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河一下就炸了。
她快速把自行車停了下來,眼睛瞪的渾圓,快速的圍繞著自己的小自行車認認真真前前后后檢查,最后發現自行車后輪的防護蓋有點擰巴變形。
她頓時氣得半死:“我的新車!”
這位置人和車都挺多,一看碰擦的地方,看那熱鬧幸災樂禍的人都圍了過來,特別是看到方星河這么一個漂亮小姑娘,那些圍觀的男青年更是在起哄:“哦,賠錢啊!”
方星河怒視:“我是直行,他們是小路上大路,怎么也輪不到我賠錢,是他們賠我的錢差不多!”
這時候司機也已經下車了,一個身材特別高大臉色緊繃穿著西裝的青年大漢,大漢擰著眉,到車頭那邊一看,發現有一道劃痕,“你還看你的車?你的車才幾塊錢?知道這個車值多少錢嗎?”
旁邊圍觀的人已經幫他說了:“這個車一百二十萬起步啊,抵你這輛自行車多少輛?”
方星河:“我們討論是責任問題,不是車價問題。你學車的時候,老師有沒有告訴你,大車讓小車,小車讓行人?咱兩的車誰大?你大,咱倆誰占理?我占理。我的車今天第一天上路,就碰上了你這不會開車的……
“這位小朋友,我七年駕齡!”青年提醒:“你是突然竄出來的。”
“哦,七年駕齡了不起哦?我還八年駕齡呢,我五歲開始騎車,騎到十三歲,你掰著手指算算,我的駕齡是不是比你長?”方星河心疼死她的小自行車了,第一天上路啊,那后蓋就有點擰巴了:“你老是教你開車的時候,有沒有讓你仔細觀察路況?有沒有告訴你要兩邊左右看?有沒有告訴你岔路口要謹慎慢行?你做到哪一點了?”
后面的車開始按喇叭,青年一副不跟你計較的表情:“算了,這是路口,我不跟你計較……”
“你可拉倒吧,你不計較我還要計較呢。”方星河拿著手機,對著輛車“咔咔”就是一通拍,“你現在把車停路邊,你不敢報警,我幫你報!”
說著,她推著自行車走到路邊,停下來,開始打電話報警。
青年擰著眉頭:“你這姑娘怎么還胡攪蠻纏呢?”
“胡攪蠻纏?”方星河說:“現在的車都有行車記錄儀?你也有吧?我是不是胡攪蠻纏,咱們等交警來了再說。胡攪蠻纏?一看你上學時候語文就沒學好,亂用成語。我還是教你一個真理吧,我這是有理走遍天下。明白嗎?”
周圍看熱鬧的人覺得好笑,這小姑娘,看著年紀就不大,可這小嘴利索啊,不罵人不搗亂,爭辯起來可是一套一套的,那青年分明就是吵不過她。
方星河打電話報警,她神色異常態度冷靜,顯然料定了自己沒有多大的責任。
就在方星河的電話“嘟嘟”響,眼看就要接通的時候,那一百二十萬的后面的門突然開了,一個穿著一身白西裝的年輕人從車上下來,在高大司機的襯托下,他的身形便顯得有些瘦弱,面色如玉五官精致,頭發略長,梳著頗為復古的大背頭,臉上戴著閃爍著光澤的銀色邊框的眼鏡,整個人宛如從上海灘穿越到現代社會穿梭于高端社交場合的富貴大少。
下車的瞬間,他手里拿著折疊整齊的手帕,掩嘴輕咳兩聲,抬起一雙細長精致的鳳眼,他冷冷看了青年司機一眼,隨即那雙細長的鳳眼彎彎,看著方星河溫柔的微笑:“對不起,這位小姐,我的司機失禮了。請你掛電話,不用報警,這件事我們可以協商解決。”
他拿著手帕,再次輕咳一聲,“事故分明是他開車觀察不細造成的,他怕我責罰還試圖狡辯。真是對不住,我身為主人看管下屬不嚴,我代他向你道歉,還希望你網開一面,不要計較。”
他腳上的皮鞋光亮可鑒,方星河覺得自己和自行車的倒映都在他的皮鞋上出現了,她看著這個白衣白鞋白面白的一塌糊涂的年輕男人,心里暗暗決定叫他小白,她把電話掛了,問:“你打算怎么協商?”
