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和他的童年都算不上幸福，他們都曾失去至親，可他們至少還四肢健全，還能去努力為自己創造未來。
可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呢？
他們都或多或少被剝奪了某些方面的權利，可他們都還在笑著，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對所謂的命運心存怨懟？
宋廷川聞言脊背微僵。
他知道，蘇男說的是他曾經自暴自棄的那些年。
沉默了幾秒，宋廷川看著蘇男，很認真地應了一聲：
“嗯，我以后不會那樣了。”
再也不會了。
他以后，會更努力地去愛這個世界，像她一樣。
蘇男的眉眼彎了起來，像是很欣慰宋廷川的轉變。
看著蘇男的笑，宋廷川心中突然涌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這個女孩兒，真的就像一束光一樣，驅散了他內心所有的荒蕪。
“寒假已經過半，后面有什么安排嗎？”
蘇男搖了搖頭：
“暫時沒有，想休息一下，好好陪一陪我奶奶，我們的假期不多了。”
確實不多了。
高二下學期的暑假要開始補課，到了高三就更不要談假期，這個寒假，大概是他們高中生涯最后的狂歡，她如果再給自己安排得滿滿的，陪奶奶的時間就更少了。
宋廷川點點頭，對蘇男這樣的安排沒有多意外。
他猜到了。
蘇男對于她奶奶的依賴，她從不曾遮掩過。
“后天就過年了，我記得你去年是在娟娟姐家吃的團圓飯，今年也是嗎？”
蘇男聞言身子一僵。
過年……
姜姨要來接奶奶，權兒……
蘇男的眼眸幾乎是在一瞬間就低垂了下去。
宋廷川敏銳地察覺到了蘇男的變化，下意識皺起了眉：
“怎么了？”
蘇男斂起情緒，搖了搖頭：
“沒什么。”
隨即，蘇男轉去回答宋廷川的上一個問題，像是她剛剛的反常都是宋廷川的錯覺。
“還是一樣，我們家過年，中午的團圓飯我都是去我二哥家吃的。”
宋廷川看著蘇男，直覺告訴他，蘇男還有故事。
但是蘇男既然不提，他也就不問。
“這樣啊……”
宋廷川回了三個字，語氣里透著低低的嘆息。
蘇男偏過頭看他：“怎么了嗎？”
宋廷川抬眸看向遠方，也斂起了情緒，只平靜地道：
“有些羨慕。”
而宋廷川越是表現得云淡風輕，蘇男就好像越是能感受到他潛藏在這平靜底下的黯然。
“羨慕什么？”
蘇男其實想說，她并沒有什么好羨慕的。
卻聽宋廷川道：
“羨慕你們熱熱鬧鬧一大家人，而我只有我和奶奶。”
蘇男一愣，“宋叔叔呢？”
宋廷川眉眼更淡：“帶著他的探險隊，在南非考察。”
宋書唐再怎么愧疚，也還是忘不了他的探險事業。
雖然如今他在探險隊的地位日漸升高，很多項目其實可以不用親自去，但大概是怕閑下來面對內心的空蕩，再加上知道宋廷川不愿意見他，所以如果不是必要，他都不會出現在宋廷川面前。
蘇男突然想起曾經她和奶奶兩個人過年的時候，雖然溫馨祥和，但奶奶眉宇間不可避免地有些許的惆悵。
也正是看出了奶奶的孤寂，蘇男后來才叫上了二哥一家，過年才終于有了過年的味道。
蘇男心底一軟，看著宋廷川，突然道：
“要不……我跟我二哥和嫂子說一聲，你和宋奶奶跟我們一起吧。”
宋廷川面色有些為難：“這……不太好吧？”
蘇男笑著擺了擺手：
“沒什么的，以前你沒回來的時候，我和嫂子都會邀請宋奶奶一起過年的，今年一起吧。”
于是宋廷川也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