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河說到做到,抽了個沒課的下午,跟著就找年伯同。
“老年,干啥呢?忙嗎?”方星河笑嘻嘻的問,然后把自己從外面打包帶過來的烤肉端端正正送到了年伯同面前,“我特地在我們學校后門的那家打包來的,保準好吃,肉也新鮮,雖然貴一點,不過你喜歡吃,都不是問題。”
辦公桌后面的年伯同,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外面套了尼質的厚外套,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又干練,配上他那張極其俊美的美容,頗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逼人氣質,成熟男人的姿態,在配色穩重的辦公室里,格外吸引人的眼球。見她進來,他的手還保持著寫字的姿態,只拿眼角睨她。
方星河自來熟的在他對面坐下,“老年,干啥呢?幾天不見,突然覺得你好像變得更帥了。”眼睛落在他手里的筆上:“呀,這個筆好寫字吧?嘿嘿,我就知道我的選擇不會有錯。”
年伯同還是看著她,方星河被他看得心虛,“干啥呢,弄得我好想犯了什么錯似的。”又討好的說:“你吃吃看嘛,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辣,就一半放辣的,一半沒放辣的。”
年伯同擰著眉,點頭:“你昨晚上你吃的那家?”
“可不是?我拿來的時候還特地跟暖寶寶放在一塊了,你試試,還是熱乎的呢。”她說著,從包里掏出暖寶寶,還吧暖寶寶外面套的塑料袋給拿下來扔了,送到鼻子跟前聞了聞,“還好還好,沒烤肉的味道。”
年伯同略略擰眉,挑剔的眼神打量了下打包盒。
“嘗嘗嘛,味道保準好!”方星河非要讓他嘗一口,覺得只有他嘗了,這人才不會生氣。
年伯同抽了張紙過來,打開打包盒,拿包裝盒里的一次性筷子夾起來,送一塊肉到嘴里,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方星河趴在他對面問:“怎么樣?怎么樣?好吃嗎?”
“馬馬虎虎。”年伯同勉為其難的說了句。
方星河頓時一臉失望,她惡狠狠看了年伯同一眼,站起來想在袋子里再找一雙筷子,她記得要了兩雙筷子的,但是打包盒的袋子里沒有。然后她一把從年伯同手里搶過筷子,自己夾了一塊吃掉,吃完以后她說:“明明很好吃啊!”
然后接連吃了好幾塊,她還想再夾兩塊,年伯同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把她已經夾起來的烤肉拍掉到打包盒里。
方星河控訴地看著他,“你都不愛吃。”
年伯同伸手把筷子奪回來,“不愛吃也是我的。”
方星河揉著被拍紅的手背,狠狠坐回原來的位置,眼睜睜看著年伯同挑釁似的夾了兩片烤肉送到嘴里。
方星河:“……”
年伯同問:“有意見嗎?”
她搖了搖頭,然后氣鼓鼓的低頭摳著手指,小聲嘀咕:“嫌棄不好吃,還不讓別人吃……果然是酒肉朋友,看到肉就不要朋友了……”
等她嘀咕了一陣,再抬頭,發現桌子上的烤肉打包盒不見了,年伯同正拿紙巾插嘴。
方星河震驚:“吃完了?”
“要不然呢?”年伯同扔下紙巾,“我的東西,自然是要吃完的。”
“我買的!”
“你不是買了送給我的?”年伯同問:“意思是你買的,所以你要要回去?”
“這,這倒沒有。”方星河舔了舔嘴唇,“那個味道好好吧?”
“湊合。”
還是不說好吃,這可把方星河氣壞了,“明明就很好吃!”
“垃圾食品,不能常說。”年伯同喝口水,淡淡道:“吃多了容易長痘。”
方星河下意識的摸了摸臉,女孩子嘛,都愛美,她緊張的摸,問:“我長了嗎?沒有吧?我應該沒長痘吧?”
“你該慶幸沒長,等你長了就晚了。”
方星河放下手,“你也吃了,你也會長得的。”
“我早過了青春期,怎么會長?你正是青春期前后,確定不注意飲食?”年伯同淡定的喝水。
方星河咽了咽唾液,“那,那以后我還是少吃這些東西了。”
年伯同沒說話。
方星河焉呆的坐著,時不時拿手摸摸臉,“哎,多吃水果蔬菜可能比較好。我看網上都是這么說的……”
年伯同問:“晚上想吃什么?”
