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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落日被夜幕吞噬,路邊星星點點的路燈亮了起來,年伯同面無表情坐在車里,手里握著電話,沉默的聽著對方在電話里說著,等對方說完,他才開口:“別跟我說他是誰的人,我現在只想先把人帶回去。”
“我明白我明白,年總您先別動怒,您能給我打電話,肯定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對不對?丁強這小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都不知道被訓過多少回了,每次都喜歡搞的聲勢浩大,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孟家的小舅子似的。我知道年總瞧不上他這種人,也懶得跟他計較,還望年總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他一般見識。至于別帶走的人,我保證給你平平安安送回來,他就是一個做小生意的人,做了好幾年,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做生意就講做生意的規矩,違反了規則被人投訴,改正了還可以繼續做自己的生意,自己賺昧良心的錢,被人投訴不反省自己,還要打擊報復無辜的小姑娘,就有點可笑了。”年伯同面無表情的說:“另外,我給你打電話,不是擔心事情的大小,而是希望通過你告訴孟家,我誰的面子都不看。”
“年總,我知道您給我打電話,是看得起我,只是……您也知道,這孟道渠雖然進去了,但是孟家還在,家大勢大,在海洲怎么著也排得上前五的大家族,這個……都是以海洲為根基的,您這把人得罪狠了,也不是辦法是不是?所以我還是覺得……”
“呵,”年伯同發出輕聲的嘲笑聲,“把孟道渠送進去的時候,這仇就結下了。還怕再多這一樁小舅子的爛事?剛好,我也覺得近幾年發展太順,想要給自己找點危機感,這不現成的機會激勵自己?挺好,送上門的機會,要是錯過了,就可惜了。”
“不是年總,我不是這個意思……”
“給我地址。”
“啊?年總,您這是打算親自去?”
“自家孩子,不自己去,怎么放得下心?”他語調平穩,聲線沒有一絲起伏,就好像機器人說出的話。
“年總,那頭已經連續上丁強了,正在溝通,我們的人也都快到了,您就等一下。千萬不要動怒,那小子就是糊涂,您給我面子,別讓我給那頭不好說話,年總,咱們這么長時間的老交情了,您……”
“地址!”他略略提高聲音,“如果你再多說一句話,我也不保證后果還會壞到什么程度。”
對方立刻回答:“好的年總,我現在就把地址發個您!”
掛了電話后,年伯同的手機“滴”了一聲,修長的手指輕輕移動,點開,他看著那地址,嗤笑一聲,伸手把地址遞給司機,隨即看著窗外,目光沉沉無波無痕,就好像正在發生的事,跟他沒有關系一樣的鎮定。
海洲大學學生會,會長辦公室門口有些熱鬧。大美人葉乃伊把副會長肖韌堵在了辦公室里。
門口,歐陽幸司靠門站著,手里正擺弄照相機,高大的身軀牢牢的攔住了門。而辦公室門口,學生會里的其他人正好奇在圍觀,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就知道肖韌好像因為什么事得罪了葉乃伊,以致葉乃伊帶著男朋友把他堵在了辦公室不讓走,屋里氣氛一度十分緊張,肖韌不知做了什么虧心事,被葉乃伊逼問的頭都不敢抬一下。
葉乃伊裹著歐陽幸司的外套,抱著胳膊,微微揚著下巴,女王般的氣勢壓倒性的讓肖韌大氣不敢喘,葉乃伊冷眼看著他,“你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你哪里都去不了。另外,我的耐心有限,同樣的話不會問超過三遍,我最后一次問你,方星河到底怎么了?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肖韌坐在座位上,身體還在發抖,他白著臉低著頭,兩只手不停的相互搓著,一看就知道內心緊張不安。
見他還是不說話,葉乃伊笑了下,她站起來,握拳,把雙手的指節摁得“咯吱咯吱”響,她微微偏頭,對歐陽幸司說了句:“關門,我手癢。”
歐陽幸司眉眼沒抬,甚至連上半身的形狀都沒動一下,只是長腿往后站了一步,抬起一條腿“啪”一聲把門給踹上了,舉著相機對著屋里掃了一遍,最后落在葉乃伊身上。
葉乃伊由靜變動,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肖韌的面前的衣領,整個人拖了起來,肖韌急忙開口:“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的!他們不知道為什么知道我的年級、知道我的聯系方式,還知道我家庭條件一般,沒那么多錢,他們上頭肯定有人,說不定還會查到我家的家庭住址我爸媽的聯系方式,我,我……我也是被威脅的,他們說我要是不把人帶出去,就要天天搞我,我沒辦法……”
葉乃伊笑意盈盈的問:“所以呢?”
“我,我說請會長吃飯,就,就把她帶出去了……”
話還沒說完,葉乃伊對著他一拳打了下去,肖韌發出一聲哭嚎,一下坐到了椅子上,葉乃伊笑著說:“方星河是那種隨便答應人家請客吃飯的人?你說不說實話?”
她還要打,肖韌從椅子上滑到地上,蹲在地上哭著說:“他們說,只要我把人帶過去,就把我上次賠的八百塊錢還給我,那是我生活費,我不能讓我爸我媽知道……”
“上次賠八百?”葉乃伊詫異的問:“還有上次呢?來,說清楚,要不然還打你。這次要是我動手,就沒剛剛那么輕。”
剛剛那一拳,已經打得肖韌鼻青臉腫,出手再重的話,肖韌擔心自己當場沒命,他抱著頭哭道:“上次……上次我不小心碰壞了,一家店的屏風,他們讓我賠五千,我沒那么多錢,跟同學借了一圈沒借到,后來就,就找了會長……”
“結果發現她沒那么傻是吧?”葉乃伊冷笑,點著頭說:“我聽她說了,她傻兮兮的還在我面前說你可憐、說你慘,還說看看要不要她借你幾百塊錢,讓你這個月應急。你呢?真是好樣的啊,你不但是學生會的副會長,你還是他學長,她是真心幫你,你倒好,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卻一次次耍著心眼害她,你真以為沒人知道?”
