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點，前沿公司辦公室便徹底安靜了下去。
里面已空無一人。
事實上前沿公司本部從未規定過上下班時間，一般是朝九晚五。
更準確一點說，前沿公司連基本規章制度都沒有，更別提什么員工守則。
兼職員工要么不發工資。
要么就是自己給自己發，反正該拿多少錢，都擺在那里。
至于報銷更是不用說。
獎金也得自己算。
有什么行政處罰也得自己來。
總之，這種瑣屑小事情，方年完全不管。
偏偏分外井然有序。
“劉惜，一起去南樓小區先看看房子吧。”
福慶大廈樓下，方年招呼道。
劉惜哦了聲。
很快，一行三人坐上輝騰，回往南樓小區。
路上，方年心里嘀咕了句‘房子房子’，然后開口道：“小谷，你們畢業以后，學校醫保就斷了吧？”
“是的。”雖然不知道方年忽然提起這個做什么，谷雨還是如實回答。
方年稍作思索，道：“在這個月內落實前沿公司的五險一金，你們的繳納標準都按照萬元月薪檔來，個人繳納部分由公司承擔，算公司福利。”
說到這里，方年話鋒一轉，問道：“現在外地戶口在申城購房要什么條件？”
“好像是1年以上社保參保證明或者一年居住證明。”谷雨回答道。
方年還真沒了解過這些。
買君庭不需要這么啰嗦，買南樓小區時，讓關秋荷幫了忙。
方年咂咂嘴：“難怪溫秘忽然想通了。”
然后認真激勵道：“希望你們明年這個時候都能存夠錢買房，記得加油！”
他沒說的是，只要安心在前沿公司待下去，別說買房了，買樓都不是問題。
這些話方年永遠都不會跟員工們說。
前沿公司向來來去自由。
因為方年特別不喜歡熬雞湯、打雞血。
幾分鐘后，方年在南樓小區潛山樓地下一層下了車。
谷雨帶著劉惜則去了另一棟樓。
即便花兩百萬買了那套房子，方年依舊不知道是在哪一棟。
……回到1603，才稍事休息，電話鈴聲便響了起來。
方年看看號，接通了電話。
聽筒中傳出溫葉軟糯的聲音：“方總，您說話方便嗎？”
方年嗯了聲。
溫葉便接著說了下去：“今天北大、清華、人大三校同時成立了前沿校園俱樂部；
我想這兩天在這三個高校會長中選一個當臨時負責人，以盡快覆蓋京城高校，您覺得可行嗎？”
略作沉吟，方年道：“你自己看著來，京城一定要穩。”
“這個您放心。”隔著電話，溫葉拍著自己的胸膛保證。
想了想，方年又說：“別太著急去津門，京城名校太多，容易出現相互不服的情況，得留意這個。”
“我明白，好歹我也是學姐輩的，會搞定的！”溫葉再次拍著自己胸膛保證。
方年語氣隨意道：“多留心吧，在京城待久一點也沒壞處，補助還高。”
“方總，我冒昧問一下，這個出差標準您是不是隨便定的？”溫葉小心翼翼道。
方年撇撇嘴，嫌棄道：“你當我跟你一樣腦子里面有水？”
溫葉略有不服，小聲嗶嗶：“一天額外350元補助，酒店標準500，飯票、的士全報，額外報銷1000元當月電話費，要是出夠一個月，起碼多一萬補貼！”
方年沒好氣道：“你好歹是我的秘書，這個標準很多嗎？頂多跟大外企持平。”
溫葉仔細想想，又覺得確實不高。
就她所知頂多跟部分外企普通員工出差標準持平或者略高，無非是外企的補助里面包含了飯補。
溫葉似乎覺得難得跟方年通電話，又嘮了下家常：“您怎么忽然把我們租的房子買下來當員工福利了。”
“給你們省點錢，尤其是你，目標那么高，還要逞能住這么好，什么時候才能買得起房。”方年沒好氣地道。
“行了，好好出差，好好帶你的副手，我希望能看到她的能力體現。”
溫葉連道：“好的方總。”
方年并不意外溫葉的高效。
甚至還覺得有點不令人滿意。
要知道谷雨同學可是在幾個小時里搞定了中科大。
雖然方年也知道這里面有同學的同學的學弟這種復雜關系起著作用。
以溫葉的能力，到今天成立三個校園俱樂部，多少是有點慢了。
只能期待后續效率又高，又穩。
額外的，京城也會跟長安一樣，在當地成立注冊項目基金，未來應該也會成立項目實習部。
只要有足夠資金，前沿項目的攤子只會越鋪越大。
目前的緩慢進展，大多數原因是資金緊缺。
按照目前的發展狀況，前沿項目預計一兩年內都不大可能有營收。
但科學學術研究上的事情，還真說不定哪天忽然爆發。
盡管前沿項目投資的都只是一種可能，但隨著投資增多，可能中的必然會越來越多。
下廚做好晚飯后，方年照例跟遠在長安的陸薇語通了電話。
當方年照例簡練說了今天的事情后，陸薇語故意冷淡道：“方先生這是要金屋藏嬌，一藏藏三個？”
方年笑了起來：“說實話，其實也不是沒想過。”
陸薇語撇嘴道：“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你看哈，溫秘下午才跟我匯報，她在京城一下子搞定了三個學校，一看就是得力干將。”方年卻自顧自說了下去。
陸薇語抿抿嘴：“然后呢？”
“然后就想要給我拼命干。”方年一副平靜的樣子道。
