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時間,剛好是晚上七點。
方年稍加思索,按手機撥號,電話接通時,他已經換上了鞋子。
“喂。”
聽到聲音,方年問了句:“荷姐吃過晚飯了嗎?”
關秋荷語氣清冷的道:“怎么?”
方年笑著說:“那什么,想讓你請我吃個晚飯,一不小心錯過飯點了。”
關秋荷嗯了聲:“那你過來我家,正好在做飯,當我請你了。”
“成。”方年應了下來。
接著開車去往浦東。
稍稍有點堵車,三十分鐘才到世茂五號。
盡管自打在關秋荷家遇到了關母,方年就再也沒來過,但停好車后,他依舊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關秋荷家。
開門的關秋荷穿著家居服。
方年起碼得有半年多沒見過關秋荷這般打扮了。
樸素不著妝容的樣子倒是還遇見過一兩次。
嘴上說了句:“你這一身,感覺咱們得有一年沒見了。”
接著方年左瞧瞧右瞅瞅:“咿呀,有日子沒來,感覺房子都變大了。”
關秋荷瞥了眼方年:“不是過來吃飯的嗎?”
說著朝餐廳偏頭:“喏,菜都做好了,上桌吃唄。”
聞言,方年趕緊洗了把手,去到了餐廳。
餐桌上早已擺好了米飯,以及四菜一湯。
生活上向來精致的關秋荷,可不像方年,連下碗面條,都只是湊合的素面。
她這邊的食材從來都豐富多樣。
有海鮮,有肉,有素。
關秋荷將頭發隨意的束攏在腦后,坐下來看了眼沒動筷的方年,打趣道:“怎么,小方現在都這么拘束客氣了?”
“沒有沒有,這不是等荷姐一塊吃嘛。”方年笑瞇瞇的道。
“畢竟每次到你家,都仿佛到了另一個階層。”
關秋荷翻了個白眼,是真懶得搭理方年。
方年這次沒再客氣。
飯桌上,關秋荷甚至都沒關心方年怎么忽然要她請吃飯的起因。
說著些沒營養的閑話。
飯后,關秋荷給方年泡了杯茶:“正好你過來了,前陣子趕巧碰到些上好的大紅袍,一會你帶走吧。”
“行,你都說上好的,給我其實有點浪費,大約等于牛嚼牡丹。”
“自己喝,管那么多干嘛,又不貴。”
方年沒多說,確實談不上多貴。
即便是還能碰到母樹大紅袍,價值也就那樣,二十來萬半兩,喝一兩次還是能喝得起的。
多了……
多了沒有,幾年前就停產了。
坐在單人沙發上,方年接過關秋荷遞過來的一杯茶,慢悠悠喝了兩口。
關秋荷主動提起話題:“說吧,晚上還能樂意來我家找我,是什么事情?”
“確實有點事情,先說一件讓你開心的事。”
說著,方年神秘一笑。
關秋荷正尖著耳朵聽下文,卻見方年又喝起了茶。
本來是盤腿坐在沙發上的關秋荷,瞬間放下腿,上身直立,威脅的意味一下子就濃郁了起來。
方年趕緊說道:“不是,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著急了?老總的耐心呢?”
“跟你我還要玩耐心?”關秋荷嗤之以鼻。
方年抿抿嘴,一副悲傷的樣子:“我感覺我……”
話還沒說完關秋荷臉色就警惕起來。
方年立馬換了種口吻,老老實實的說道:“你還記得當初我跟你提過的共贏理念嗎?”
“記得,你當時說這只是基礎。”關秋荷點點頭。
臉上逐漸冒出了好奇與感興趣的神色。
方年沒再吊胃口,語氣冷靜道:“今天晚上剛好看完一本倫理學導論,里面提到關于功利主義的簡單樸素觀點,我忽然明白過來;
是我把事情想復雜了。”
“嗯嗯,你接著說。”關秋荷很有當聽眾的自覺。
方年望了眼關秋荷:“其實對于現在的貪好玩來說,不一定要去找復雜的公司文化屬性;
只需要給現在的貪好玩定義一個目標,讓管理層、員工們為之努力即可。”
關秋荷不解:“這件事情跟讓我開心有關聯嗎?”
方年就笑:“別著急,等我說完你就明白了。”
“給公司制定一個長期目標,讓CEO帶著大家一起努力,這樣一來,是不是有沒有你這個總經理都一樣?”
“只要這個目標能夠合理的實現利益最大化。”
聞言,關秋荷仔細想了想,問:“是戰略目標,還是使命、愿景?”
“都算,這三個詞無非是細節不同。”方年簡單道。
聽到這里,關秋荷微笑著攤手:“什么樣的目標既符合共贏理念,又符合發展方向,還能讓大家提起興趣去奮斗?”