肖韌一愣,他有些慌亂的搖頭:“我我……我是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她真的會摔啊!”
葉乃伊:“???”她“呵”了一聲:“你沒料到她真的會摔?那你還心安理得的帶隊出去?你還是人嗎?她都摔成什么樣了?在醫院住了多長時間?養腳傷養了多久?坐了多長時間的輪椅?你每次看到她那個樣子,你不心虛嗎?”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葉乃伊點頭,“害人還帶演連續劇,你可真是用最慫的樣子干最狠的事啊,來,繼續,說說你是怎么跟那些人勾搭上的?”
“我不是我沒有!”肖韌個子高高瘦瘦,但是不經打,看著比實際能干,真動手了就原形畢露,他哭得快斷氣的樣子:“我已經賠了錢,但是他們又找到我,說知道是我學生會副會長,有機會經常跟會長在一起,所以讓我看到她的一些行動軌跡告訴他們,要不然……”
葉乃伊一臉恍然大悟,“這么說,昨天晚上那四個人渣不是突然遇到我們,而是有備而來?”她雙手狠狠砸在桌子上,冷笑著看著哆嗦的肖韌:“所以說,現在的情況就是你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肖韌縮在桌子后面,抱著頭:“我不是故意的,我也被逼的,我沒辦法,我這個月生活費都沒了,我能怎么辦啊?”
歐陽幸司看肖韌一眼,伸手放下相機,拉開門回頭,“乃伊,走了。”
葉乃伊回頭踢了桌子一腳,嚇得肖韌再次抱頭蹲在地上。
片區快遞的代理點,方星河被人逼著坐在椅子上,沒綁她也沒捆她,就是坐著不讓動。
方星河看看周圍,到處都是大件小件的快遞,她開口:“兩位大哥,我想喝水。”
“你還喝水?”負責看她的兩個人粗聲粗氣的說:“喝尿還差不多!喝什么水?你害得我們生意損失那么大,還想喝水?”
方星河的手機被他們搶了去,有兩個人負責研究她的手機,結果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發現她手機里沒有爸媽的字眼,全部都是名字,什么阿年伯同、葉乃伊皇、方救世組、宇文暴君、沈星辰光等等看起特別奇怪的名字,沒有兄弟姐妹的字眼,也沒有有關長輩的稱呼,以致看手機的人完全看不出來這些人究竟是誰跟誰,根據這些奇怪的稱呼判斷,他們覺得這些應該都是同學。
幾個人研究了一晚上手機名稱,最后拿起手機逼問方星河:“你是不是還有一個手機?”
“你還想吃飯?腦子是壞的吧?現在要是讓你走,我們費那么大勁把你捉來干什么?你這丫頭還挺狡猾,這么多人三翻四次抓不住你,今天看你往哪跑。你以為我們抓你來是解氣?天真,這么大的損失費總得要人承擔吧?這一天就得好幾萬,咱們三家快遞公司,一個月就得損失一百多萬,這個錢就這么算了?想得美!”說話的人回頭問:“哎,對了丁哥呢?”
“剛剛接了個電話,他出去接電話了。”
“丁哥怎么接電話還出去接?”說話的人嘀咕了一句,“那只能我們自己來了。”
方星河聽著他們的對話,忍不住又說:“可是你們總要讓我知道怎么解決這件事的方案吧,這樣我才好配合啊。你們什么都不說,我想幫忙都幫不上。我認錯你們不聽,我道歉你們不接受,你們又不想犯罪,那到底想怎么解決呀。綁架勒索還有給家人打電話要求籌贖金的呢。”
“我覺得她說的也是。”其中一人所:“丁哥光讓我們看手機,看了有什么用?還是要錢嘛。”
“沒錯,咱們又不是綁架勒索,咱們是要賠償金!”
“對,賠償金,損失那么多,肯定要賠償啊!”說著,拿著手機的人坐到方星河身邊,一臉猥瑣的笑:“小妞,老子跟你說話,你要不想再挨打,乖乖照做,別耍花招!”把手機遞給她:“你給家里人打電話!”
方星河看看那人,把電話拿過來,手指頭在第一位的“阿年伯同”的名字上戳了一下,電話開始撥打,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一個急切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星河!”
方星河被人又打又罵,都沒哭一聲,結果現在聽到年伯同的聲音,鼻子一酸,眼淚就往下掉:“老年……”
“方星河!”年伯同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過來,“你還好嗎?”
方星河剛要說話,手機已經被人一把搶了過去,他們還特地開了免提,幾個人故意對著電話發出一陣獰笑:“多管閑事的人就是你吧?媽的,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敢在我們丁哥的地盤上搞事?你小子膽子不小呀?這小妞是你什么人?長得夠水靈啊,哥幾個正商量著嘗嘗味呢。看這水靈靈的樣子,也不知道開沒開過苞……不過,也不是沒得商量,就是的看看你打算怎么賠償我們丁哥的損失。你要是識相呢,咱什么話都好說,你要是不識相,哼哼,我想你還不知道我們的手段吧?”
有人故意伸手捏了下方星河的臉,方星河伸手揮開,那人反手就對著她就打了一巴掌:“媽的賤人,給臉不要臉,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還乖乖脫褲子,還他媽給老子矯情……”
其他人幾人故意對著電話又是一通狂笑。
年伯同緊緊的握著電話,他抿成直線的唇角微微勾了勾,他對著電話笑了一聲,輕輕從齒縫擠出三個字:“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