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我囚/禁限我自由，是待我不薄？用鳳黎的安危來威脅我，是不曾逼迫我？對鳳黎多番折磨，傷在他身痛在我心，當年還擄走我的兒子，是沒做過傷害我的事？”
“閔權，這些年我沒有一刻不想殺你！與其落到你手里受你折辱，我更寧愿死在那場爆炸中！”
“不過這樣也好，昀兒還好好的，我還活著，鳳黎也還活著，正好給我們手刃你的機會！”
柳廣面色冰冷，“瀟瀟，你當真要對我這么狠？我對你的……”
話沒說完，一聲槍響。
鳳昀執起的槍正冒著煙。
子彈被柳廣猛地反應過來，躲過了。
但鳳昀的槍口仍對準柳廣，好似下一秒就會再次扣動扳機一樣。
“別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著我媽！”
鳳昀何等頭腦，早在鳳家開視頻時看到柳廣對殷瀟瀟的態度，就猜到了柳廣的心思。
現在他就在這里，他哪會允許柳廣用這么惡心的眼神盯著他的母親！
“惡心？”
柳廣邪惡一笑，“這就惡心了？那你知不知道這些年……”
“柳廣。”顏瑾虞突然出聲打斷他。
唇角微微彎起一抹張揚的弧度，“你忘了我還在這里？與我對峙還敢分心，你的心可真大，是覺得我不敢開槍？”
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柳廣神色微凜。
當然不是！
九十九號就是個瘋子，他從來沒在她面前有過任何僥幸心理！
就算是他，也不知道她下一步會做什么！
直接朝他扣動扳機，完全是她做得出來的事！
“九十九號，你也不必虛張聲勢，你要殺我的決心不比我要殺你低，你如果有把握一槍殺了我，也不會磨蹭到現在還遲遲不開槍。”
也不知是誰在虛張聲勢。
柳廣不蠢，同時面對這么多人，哪怕是在他的地盤上，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如果是只面對其他人，柳廣還不會這樣。
偏偏，顏瑾虞和殷九燼都在這里。
面對一個顏瑾虞，柳廣就夠嗆，更何況還有殷九燼。
柳廣也清楚，顏瑾虞和殷九燼都在這里了，其他人……譬如閔如風席鳳玲霍思雨秦灝等人，還會遠嗎？
這一個個的都不是善茬，現在鳳黎被救出，殷瀟瀟安然無恙的站在這里，鳳昀也完好無損，他已經沒有談條件的籌碼。
那么，同時面對這么多人，他何來的勝算？
只是心里明白歸明白，柳廣面上不露分毫，沒有一絲慌亂。
“說來，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顏瑾虞卻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道：“柳廣，你從前那令人忌憚的光環都是鬼剎島給你的吧？沒了鬼剎島，你不僅不堪一擊，還連腦子和敏銳度都沒了。”
“你以為，帝都城南富人區那片別墅區里的十號別墅樓當真像新聞說的那樣，是煤氣爆炸嗎？”
柳廣目光一厲。
十號別墅，席茂！
不過，他并沒有這么以為，也沒往顏瑾虞幾人身上去想，因為席茂在那里那么多年，一直無人知曉。
如果九十九號早知道，不會遲遲沒有動作。
他只以為，十號別墅樓的爆炸是煤氣爆炸引起地下室里藏著的東西爆炸，才會那樣……
畢竟地下室里確實藏了不少東西。
“是楚英告訴你的？”他指的是席茂的下落。
還不等顏瑾虞回答，柳廣就顧自搖頭，“不，不是她，楚英只知鳳黎還活著，并不知道席茂也還活著。”
楚英只拿鳳黎還活著的消息來威脅他，從沒提過席茂。
比之鳳黎，席茂的價值其實更大。
一旦席茂的下落泄露出去，那些效忠席茂的人就會有所行動，等他們將席茂救出，他就會有大麻煩。
楚英沒拿席茂的消息來威脅他，只拿鳳黎的消息，就說明她并不知道席茂還活著，更不知道席茂被囚在哪里。
“當然不是她，至于是誰給我的這個消息，你怕是如何也想不到。”顏瑾虞惡劣一笑，而后眸色微斂，掃了站在柳廣身后的黑曜一眼。
目光淡淡收回。
捕捉到她這個眼神的殷九燼在心底輕哼一聲。
酸得要死。
顏瑾虞并沒有發現殷九燼又醋了，專注刺激柳廣。
“是你忽略了的玉清婉哦。”她說。
果然，她話音一落，柳廣的眉頭就皺得能夾死一只蚊子。
“玉清婉？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席茂還活著！”
“她當然不知道席茂還活著，但她知道帝都城南富人區別墅群的十號別墅有問題，她提起十號別墅，我稍稍去查探，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柳廣，你真不是一般的大意，明知我會去找玉清婉算賬，還留著她讓我有機會問出這么重要的消息，嘖，都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了。”
柳廣很清楚，并不是他大意，而是他很確定，玉清婉連十號別墅的存在都不知道！不然，他又怎么可能留著玉清婉給敵人機會問出這么重要的消息？
