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天穹云彩零散不堪，毫無美感。
方年坐在書桌前，翻閱著電腦屏幕上的統計表。
一眼就能看出這里面有溫葉的功勞。
肯定是在提交表格前，進行了格式上的調整。
還根據年份整理成兩張表。
翻看之余，方年發現件有意思的事：
08年金融危機時期，申城成立的互聯網企業竟然比09年多15左右。
方年邊看，會邊挑出直覺可能有一定用處的東西。
很頭疼難受，所以進度很感人。
鼠標再次翻動幾行，方年放下筆，小聲嘆息。
“我的錢可真是血汗錢！”
“每天辛辛苦苦，風里來雨里去的，不容易。”
這一眨眼，就到了月末的29號。
尋思從拿到統計表到現在都過去了整一周，方年打算一鼓作氣看完。
想著腦子里面念頭一轉，方年起身離開書房。
從櫥柜中取出了年初去關秋荷家送家豬肉換來的一小包大紅袍，端坐在茶幾旁，好好搗鼓茶道。
品著茶，再看那張公司統計表，方年忽然就覺得不那么難受了。
“從事手機軟件研發，手機管理……”
方年念叨兩句，忽然頓住了。
然后臉上就有了笑容。
“這種大買賣，不應該少了前沿天使來幫忙啊，這必須要好好合計一下。”
“等明兒跟倒完時差的關總嘮嘮嗑去。”
嘴上這么一念叨，方年心情瞬間美滋滋。
在這一瞬間，方年腦子里有無數念頭閃過。
甚至都想到了染指那筆很夸張的資金后，應該干什么。
直到……
木琴鈴聲忽然響起。
方年美美的思緒才被忽然打斷。
看了眼號，接通后，方年笑瞇瞇的道：“關總這是落地申城，還是倒完時差了？”
關秋荷上周五就計劃回國，耽擱了一天，昨天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方年也不知道幾點到。
聽筒中傳出關秋荷的聲音：“剛出機場，有沒有空，趁著我現在剛好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叨咕兩句？”
方年看了眼窗外已經墨黑的天色：“關總辛苦，你說個地方，我過去。”
“不用那么麻煩，在五角場找個地方坐坐，省得你再折騰。”關秋荷道。
方年也沒多糾結這個問題。
很快收拾一下出了門。
溜溜達達走到偷閑茶餐廳時，關秋荷也剛好乘坐她的那輛公車奔馳S600抵達。
“嚯呦，挺快的。”
見到關秋荷，方年微笑道。
果真如電話里所說的那樣，關秋荷整個人神采奕奕。
狀態像極了某種名為‘夜貓子’的生物。
見關秋荷當先找位置坐下，方年又問：“餓嗎？”
關秋荷笑著搖頭：“你什么時候關心這種小事情了。”
接著松了口氣：“總算是能安穩坐下了。”
“這次從西雅圖回來有點繞，先到東京再中轉回的申城。”
聞言，方年打趣一句：“這一趟走下來，關總身家奔著10個億去了，累這點算什么。”
關秋荷抬起眼皮瞥了眼方年：“你也收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方年不明所以。
關秋荷眉頭微皺：“那你怎么忽然這么說。”
“明擺著的事情。”方年攤開手，理所當然道。
接著問：“有資本對‘貪好玩’感興趣了？”
關秋荷回答道：“在東京中轉時接到了劉芹的電話，他希望方總能在4月份抽出一個比較寬松的時間，坐下來聊聊，言語間表示了對‘貪好玩’的極大興趣。”
頓了頓，關秋荷又說：“這幾天也接到了其它資本的聯絡電話。”
“估計估值比雷冖說過的要高一些，或許真會達到你的預期。”
方年把玩著茶杯，望向關秋荷，嘴角帶笑：“意料之中。”
接著話鋒一轉：“說說在西雅圖的特別收獲吧？”
關秋荷無所謂的道：“還能有什么收獲，維爾福同意了戰略合作計劃；
