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男一愣，有些不明白宋廷川為什么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怎么了嗎？”
宋廷川的喉結動了動，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緊張，還無法確信眼前蘇醒的蘇男是不是他的一場夢。
好半晌，他才沙啞著嗓音，一字一頓地道：
“我不希望未來有一天，你再出什么意外的時候，我沒辦法，以家屬的身份站在你身邊。”
以前他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因為在所有人的印象里，蘇男都是無敵的，她怎么會出事呢？
可是這一次的事情讓宋廷川意識到，人的力量是沒有辦法和意外抗衡的。
蘇男很強，可再強她也是人。
哪怕他希望蘇男永遠不要出意外，但有些事情不是他希望就可以的。
他沒辦法讓蘇男放棄她的職業，就只能逼著自己去接受。
他不敢想，如果蘇男下一次再出這樣的意外，他該怎么辦。
已經沒有第二個白璧可以去說服蘇河遠了。
他更不敢想，倘若蘇男再也醒不過來，他甚至都不能以配偶的身份送她最后一程。
宋廷川慌了，前所未有地慌了。
他的目光深情，藏著蘇男看到過無數次的溫柔繾綣。
而在這之下，蘇男看到最多的，是他的緊張。
蘇男彎了彎唇，晨曦的微光透過窗戶打在她的半邊側臉上，那一刻她美得像是掉入凡塵的天使。
她說：
“好。”
像是曾經面對宋廷川的表白，當他說出“你不相信愛情，那你相信我嗎？”這句話時，她的回答也是這個字——
“好。”
平平淡淡，兜兜轉轉。
時隔四年，她的答案從來沒有變過。
宋廷川不知道為什么，他明明應該高興到飛起的，但是這一刻他卻莫名酸了鼻梁，紅了眼眶。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
“謝謝，蘇男，謝謝你。”
蘇男也緊緊地回抱住他，笑話他：
“謝什么，傻子。”
蘇男是怎么被帶回的，所有知道事情始末的人心知肚明。
如果沒有宋家父子，蘇男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個未知數。
再加上蘇河遠的冷血讓所有人意識到，蘇男身邊是該有個人為她遮風避雨了。
所以這一次，宋廷川提出結婚，沒有一個人有異議。
病房里，蘇男的各路好友來探望，陪她聊天解悶甚至聊結婚的相關事項。
病房外，兩個氣質相似的女人靜靜地看著。
“她現在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嗯。”
白璧淡淡地應著，眉宇間有釋懷。
“你不進去嗎？”姜婉問她。
“不了，她面對我的時候永遠是陌生人的禮貌，我就不去擾她的心情了。”
“你不打算告訴她你這次的付出？”姜婉挑眉，這可不像白璧的作風啊。
白璧扭頭看著姜婉，她在笑，笑容平淡清淺，姜婉恍惚像是看到了蘇男。
“告訴她，讓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多冷血，讓她再疼一次嗎？只為了我能得到她的原諒？”
白璧搖了搖頭，“算了，就這樣吧，這樣挺好的。”
“可是他害你跟沈先生離了婚……”
白璧目光落在遠方，“我離了婚，并不代表我就不能繼續照顧小楓了，也并不代表我和老沈不能繼續相愛，不過是沒個名分而已，都老夫老妻了，也不在乎這些個。”
說著，白璧又笑了一下，笑意嘲諷：
“倒是他，固執地不肯離婚，婚姻卻名存實亡，落得個妻離子散的下場，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白璧轉過身，漸行漸遠的背影中，最后一句話被吹散在風里。
“這是我和他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