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回饋的時候,方星河的臉色確實不好看。
學生會會議室,她抿著嘴繃著臉,一點都不想聽陳飛揚講的那些場面話,她的提議被駁回了!
駁回了!
她焉呆呆的一低頭,腦袋磕在桌子上,感覺不到疼,但是其他部門的正副部長停了卻替她腦門疼。
體育部那位這時候嘲笑的一點都不遺余力,“某些人一心想要表現,沒了機會,這下被打了臉吧?呵呵,沒事搞什么貧困生提議,做個總結就很了不起了,還搞貧困生提議,簡直就是沒事找事。”
這次他故意摘開鮑舒,還順便夸了句貧困生的提議,所以鮑舒沒有開口說話。
方星河聽到了,只是她現在沒心思跟他懟,正惆悵的時候。
陳飛揚看了她一眼,“方星河,你也不要難過,我們的所有活動,都要經過團委老師的審批,有很多活動的在第一步就被駁回,還有一些都是到了最后一步會駁回。我們都習慣了,你也不用太在意。”
方星河從桌子上抬頭,“可是這件事不是小事,團委老師怎么都不問問,就直接駁回呢?”
陳飛揚說:“團委老師駁回的理由是多此一舉……”
他還沒說完,下面有人忍不住,就“嗤”笑了出聲,陳飛揚看了他們一眼,“老師考慮的更健全,比我們也懂學校的規章制度,你問我,我也不能給你更多的答案。這份提議,在我這邊就暫時擱下了。”
“可是……”方星河還沒說完。
鮑舒直接打斷:“好了,貧困生提案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有什么問題以后再說。下面我們來總結一下上個月的工作情況。”
方星河的腦袋再次撞在桌子上,她知道,說什么以后再說,不過是托詞。
這種以后,一般都遙遙無期,直到所有人遺忘。
她手里還拿著貧困生提案的報告,對接下來所有的事都沒興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一看就是非常失望。
散會后,她回宿舍,路過米蛋的宿舍,她伸手推開半掩的門,看米蛋是不是在宿舍,結果看到米蛋坐在桌前跟前,一手拿著一只饅頭,另一只手正端著杯子在喝水。
方星河沒驚動她,又小心的關上門。
米蛋覺察到門口有人,她急忙拉開抽屜,把饅頭放到抽屜里,她拉開門到門口一看,發現走廊上空無一人,她抓抓頭,伸手把門關上,繼續趁著其他人吃飯的時候,把剩下的饅頭吃了。
方星河坐在宿舍,呆呆的看著桌子上她寫得“有關貧困生評判機制的建議”的報告,魏馨從宿舍外面進來,看到她坐在桌子前還奇怪:“你怎么沒去吃飯?”
方星河沒有說話,半響,她把報告塞到包里,丟下一句話,背著包頭也不回的走了,“我吃飯去啦!”
魏馨看她的樣子,“這人今天怎么神神經經的。”
方星河重新出現在學生會,團委老師的辦公室在三樓,平常他們都不會到這里來。學生嘛,對老師總有種隔閡,沒事一般不會主動往老師面前湊,所以三樓的學生很少,偶爾出現的,要么是學生會職位高,要么是跟老師關系好,要么是真有事。
方星河站在團委辦公室的面前,她就是來碰碰運氣,能聽到里面有老師在聊天說笑的聲音。
她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敲了敲門,屋里的說話聲戛然而止,腳步聲傳來,團委辦公室的門被人拉開,一個女老師問:“同學,你找誰啊?”
方星河對老師乖乖巧巧的鞠躬,“老師你好,我叫方星河,是學生會外聯部的副部長,鄭老師在嗎?我想找鄭老師說幾句話。”
女老師端著杯子回頭:“老鄭,找你的。”
鄭老師是個體態略胖的中年男人,他坐在辦公桌前,順手掐滅了煙,“誰找我?”