“這就是我今天從書上找到的答案。”方年不慌不忙的道。
“其實算是一句詞。”
關秋荷靜等下文。
方年清了清嗓子:“通常,倫理學里的功利主義會認為,人之本性是趨樂避苦;
應該以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作為道德的目標;
簡單來說,可以總結為三個字:幸福感。”
頓了頓,方年又說:“而如果我們給公司員工定的目標是以為最大多數人的幸福感出發,那么員工們會相應的得到成就感。”
“這些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用心創造快樂。”
方年當然知道,這是鵝廠將在今年啟用的游戲標識,只不過具體哪天不記得。
更知道,這個標識有很多人的記憶,將在9年后被更新為:‘去發現,無限可能’。
當時鵝廠首席運營官向鵝廠的互動娛樂事業群全體員工發了郵件。
強調這不只是品牌事件,也是鵝廠游戲對:“游戲認知、價值追求以及使命愿景的一次重要升級”。
其實有些東西一直都在方年的腦子里,只不過這根弦沒被觸動。
沒等關秋荷開口接話,方年接著又說:“不過我更喜歡定短期的目標,所以,我想給貪好玩游戲平臺加上目標:
讓每個參與游戲的人享受游戲世界。”
關秋荷咀嚼著這幾句話:“我怎么覺得‘用心創造快樂’更雅致一些,后面這句話直白很多。”
“差不多吧,不過我們得考慮一下現實狀況,貪好玩才剛剛起步,不夠直白的目標可能會讓大家茫然且沒有方向。”方年解釋了一句。
心里咕噥道:“好歹鵝廠也是從02年開始做游戲,花了這么久才找到的使命愿景,肯定雅致。”
關秋荷想了想,認同道:“有道理。”
“要不然這樣,公司標識用心創造快樂,游戲平臺標識再用直白點的?”
方年不置可否:“我是沒什么意見,不過你得查查看有沒有人用了,別侵權。”
心里卻想,要是時機合適,把鵝廠的成果搶了也無所謂。
接著,方年將話題拉回來:“給貪好玩定了短期內的最高目標之后,把帶著公司員工一起去實現目標的事情交給吳鴻,是不是能讓你開心。”
關秋荷笑瞇瞇的點頭:“是。”
這次沒等方年開口,關秋荷主動問:“開心的事情講完了,是不是還有不開心的事情。”
“應該談不上。”
方年露了個笑臉。
“也是巧了,今天在學校社團里有個成員也在玩‘我的世界’,他在里面搭建了一個粗略版的復旦大學;
我讓他去試試1比1還原。”
“所以,事情就來了……”
關秋荷趕緊說道:“今天上班后,在會議上我已經安排下去了,長城、故宮這些馬上就會有。”
方年搖搖頭,嘴上說道:“雖然我覺得這點小事,可能往后大家也會提出來,但偶爾搶一下策劃的活計,我覺得也還挺有意思。”
“搞個活動吧。”
“主題可以是去創造你心中最美的世界,或者別的什么樣都行。”
關秋荷眨了下眼睛,心中一動,嘴上道:“你的意思是,加大推廣力度?”
“一兩個噱頭,怎么比得上號召全民來玩更有意思,我們能想到的只有長城、故宮啊,但玩家們能想到的東西就多了;
清明上河圖啊、圓明園啊、學校啦,甚至是地球宇宙等等;
花一筆看起來很豐厚的獎金,讓大家享受去創造屬于自己的世界的快了,多好?”
方年面帶微笑,漫不經心的道。
這種小事情,其實都不應該方年操心,不過是剛好碰到了,搶點活干。
總要偶爾給自己的懶狗狀態粉飾一下。
聞言,關秋荷略作思考:“行,具體的事情,我讓游戲活動策劃去完善吧。”
接著話鋒一轉:“我怎么忽然覺得25億人民幣的估值,是有點低了。”
“如果我們把獎項設置得豐富一些,把最高獎項的獎金設置為10萬乃至100萬,我估計玩家數量會呈現指數式的暴漲;
因為捆綁了游戲平臺,幾乎可以確定,游戲平臺的注冊用戶增長速度會更恐怖,嘖……”
方年補充道:“是不是忽然覺得,一個簡單的策劃,怎么可以帶來如此恐怖的商業價值。”
“對。”關秋荷沒有否認。
方年笑了起來:“因為所謂的商業價值,本質上其實就是不同的點子而已。”
“比方說游戲平臺,最開始只不過是個共贏的點子;
再比如說制定目標,現在也只不過是個點子,當目標實現后,自然會有隨之而來的商業價值。”
方年心里還咕噥一句:“你怕是沒見過一個綜藝點子,乘風破浪得讓一家公司市值短時間內飆漲幾百億。”
聽得關秋荷一臉感慨:“世界竟如此簡單。”
“難道這就叫書讀得多?!”
方年望向關秋荷,笑瞇瞇地道。
“關總別感慨了,我之所以這么著急忙慌讓你從貪好玩的事務中解脫,可不是讓你感慨的,前沿天使這邊,得趕緊忙起來了。”
反正跟人沾邊的事情,方年一點不干。
看著笑容和氣的方年,關秋荷仿佛像看到了一只惡魔。
關秋荷哼了聲,沒好氣的道:“知道了,資本家!”
方年隨意的道:“前沿天使在投完網龍無線之后,又成了窮光蛋,得趕緊想想辦法,讓剩大趕緊去收購南韓Eyedentity的股份。”
頓了頓,方年飛快的道:“我書讀的少,不過還好才大一來得及,所以……
我覺得我應該去沉迷學習,像這種小事情就全權交給關總了。”
“前沿天使持有的21股份,我的預期價值是1.4億人民幣以上,你可占里面40的收益。”
“要加油喔,關總!”
方年幾乎是被關秋荷給趕出門的。
“快,你趕緊走,時間不早了,我困了,要休息!”
就恨不得連推帶搡。
偏偏方年在離開前硬是大聲補充了一句:“也別忘了網龍無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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