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口說的這個理由,觸發白錦玉找到了些靈感。她站起身子,理直氣壯道:“掌柜他并沒有禁止我進出這個書房,也沒有說過這里的書不能取閱吧?我看考試的書看得乏了,就來找本別的書看看。”
白錦玉仰視著聞宴,把《乙巳占》牢牢藏在身后,相較被抓了現行,她現在更緊張的是聞宴會把書搶過去。
白錦玉的神情姿態聞宴盡收眼底,他幽幽道:“找本書看看?”
白錦玉硬著頭皮點點頭:“嗯!”
聞宴道:“你看了嗎?”
白錦玉一愣:“……還沒有。”
聞宴道:“那你看看。”
白錦玉懵怔,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什么……”
聞宴視線一低,看著她反剪身后的手。白錦玉腦袋打結,這么說話的聞宴太古怪了,她直覺有點不對勁,猶疑地將《乙巳占》拿回身前,翻看了起來。
這一看,呆了,半寸厚的書冊里竟然一個字都沒有,全是白紙!
“這……”白錦玉瞠目結舌,繼而恍然大悟:“聞宴!你故意設計陷阱!”她氣急敗壞,一把將書拍在聞宴身上。
聞宴按住胸口的書,拿在手里緩緩看了一下,輕輕地嘆道:“你現在已經連我的字都認不出了嗎?”
白錦玉從惱羞成怒中抬頭,伸脖子去看,這才發現這本《乙巳占》封面上的三個字,的確是聞宴的筆跡。
聞宴的眸底隱含著某種道不明的東西,白錦玉忘了嗔惱,抱歉道:“對不起,我剛才太緊張了,并沒有留心……”
聞宴放下書冊,朝她越進一步,慢慢道:“你就這么想幫他?”
白錦玉后退一步,他?聞宴這一問直指人心,提到鳳辰,她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開始躲避。
看著瞬間就神思外飛的女子,聞宴的俊容籠上了慍色。
“看著我。”他又向前一步,輕輕地令道。
白錦玉再次后退,然而只退了半步,后背一聲悶響已抵上了書架!她頓時困在了聞宴和書架形成的壁壘之間。
聞宴幾乎欺上身來,白錦玉貼著堅實的書架,必須連呼吸都要放得極淺極慢,這樣二人才不會有任何身體的觸碰。
好長一陣靜默。
白錦玉手扒拉著身后的書架,想逃走,可是又不敢。
“你身上什么味道?”聞宴貼著她的頭發聞了聞,微微皺眉。
白錦玉拳頭一握,站得筆直,什么味道?還能是什么味道,一定是鳳辰的味道!
但她此刻哪敢交待,只能一動不動裝蒜道:“有味道嗎?”
聞宴不響,白錦玉不敢抬頭,平視著聞宴的衣領。
又一陣靜默后,聞宴低沉的聲音在額頭響起:“告訴我,你的武功是誰廢的?”語氣中滿滿的心疼和仇愫。
前一刻還在慌亂的白錦玉忽然被問及這個,有點意外,下意識就抬起眼睛看他,這一抬,猝不及防就撞進了聞宴泛著柔情的眼泓之中。
他的眼神情思脈脈,溫熱而情摯。白錦玉腦袋一片空白,反復地和自己確認,這是聞宴嗎?
“是誰?”聞宴道。
白錦玉從不敢忤逆聞宴提出的問題,特別是當他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時。當下這個狀況,白錦玉根本不能思考問題,依著習性就回答道:“算了,那個人已經過世了。”
“是聞正嚴。”沒有問她確認,聞宴篤定得沒有一絲的疑問。
聞宴就是聞宴,僅僅依據一點點口風,就猜出了廢她武功的人是前任山長聞正嚴。
到了這一步,白錦玉也不想否認了,輕輕點了點頭。
安靜的空氣中,傳來咯咯骨節捏響的聲音,聞宴薄唇微抿,眸色沉沉。
“都過去了,”白錦玉看著聞宴緊繃的身體,寬慰道:“我現在很好,我還挺喜歡現在的自己的。”
“你喜歡現在的自己?”聞宴道。
白錦玉用力的點頭:“對啊,不會武功弱弱的,遇事不用沖鋒陷陣,天經地義縮在人后,多好!”
“為何不告而別?被廢了武功還離開我?”聞宴不理會她的寬慰,望進她的眼底,仿佛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問這個問題。
二人距離極近,聞宴這一問,隱忍多年的情感立刻毫無阻擋地隨著他涼涼的呼吸傳達給了白錦玉。
“我不想讓你們難過,也不想你們因為我與老山長反目。”白錦玉道。
聽她這么解釋,聞宴閉了閉眼簾,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向身前的女子問:“我是誰?”
白錦玉木住,一雙水靈的眼睛來回地看著聞宴俊朗的眉目:“你?是聞宴啊……”
聞宴搖了搖頭。
白錦玉:“……”
聞宴的手指忽然撫上白錦玉的臉頰,白錦玉呼吸一亂,驚縮了一下。
聞宴手下輕柔,平和地道:“你不知道,七年前,我娘和我已約定好,從長安回到翠渚后就為你我準備婚事。在那時候我早已視你為妻子,所以我是誰?”
白錦玉徹底震愕了,一雙杏眼睜到最大,磕磕絆絆道:“什、什么?你,我……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