方星河有氣無力的說:“吃清淡點的東西。不吃肉了。”
年伯同輕咳一聲,“只是說不能太辣太油的食物,沒說肉也不能吃。”
“真的?我怕長痘來著。”
“平時多吃水果蔬菜。葷素還是要搭配的。”年伯同聞了手,覺得有烤肉味,站起來去洗手:“要不然不健康。”
等他出去洗手后,方星河抓抓頭:“他到底想表達什么?一會說吃肉多了長痘,一會說還是要吃……”
她深刻的懷疑,這個人就是不滿她在外頭吃獨食。這樣一想之后,方星河決定以后發朋友圈,還是有必要屏蔽一些不必要知道的人,比如年伯同這種的。總是帶著長輩的眼神審視她,那當然是不管她干什么,他都看不慣了。就連吃烤肉,在他眼中都不健康。
年伯同洗完手回來,方星河盯著他,“老年同志,作為新時代的企業家,你有沒有覺得老一輩人的很多觀點都是古板保守不值得宣揚的?”
“比如?”
“哦,比如說,年輕人朋友圈里面無傷大雅的玩笑話,你肯定跟那些人不一樣,不會當真的,對吧?”
年伯同坐下后的動作頓了一下,“你懷疑我是那些古板保守的老一輩人?”
方星河:“!!!”絕對不能承認啊,“肯定不是啊,我的意思是,你肯定跟他們不一樣的。”
“如果是肯定,為什么要拿跟他們比?”年伯同懷疑的看著她:“還是說,你心目中,我跟他們差不多?”
方星河抓狂:“你不要敏感嘛!”
“你說我敏感?”
方星河:“……”
她奄奄一息的對他伸手,“我是說,你的成就可以跟老一輩的人比,但是你的思想絕對是跟我這樣的新時代學生站在同一水平線的,還可能更先進!”
這話可算是中聽不少,年伯同挑了挑的眉,“哦?”
“千真萬確!”方星河舉手,一臉真誠。
方星河覺得年伯同最近有點敏感,她稍稍說點什么不好的,他都會表現出不高興的姿態,而且還老陰陽怪氣的嘲諷她。這讓她決定說話還是要小心點,畢竟他可是大大的資金后備軍,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金主。
“老年,你覺得晚飯咱們吃點什么呢?”方星河問:“你吃了烤肉,是不是不餓了?那吃點蔬菜怎么樣?”
“我沒問題,你覺得吃蔬菜可以,那就可以。”
方星河腦袋往桌子上一磕:“……我還是想吃肉……吸……”她這一下力氣沒掌握好,磕重了,腦袋撞到桌面,發出巨大的聲音,抬頭就看到腦門上被撞紅了一塊。
年伯同已經站了起來,手摸到了她的腦門上,皺著眉頭:“多大的人了?好好的腦袋往桌子上磕什么?你磕就磕了,還那么使勁干什么?磕了個包。”
方星河:“啊?”趕緊自己伸手,覺得只有一點疼,好像沒有包,“我被撞麻木了,我摸不出包來!”
年伯同伸手在她腦門上拍了一下,疼的她哇哇大叫:“疼啊!”
“讓你長記性,記得以后別動不動就磕腦門。”年伯同坐下來,重新拿筆。
方星河自己揉著腦門生氣,“年伯同,你故意的吧?”
年伯同看她一眼,沒理她。
方星河鼓著臉:“哼!”
哼完沒多久,她猛的一下抬頭:“年伯同,你剛剛摸我的腦門了!”
年伯同楞了一下,隨后他點頭:“看來你的方法確實很管用。”
“是吧是吧!”方星河也顧不上腦門疼,整個人都精神起來,“我果然是心靈導師,比那些心理師還管用!”
她舉起手在自己面前看了看,又看看年伯同。
年伯同警惕的看著她:“你又要干什么?別胡來啊!”