但他也清楚，九十九號不會無故說這些話。
十號別墅出事，也確實是發生在玉清婉死在九十九號手里之后。
也就是說，這個消息當真是玉清婉告知她的！
那么，又是誰將十號別墅有問題的事告訴玉清婉的？
想著，柳廣就回頭朝站在那里的黑曜看去，目光銳利。
黑曜接觸過玉清婉！
這事柳廣是知道的。
他看過去，黑曜不閃不避，直接和他的視線對上。
柳廣眉頭深擰。
“哦，對了，楚伊然是你女兒的事，玉清婉也知道呢。雖然我不是從玉清婉那里得知楚伊然是你女兒，但玉清婉知道這件事，你卻還留著她，委實讓我很是想不透啊！”顏瑾虞繼續補刀。
顏瑾虞說這番話，是刺激柳廣，更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測。
果然，她猜得沒錯。
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
柳廣看著黑曜，“曜兒，你沒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黑曜神色不變，“沒有。”
“好！很好！曜兒，連你也枉顧我的信任，真是好！”
“我本想著，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我，至少還有你是值得信任的，沒想到，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個！”
“當初從鬼剎島將我救下，甚至不惜背上背叛同伴的罵名，也是你早就算計好的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不過是偶然得知你手里還有一批隱藏的勢力，想連根拔起罷了。”黑曜神色一派淡然，像一個旁觀者，不帶任何情緒的敘述著這件事。
說話間，他不著痕跡的朝顏瑾虞看去。
見顏瑾虞并沒有給他一個眼神，微微垂眸，心情有些低落。
而后想著，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本來早就在他的預料中，倒也沒什么好不能接受的。
只是有些失落而已。
“險些功虧一簣，我沒想到你竟如此謹慎，我都冒死將你從鬼剎島救了出來，還為你賣命三年將近四年，你竟沒有完全信任我，如果不是鳳家余家相繼出事，你估計都不會將我帶到這處基地來。”
“而你即使將我帶到這里，也還是防著我。讓人時時盯著，使我連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探不得，若不是我一再在你面前說些讓你打消對我懷疑的話，我怕是到現在都沒能見到干媽。”
“見不到干媽，計劃也不會這么順利。”
“為什么？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曜兒，我是你親生父親！”
黑曜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眼神憤恨，“如果你不是我親生父親，我對你還不一定有這樣必殺的決心！”
“你是我的親生父親這件事只會一再提醒我，我媽是怎么被你逼死的！”
“對我好？”黑曜冷笑，“你為什么會對我好，需要我明說嗎？”
當然，他是不會明說的，因為這樣感覺他是在怨干媽一樣。
柳廣是因為他得干媽另眼相待才對他特別！
可干媽又確實對他很好，他的親生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是干媽讓他體驗到母愛的感覺。
因干媽才有柳廣的特別相待這件事，他并不怨干媽。
本來他也從未將柳廣當過父親。
卻是將干媽當親生母親看待。
柳廣深深凝視黑曜，動了殺心。
看向一旁的柳郁，“阿郁，動手！”
柳郁一動不動，鼓起勇氣迎上柳廣殺人的目光，“父親，黑曜說他的母親是被您逼死的，那我媽呢？我媽去世的時候我還很小，對她已經沒有什么印象，但我記得，我媽還在世時，楚英就跟在您身邊了。”
“我媽是不是也是您逼死的？”
不等柳廣回答，柳郁又問：“不說我媽，畢竟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很難追究查證，我只問您，顏瑾虞打算用絲絲三人交換殷瀟瀟的時候，您有沒有哪怕一秒的遲疑？”
柳廣微微瞇眼，“有如何？沒有，又如何？”
“如果沒有，阿郁，你是不是也要背叛我？”
柳郁想說不是，張了張嘴，卻是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柳廣見此，面色一沉，直接抬起右手，手里的槍對準柳郁。
柳郁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父、父親，您、您這是……要殺我？”
“錯了，不是要殺你，是在提醒你，我是如何對待叛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