她神情如常態度正經,絲毫沒有因為看到一個少見的帥哥而有什么變化,更加不是那種態度兇狠看到帥哥后來個三百六十度大變化的表情,相比較看到眼前的小白,她更關心她的自行車還能不能修復。
她這可是新車,新車!
小白手里的手帕在嘴上摁了摁,露出一張足以讓很多女人嫉妒的天然紅唇,“你看看……一百塊錢夠不夠?“
方星河沒想到遇到個扣貨,一百錢夠不夠她不知道,但是眼前這小白端著一副貴公子的派頭,卻只愿意給區區一百塊錢!
方星河說:“我這是生日禮物,但是我上路第一天就被你的司機犯錯碰了。雖說心意無價,但我也不好漫天要價,可是你說一百塊錢,我就不樂意了。怎么著也要賠一百五吧?我新車!這地方都扭了,還不知道能不能修,修了之后會不會影響美觀,我都不知道,我總要多要一點才保險。”
小白的表情有些驚訝,“一百五?”
方星河點頭:“一百五你還嫌多啊?你說你坐一百二十萬起步的車,一百五你還不想賠?
小白扭頭看向青年司機,司機輕咳一聲,上前:“討價還價人之常情,但是你還一百五十,就不厚道了。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重新還一次價。”
方星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就多要五十塊錢,他竟然還嫌多?方星河說:“那,一,一……”
小白一臉期待的等著她,拿手拍的手都顧不上掩嘴了,樂團指揮似的揮動著,鼓勵方星河勇敢的說出來。
方星河被兩個人虎視眈眈的圍著,頓時有點緊張,她也怕他們打人呀,她咽了咽唾液,才說:“一,一百二,不能再少了!”
小白震驚的看向青年,攤著手,一臉氣憤和屈辱。青年只能開口:“小姑娘,討價還價不是這樣討價的!”
方星河氣死了:“你們沒完了是吧?我就加了二十塊錢,你們還這樣。那我不加了,就一百塊錢,趕緊給我走人!”
小白的手重新掩嘴,他咳嗽了兩聲,說:“這樣吧,我很欣賞你不貪心不碰瓷,看你開價我就知道,你的家庭一定不是很好,不像有些人那樣獅子大開口,我這個人最是心善,我也不為難你了。”他轉身,對青年說:“承寺,給她一千塊錢,讓她回去改善下伙食吧。”
周圍圍觀的人一聽:“哇!”紛紛羨慕的看向方星河,覺得這姑娘遇到了有錢人,竟然主動給一千,這是多大的運氣啊,“姑娘,你走好運了!”
方星河懷疑的看著小白,這小白什么意思?她就要一百二,為什么要給她一千塊錢?他有什么目的?無緣無故的,給她這么多錢干什么?都夠她買一輛車了。
秦承寺拿出一千塊錢,遞到方星河面前,“拿去吧,這是我家少爺看你可憐,賞你的。”
方星河瞇眼,看看面前的兩個人,又看看遞到她面前的一千塊錢,冷哼一聲:“我要一百,你們給我一千?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很有成就感,很高人一等?”
站在秦承寺身側的小白微微側身,手帕掩嘴,只露出兩只眼睛,聽到方星河的話,那雙鳳目閃了閃,沒說話。
秦承寺把手往前伸了一下,“姑娘,我勸你務實一點,你別不是見我家少爺玉樹臨風俊美無雙,還有非分之想吧?我勸你拿錢走人,對大家都好……”
秦承寺話還沒說完,手里的錢一下被人抽走,方星河拿過去,快速的點了點,往兜里一塞,“你以為拿錢就能羞辱人?就能顯得你了不起?沒錯,你們就是了不起,多謝!”她說著,把自行車前面的肉圓子袋子重新系了一道,綁在車頭上,然后推起自行車,騎到上面,做好一蹬腳就走的準備,回頭:“自戀是病,得治!”