方星河走進辦公室,辦公室有一股煙味,可能是因為下班,沒有其他人,鄭老師就抽煙了。
女老師過去吧窗戶推開散味,重新坐到了辦公桌前。
鄭老師也由原本癱坐的姿勢坐正了身體,“你是外聯部的?找我有什么事啊?”
方星河把手里抱著的報告放下來,“鄭老師,我叫方星河,我是找您,是想跟你詳細說一下有關貧困生評判機制的問題。這份報告是我寫的。”
“哦?”鄭老師問:“我記得這份提案我跟陳飛揚說過,怎么?他沒跟你說?”
“陳會長給我說了,只是我還是希望鄭老師您能聽一聽我的個人想法。”方星河說:“我知道報告看起來冷冰冰的,沒有溫度,但報告背后卻是很有溫度的……”
“我知道,這份報告我看了。報告寫的不錯,不過這提議不適合我們學校,想法是很好的,就是太脫離了實際。”鄭老師打斷她的話,“學校后勤要投入一項改革,是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時間和金錢,這不是你們一句話說改就能改的。你的設想我明白,就是太理想化。”
方星河站在鄭老師面前,等他說完了,她才說:“可是,貧困生補助金,如果不能發放到真正的貧困生手里,一切都是空談。我知道,可能大部分的補助金都發放到真正的貧困生手里,可是總歸會有遺漏的。如果遺漏的那些,缺的就是這些基本的生活費用,那多慘啊。更何況,有的人拿到助學金,都去買了額外的東西,而那些需要用這個來吃飯的人,卻要自己為自己的學費、生活費想辦法……”
“方星河同學,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不過,你就是想得太簡單,我剛剛就跟你說了,沒那么簡單。”鄭老師的語氣有點不耐煩,覺得這學生說不通,該說的都說了,怎么還纏著不放呢?
方星河還是站著沒懂,“鄭老師,您是覺得設施這項計劃不簡單,是覺得開發一個新程序的費用很貴是嗎?擔心學校不愿意撥這樣一筆款項,專門用來裝一個軟件,是嗎?”
鄭老師敷衍的點頭:“沒錯,學校有這筆費用,干嘛不發給你說的那些貧困生,而是買一些沒用的機器還是什么的?”
旁邊女老師笑著說了句:“剛剛這同學說是外聯部的?既然是外聯部的,那你們外聯部的人,去找這種會開發的公司,去拉份免費的回來呀。你要是把費用的問題解決了,說不定鄭老師就會同意,往上送報了不是?
鄭老師笑著看了女老師一眼,兩人對視的眼神就像是在敷衍小孩子:“聽到了?費用解決了,其他都不是問題。”
方星河抿了抿嘴,把報告拿起來,低低說了句:“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兩位老師再見。”
她走到門口,伸手關門。
關門的一瞬間,她聽到鄭老師說:“現在的學生,想事情真是太天真了。食堂的系統用了這么多年,會因為她一句話大改?真是笑話,貧困生制定有完整的流程,還需要她一個學生操心?”
“哎,你說是不是她自己沒拿到,所以就異想天開改制度?”女老師說:“說白了就是自私,現在的學生了不得啊,以為進了學生會什么事都能做……”
“呵,就是天真啊。她一個小丫頭,讓她去拉這種試試?人家那種公司都是以賺錢為主,大多都是年輕人,誰給她做這些?……”
方星河轉身離開辦公室,先去食堂吃飯,隨后去宿舍復習。
沈星辰給她發了地址,方星河回復:今天晚上不去了,宿舍沒人,我在宿舍。
沈星辰:好。
她坐在宿舍的桌子前,視線始終盯在報告上,半響,再一次站起來,收拾了書,去圖書館。
沈星辰看到她的時候很意外,“不是說不來的嗎?”
方星河說:“有點事。”
她湊到沈星辰面前,問:“你爸接不接外快?”
沈星辰:“???”方星河不好意思的說:“我不是給學校做提案嘛?可是費用太高了,所以我就想,你爸要是自己接的話,會不會便宜一點?”