定向同步120款小眾游戲至貪好玩游戲平臺，所有知名游戲都不屬于合作計劃內，算是聊勝于無吧。”
方年咂吧嘴：“足夠了，不用太貪心，游戲數量到一個標準線上就夠了，這樣還可以更好更直觀的體現出貪好玩游戲平臺的優勢。”
此次關秋荷的西雅圖之行，最大的收獲已經在產生著巨大影響力。
戰略合作計劃充其量就只是添頭。
不過這個添頭也奠定了貪好玩游戲平臺的根基。
可以說是未來可期。
說了幾句，關秋荷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話鋒一轉：“這么著急找你，是有件事情跟前沿天使有關。”
頓了頓，關秋荷望向方年：“網龍這家公司你知道的吧，就魔域的運營公司。”
方年停下把玩茶杯的動作，眼睛眨了眨，沒等他開口，關秋荷就繼續說了下去。
“‘貪好玩’代理魔域頁游時，我跟網龍的總裁有過交集；
網龍在去年拆分出一個無線事業部，主要的業務范圍是第三方應用，其中有個很知名的軟件，叫91助手。”
聽到這里，方年咂咂嘴感慨：“巧了，你給我打電話之前我剛好在琢磨91助手。”
關秋荷看了眼方年，略有不滿的笑道：“你先聽我說完。”
“好，你說。”方年做了個手勢。
關秋荷飛快的說道：“從蘋果手機橫空出世之后，下載軟件就一直非常不方便，國內的91助手便應運而生；
前年又多了個安卓系統，下載軟件同樣不怎么方便，所以這兩年91助手發展非常迅猛。”
“網龍劉董從開發者熊軍手上花10萬買的，順便把熊軍本人給請到了網龍，主要負責無線事業部；
不過因為一些原因，網龍這兩年的發展情況不是很理想，包括在港股的股價什么的，尤其是現金流不太充沛。
無線事業部就更動蕩了，有傳言說熊軍已經確定將離開網龍。”
一口氣說完這些之后，關秋荷放緩語氣，道：“網龍總裁劉路今天跟我通了個電話，側面提了提融資的事情。
想知道我有沒有興趣投資他們的無線事業部。”
方年：“！！！”
什么叫天賦，這就叫天賦。
果然，前沿公司的員工走兼職路線才是王道。
看看，這叫什么逆天運氣。
不過方年還是有不解的地方：“網龍怎么會問你有沒有興趣投資。”
“按理說，他們不是應該會對‘貪好玩’感興趣嗎？”
關秋荷直直的望向方年：“方總，你不給我開兼職工資也就算了，現在是連兼職工作的正當性都不打算肯定一下了？”
“我，關秋荷，好歹也是前沿天使投資唯一的兼職員工好吧！”
“我名片上都有這個頭銜的！”
說著，關秋荷從包里掏出名片盒，從里面掂出一張精致的名片，故作一臉氣憤的遞給方年。
方年接過一看，頓時笑容滿面。
名片上寫了‘關秋荷’三個字，聯系電話。
頭銜直接是——前沿天使合伙人。
“關總您這也太不講究了，應該再加‘兼職’二字，這樣才顯得你與眾不同。”
方年故意調侃道。
“不過關總這種自費制作名片的行為是非常值得鼓勵的，也是前沿公司第一個擁有名片的人，看來得宣揚一下。”
關秋荷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方年。
接著又說回了網龍。
“你既然琢磨過91助手，那你是什么看法。”
方年想了想，問：“你對網龍陷入困境的原因聽說了多少。”
關秋荷回答道：“基本上能聽說的都聽說了。
托你的福，雷冖忽然成立小米，對你推崇備至，讓我這個兼職員工融入國內投資圈更順暢了些；
劉路電話一掛，我就打聽了消息。”
方年目光微動，作認真傾聽狀。
他在看到‘手機管理’這樣的關鍵詞之后立馬就想到了91無線。
因為91無線創造了中國互聯網有史以來最大的單筆并購案。
2013年，百度以19億美元的夸張價格從網龍手上收購了91無線。
19億美元，還是現金，合人民幣將近140億。