然后一蹬腳騎走了。
身后不遠處,一輛白色的車里,年伯同拿手撐著頭,覺得腦仁都疼。果然他不放心是對是,就她這么能搞事的,讓他怎么放心?
敲敲車座,“還不跟上?”
車從小白那輛車旁開口,年伯同抬眸看了正要回到車上的小白一眼,他淡淡說了句:“回去查下那輛車的車牌。”
司機扭頭看了一眼車牌號:“是。”
方星河“嘿咻嘿咻”騎著車,因為意外之財還有幾分意外的驚喜,一千塊,可以買一輛新車了,就沒見過還主動送錢的,蛇精病啊!
年伯同跟在她后面,就看到一時撒了手騎,一手翹起腿騎,整個心都被提了起來,等她把手放回去才能松口氣。一顆心七上八下,全被她的一言一行牽著走了。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他一眼:“年總,要小區了,再不超過就趕不上她了。”
年伯同撐著頭:“她這樣超過又能怎么樣?還不是得提心吊膽的?就這樣跟著吧。”
司機點頭:“好的。”
方星河騎著車一溜煙拐進小區,幸福的頭頂都快冒煙了。
她一直騎到樓道里,才下來推著走。
她推著自行車進電梯,輕輕搖晃身體哼著歌,一看心情就特別好。
電梯到了,她把車推出電梯,還特地騎到車上,蹬到了門口,然后拿手指頭戳門鈴,門鈴“叮咚叮咚”的響了兩聲,屋里阿姨伸手把門打開:“星河回來啦?”
方星河點頭:“嗯嗯。阿姨看我拿了什么回來?”
阿姨一看車籃子里,頓時驚訝道:“怎么還有肉圓子和包子啊?這么多啊?”
方星河說:“我爺爺給我的!”
“哎喲,我還頭一回聽到星河提到你爺爺呢。老人家身體好啊?”阿姨笑著問了句。
“好著呢。”她說著把背包拿下來,打開給她看:“里面都是他們給的,阿姨你看看怎么做著好吃。”
“行,這些都是我們老家的吃法,我還以為你跟年先生都不愛吃這些東西呢,所以從來沒做過這樣的,沒想到這次你竟然自己拿回來了。”阿姨提著大包小包收拾去了。
方星河蹲在車屁股后面看后蓋,拿手擰了擰,擰不動,她又使勁往另一邊掰,正掰的滿頭大汗呢,身后的門一響,年伯同出現門口:“星河?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咦?原來你不在家啊?你干嘛去啦?我剛回來啊。”然后她抱怨:“我今天有點倒霉又有點幸運,我騎車在一個路口遇到一個蛇精病,跟我車蹭了,他賠我錢,給我開價是開一百,我還價還了一百五,你猜怎么著?最后竟然賠了我一千塊,你說他腦子里是不是裝的都是屎?”
年伯同:“……”
他問:“車被碰壞了?”
“壞到沒壞,就是有點扭了。”方星河說:“我想把它掰正了。”
“你不用掰,這拿來還沒一個月,明天送過去修一下就好。”年伯同說:“會跟新的一樣。”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方星河說:“今天遇到的那個蛇精病太奇怪了,一百五還嫌多,我還到一百二,然后就給我一千塊錢,那么多圍觀的人都說我運氣好。我這可是新車,什么叫運氣好?”
年伯同心力憔悴,一路都在提心吊膽,現在什么都不想說。
方星河冷笑:“打扮的那么奇怪,他別不是演戲的吧?”突然響起什么,趕緊把一千塊錢掏出來,拿給年伯同:“你幫我看看是真錢還是假錢,別不是忽悠我的吧?”
年伯同看了看錢:“真的。”
方星河:“哦,看來沒騙我。”把錢拿起來,跟封校長給的紅包放到一起:“不管怎么說,都是我的錢!”
她“蹭蹭蹭”跑上樓放好。
等她下來后,年伯同跟她聊天:“星河,以后遇到奇怪的人直接就走,不要跟他們糾纏,如果他們不讓你走,你就給我打電話,不要自己交涉,以防遇到有些蠻不講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