“不接。”沈星辰說:“他多大年紀了?現在加班都少了,接什么外快?再一個,這種東西,是要跟學校對接的,學校同意了嗎?你自己做主跟我爸談了價格,結果學校不同意,這不是找事嗎?”
方星河瞌睡眼,“怎么了?我這是先詢價,再做決定。”
“那也不行。再說這還涉及到一個難易程度,好不好寫,如果學校是刷卡系統是很多年前的,還要考慮現在電腦的兼容性。”沈星辰鄙視她:“你都搞清楚了再問行不行?”
方星河手托腮,一臉惆悵,“學生會打算放棄這個方案了,我去找了團委老師,結果團委老師說我天真。但是要是就這樣放棄了……”
那不就等于完全驗證了米蛋當初的話,她已經夠絕望了,難道還要讓她活不下去?
學校那邊被老師打破希望,這邊沈星辰就先把她攔下了,方星河的腦袋再次磕到了桌子上,“不想活了……”
“不想看你努力過后的未來什么是樣子了?”沈星辰拿之前她的話來堵她。
“想,”方星河說:“所以我只是抱怨兩句。”
說完一下抬起頭,“我想到了一個終極大招!”
沈星辰問:“什么終極大招?”
方星河眼睛blingbling的閃著光,“我要去找年伯同!”
沈星辰看她:“你找年先生也沒用,他又不會編程那些東西。”
“他是不會,但是他那么大一個公司,肯定有網站吧?他有網站,肯定就有維護網站的工作人員吧?那,讓他贊個助唄。”方星河說。
沈星辰搖頭:“懸!可能性不大,你想,他是干什么的?他在做影視的,他怎么可能給學校投什么毫不相干的?他既銷售不了產品,也推廣不了業務,說白了,他在這件事上的得不到任何好處,生意人不會答應的。”
方星河耷拉著腦袋:“怎么就不能答應呢?他做生意也是要回饋社會的……怎么就不能答應呢?”
見她沮喪的樣子,沈星辰又不忍心,“要不還是去找他問問?萬一就答應了呢?要不,到時候你把你姥搬出來?”
方星河看他一眼,“我姥都不知道被我搬出來多少次了,這次也不知道行不行。”
“不試怎么知道?”
方星河特地挑了周六,還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學校外面的水果店,精挑細選了,買了八個紅彤彤的大蘋果放在包里,打算去精英大廈。
她站在公交站臺等車,車來了,她抱著包排隊上車。
周六的時候,前往市區的學生太多,前門擠成一團,女生都被擠在外圍,壓根擠不上去。
正琢磨著是不是要等下一班車,冷不丁站臺后面的空擋里有人不斷的朝她按著鈴鐺,方星河扭頭一看,沈星辰騎在車上看著她,“是不是去精英大廈?我今天也去開小灶學習樂理知識,一起?”
方星河立馬跑過去:“你來得真是太巧了,你看車上的人多多呀!我正犯愁擠不上去了,這樣的話,我就不用跟他們一起擠公交了!”
沈星辰點點頭,“我也覺得巧。”
方星河往自行車后座一騎,“出發!”
沈星辰問:“你穿的這么漂亮,這坐姿是不是不淑女?”
“不當淑女,裝得太累,”又一伸手:“出發!”
沈星辰:“……”
精英大廈三十樓,沈星辰趕去輔導教室,方星河在走廊走了兩個來回,還特地跑去鏡子面前,自言自語道:“我姥的面子用的差不多了,這以后八成得用到我的面子了,也不知道美人計好不好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試試再說……”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年伯同站在衛生間門口,很認真的上下打量她一眼,“嘖”了一聲,“這美人計也太嫩了點。”
方星河:“……”
整理頭發到一半的手放下來,氣鼓鼓站在水池旁邊,“都聽到了?”
“嗯,聽到了。”年伯同慢條斯理的洗手。
“那還管不管用啊?”
“我看不上小屁孩。”
方星河沉默了一會,一下沖過去,伸手拽著他的胳膊死皮賴臉道:“年伯同,你真的一點都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