然后方星河爬到辦公上,伸著胳膊朝年伯同抓去:“真管用啊!”
“咔”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年總,這是去年下半年年度的財務報表,稅務那邊……”
商世石化在門口。
屋里,方星河跪爬在辦公桌上,一只手撤著年伯同的袖子,一只手情急之下抓著年伯同伸手的黑色毛衣。
門突然被人打開,她也愣在原地,年伯同因為方星河突然撲過來,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卻因為被她抓著衣服,怕退遠了帶著她摔下來,所以他也艱難的站在原地。
三個人同時站在僵住。
沒人說話。
半響年伯同開口:“滾出去。”
商世慌亂的在原地轉了一圈,合上報告,“是!”
門“咔嚓”被重新關上。
方星河抬頭,年伯同低頭,四目相對。
年伯同只是瞇了瞇眼,方星河一激靈,趕緊松手,以最快的速度從桌子上爬下來,重新坐到了沙發上,就好像剛剛碰上桌子上那個人不是她似的。
“方星河。”
年伯同開口,方星河抿嘴,正襟危坐的看著他,堅決不開口說話。
年伯同看她一眼,提高聲音:“方星河!”
方星河見躲不過去,只能說話:“我聽到了。”
他站在原地,低頭看看被她抓得鼓出來一塊的毛衣,伸手拍了拍,把鼓出來的那一塊壓扁。他說:“你過來。”
方星河小心的問:“你是不是要打我?我姥在我小時候,就經常一副‘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的表情,我第一次上當了,她揍我屁股了。”
年伯同搖頭:“我不打你。”
“那你讓我過去干什么?”方星河問:“你是不是打算騙我過去,然后趁機揍我一頓?”
“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說不打你就不會打你。”他說,“我覺得有用,所以,想請你今天再多幫我練習一下。別爬桌子,讓人看到不好看。”
方星河將信將疑,小心的走過去,“說話不算話,屁股當嘴巴的啊。”
年伯同閉了閉眼,“你不是小姑娘了,以后說話不準說這么粗俗的內容。”
方星河翻白眼,站到年伯同面前,眼神警惕的盯著他。
年伯同伸手,捏住她的臉。
方星河立馬捧著臉慘叫:“哎呀……疼疼疼疼疼!”
年伯同捏著她的臉蛋往上一提,問:“以后還亂發瘋亂爬桌子椅子凳子嗎?”
“不了不了不了……啊啊啊啊,疼啊……”方星河捧著臉,歪著腦袋,極力想要減輕臉蛋上的痛。
“以后還敢沒大沒小胡說八道嗎?”
“不敢了不敢了!啊啊啊……我錯啦,再也不管胡來啦,我剛剛是想搞偷襲,是為你好的呀……啊啊啊,我錯啦……”
方星河被捏的眼淚汪汪,捧著臉一個勁的喊疼。
終于,年伯同松了手,還故意拿了一張紙擦手。
方星河:“嚶嚶嚶……臉腫了。”
年伯同說:“多謝,剛練習了一下,發現碰了女生的臉之后,也沒那么反感了。”
方星河抬頭:“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捏我的臉,還是要練習?”
年伯同擦完手,說了句:“一舉兩得,不挺好嗎?”
方星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跟我姥是一樣一樣的!”
晚飯方星河吃了粥,雖然還是旋轉餐廳,但是只點了粥,她憂傷的捧著粥喝,滿心惆悵,長長的嘆了口氣:“哎!”
年伯同看她一眼,“別唉聲嘆氣,又不是不給你飯吃。”
“你只讓我喝粥。”
“昨天吃烤肉的人,今天只配喝粥。”
“你今天也吃烤肉了!”
“所以我也喝粥。”
方星河差點被氣死。
晚飯只有粥,方星河十分惆悵,“我回去買兩個蘋果吃。”
她看看時間,打算直接回去,年伯同看她一眼,她正滿臉怨念的拿出一只小貓頭造型和圖案的零錢包,拉開拉鏈,里面掏出了兩枚硬幣,打算坐公交車回去。
年伯同看她一眼,淡淡道:“吃完晚飯,還是得消消食,這樣吧,看在你今天幫我練習的份上,我勉為其難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