這個價格就算是放在2021年也依然非常夸張，而彼時，百度收購的91無線已經成為過去式，被百度親手關停。
不過方年對額外的消息并不了解。
甚至都不知道網龍是怎么做到這個驚天操作的。
所以現在也很好奇，網龍遇到了什么麻煩，竟然會想要尋求針對無線事業部的投資……
關秋荷繼續說了下去。
“有多方原因，首先是網游主要營收來源的游戲‘魔域’因為去年的那場風波，受到了嚴重影響，現在很是有點萎靡。
市場不景氣，導致網龍今年營收暴跌。
其次是網龍在長樂買地，導致現金流緊上加緊；
還有人事上的問題，短期員工人數暴漲帶來的管理及業務協作困難，以至于連熊軍都選擇了出走。
以及網龍偏于一隅，本身就會有一些環境影響。”
“總之，就是諸多原因，網龍的大盤很難，特地拆出來的無線事業部就更難了；
根據我的分析，網龍可能是想趁這個機會，干脆將無線事業部徹底獨立出來，所以才會獨立拉投資，但可能舍不得放太多股份出去，所以才會權衡來找前沿天使。”
說到這里，關秋荷頓了下：“對了，劉路言語間也有想要見見你的意思。”
“什么情況？”
方年腦子里還在琢磨網龍的事情，關秋荷這冷不丁一句話，讓他整個愣住。
關秋荷看了眼方年，換了個姿勢，雙腿交疊優雅而又精致，玩味道：“這就要問方總了。”
“首先，你可能不知道你有多神秘，沒人知道你方年到底是男是女；
偏偏雷冖不知道是不是被你灌了迷魂湯，把你都吹捧到天上去了。”
“其次是，你交出來的投資成績單有點扎眼。
遠的不說，就說最近，小米估值三連漲、美團估值翻倍漲，這些都加重你的神秘感。”
方年：“……”
其實關秋荷說得有點道理。
她這還沒算上可能估值馬上要到20億人民幣的‘貪好玩’。
前沿天使投資就像是忽然橫空出世一樣，成立才不到一個月，硬是從無數資本的環視下，搶走了兩個絕佳投資機會。
偏偏還都是創始人心甘情愿送上去的。
其中好死不死的還有雷冖這個天使投資人。
偏偏方年從未在公開場合露過面，在外人看來，這就是神秘。
越是神秘，越是令人好奇。
“行吧行吧，我這都成神秘人士了。”方年感慨一句。
略作沉吟，說道：“目前前沿賬面上差不多是空的，不過這機會很不錯。
你先跟劉路談談看，他們希望獲得多少投資，以什么樣的形式出讓權益，出讓多少……
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側面逼一下剩大游戲，趕緊把南韓Eyedentity的股份高價賣掉。”
關秋荷想了想，應了下來：“沒問題。”
“那么，關總的勞務費怎么結算。”方年笑瞇瞇的道。
關秋荷乜了眼方年：“兼職員工，有資格談勞務費？”
不等方年開口，立馬又說：“等做出成績，你跟我share（分享）一下前沿天使的股份，隨便給個五七八個點的就行，我不挑。”
“巧了嘛這不是，我也是這么想的。”方年樂了，“等到前沿天使估值千億美元時，咱們再合計share的事情，沒事吧。”
關秋荷丟了個白眼，懶得搭理方年。
方年本來就是想用股份留住關秋荷給他當牛做馬。
商業談判方面，關秋荷有獨到的天賦。
方年也不是吃獨食的人，轉讓價7000萬，實際價格可能接近13億的股份收益，都能按照轉讓價出讓40的收益給關秋荷。
還差這點股份？
就說美團吧，按現在的占股比和投資額，完全不考慮追投以保證占股比的狀況下，在股值高點拋售，將增值8萬倍以上。
即150萬美元會變成120億美元。
還要啥自行車！
股份留著生不了娃，關秋荷留著能生好多個，瞧瞧，這91不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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