陸薇語都快想要掏耳屎了，語氣愈發敷衍：“還有嗎？”
“沒了。”說著，方年忽然嬉皮笑臉道：“想知道你們學校宿舍不攆人的嗎？”
陸薇語不滿道：“有本事你讓復旦提前考試！”
“我的我的。”方年嬉笑道，“陸女士最棒了。”
“我這不是怕你辛苦了。”
“別跟我說這個！”聽起來像是有點怒氣。
接著陸薇語自己就轉移了話題，語氣柔和：“今晚凌晨蘋果發新品，你要熬夜嗎？”
方年無所謂道：“干嘛要熬夜，我并不關心。”
“你花了那么多力氣……”陸薇語不解。
方年笑著解釋道：“有這個功夫，不如睡個好覺。”
“無論蘋果發布什么樣的新品，國產手機現階段也完全追不上，等明天聽電話就好了。”
陸薇語明白過來，一副著迷的口吻道：“隔著電話我都仿佛看到了方先生光芒萬丈。”
“吹早了，明天還有一籮筐吹捧。”方年一副嘆氣的樣子，嘚瑟道。
陸薇語驕傲道：“這也是你應得的。”
的確算得上是方年應得的。
結束跟陸薇語的通話后，方年看了會電視。
腦子里忽然就不想好事了。
便給陸薇語發了一堆的消息過去，還全是棠梨方言的擬音字。
陸薇語沒好意思打電話過來。
她是服了自家這位方先生了。
偶爾一腦門子心思，偏偏還要裝。
干脆一咬牙也跟著回了一堆的消息過來，也全是棠梨方言的擬音字。
方年差點就收不住手，要用起男人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手藝了。
這個晚上方年跟往常一樣，十一點左就上了床。
翻開了床頭柜上擺著的書，讀了下去。
方年從上輩子開始碼字起就很喜歡翻書，無論什么類型的都有過涉獵。
當年可是正經看完過注音版的唐詩三百首、三字經、千字文等等。
房間里除了書房、臥室以外，客廳也隨處可見書本，開著電視翻書是常事。
12點前準時入睡。
真就完全沒有關心大洋彼岸那位喬總裁的發布會。
只不過有人很關心。
而且還讓這種關心擴散了。
這個人就是遠在京城的雷軍。
睡夢中，方年被電話鈴聲吵醒，時間是凌晨三點。
方年點亮床頭燈，揉揉眼睛，看向手機屏幕上的電話號，小聲嘆了口氣，接通電話。
“方總還沒睡吧？”
方年語氣平和道：“睡了。”
“嗯？”雷軍怔住，“喬布斯剛剛發布iPhone4，你不關心嗎？”
方年無奈地回答：“關心，但不值得我熬夜看發布會關心。”
接著笑道：“因為現在我們只能連跟在蘋果背后吃灰的資本都沒有，我想，雷總打這個電話，是iPhone4代有很多拔尖的功能吧？”
雷軍道：“差不多。”
接著語氣很有力的道：“換做原來我會覺得蘋果這款新iPhone做得實在太優秀了，簡直是boss級產品；
但現在我發現喬布斯花了接近兩小時吹捧的八大功能模塊，除了那顆A4芯片以外，一切都顯得那么普通；
包括螺旋儀、包括喬布斯親自演示的FaceTime，包括重新命名為iOS的iOS4！”
稍頓，雷軍遺憾道：“這一切都比不上方總你對智能手機的定義。”
“理論上如果我們更努力，更拔尖，有蘋果對供應鏈的話語權，甚至不用五個工作日，就能出一款比iPhone4要全方位優秀的智能手機樣品。”
方年稍作思索，略過了其它話題，直接問道：“有A4芯片比較詳細的信息嗎，比如制程、性能？”
雷軍回答道：“45納米制程工藝，800MhzARMCortexA8核心，性能為1600MIPS，采用ARMV7指令集；
圖形處理核心200Mhz頻率，內存是32位雙通道。”
聞言，方年忍不住笑了起來：“雷總還真是理工男，這數據太硬了，我有點聽不懂了都。”
稍頓，方年又問：“制造工藝標準應該算是最頂尖的量產水準了？”
雷軍了解得挺多，回答道：“現在最高量產工藝是40納米級，有消息稱各大晶圓廠正在大規模部署3228納米級生產線。”
方年便明白過來，現在估計高通都還沒有驍龍系列，全球范圍內大多數芯片制程工藝普遍應該還在9065納米級。
想著，方年無所謂道：“我倒是覺得A4也就那樣，畢竟蘋果的芯片是三星代工的，只要肯花錢，芯片不會成為短板的。”
接著又說：“就現在來說，iPhone4代的確屬于大boss級的產品，應該會引領一個時代；
我們光有發展方向不行，得一步步落實才能縮小差距，這事情我幫不上忙。”
雷軍語氣誠懇道：“方總太謙虛了，你的規劃給我們指明了方向。”
“有一個在定義最好標準的企業在是好事，我們知道該怎么盡力去追趕。”方年笑著岔開話題。
“時間也不早了，雷總早點休息，明天再談，不著急的。”
雷軍不好意思道：“打擾方總休息了。”
“那倒沒有，年輕人睡眠淺。”方年笑道。
雷軍當然不至于跟方年一樣樣科普iPhone4的優秀，他打這個電話其實是來贊揚方年的。
因為看起來很優秀的iPhone4各大功能，還比不上方年當初在去往珠海的輪渡上的‘涂鴉’來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