可以把你心里的疑問、想法都先寫出來，等我忙完以后，會告訴你答案的。”
“哦。”這次方歆情緒高了些。
在南浦大橋浦東側，方年就把方歆放了下來。
陸薇語提前開了車過來。
方年將行李拿下來裝到陸薇語的奔馳上，一回頭，方歆已經吃上零食了。
好家伙，剛才那迷茫啊、低落啊這些忽然就消失不見了。
方年跟陸薇語交代了兩句。
“回去后監督一下方歆寫一篇作文。”
“不想做飯……”
說到這里，方年頓了下，接著道：“要不一塊去陸家嘴吃個晚飯？”
“不了，你時間不太寬裕，別讓你分心。”陸薇語細聲細氣道。
方年笑笑，也就沒再強求。
陸薇語是知道方年要處理的事情，她要做的就是給方年最自由的思考空間，以更好的狀態去應對。
“小歆跟哥哥說再見，我們回家了。”
陸薇語拉著方歆的手跟方年道別，驅車先離開。
方年也很快回到了車上，不多時就到了陸家嘴。
直接到了關秋荷預定好的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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