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終于消停了。
年伯同看了眼手機,扔到了一邊,一個黃毛小丫頭,什么都不懂,光憑感情用事怎么行?好在孺子可教,這么快就能理解管理者的苦衷,而不像那種光有正義感,別的什么都不管的小天真。
晚上跟希爾達擠一個被窩,方星河閉在眼睛想了很久,突然發現她跟年伯同說話的時候,她是站在希爾達父母和朋友的角度,沒有站在希爾達本人以及年伯同的位置想。
因為立場不同,所以沖突就形成了。
“希爾達,”她閉著眼睛說:“雖然我覺得年伯同說的有道理,但是我身為好朋友的立場,我還是希望你能把大學上完。四年大學,一定會讓你學到在社會上學不到的東西。”
希爾達嘻嘻傻笑了兩聲:“還沒決定呢,我爸我媽不同意,我也不敢做主。我還在想你之前講的跟宇文桀打架的事呢。”
“宇文桀是個神經病,你也要離他遠一點,知道嗎?”方星河提醒:“那人不是好東西。”
“嘻嘻,知道了,我聽公司的人說,他喜歡約粉。”希爾達說:“但是他跟你打架,我很討厭。對了,我跟你說個有關他好玩的事,以后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懟他。”
“什么事啊?”方星河好奇。
“你知道宇文桀的原名叫什么?”
“原名?怎么還有原名啊?”
“藝人有原名很正常,一般有原名的,大多是原來的名字跟公司要給藝人立的人設風格不符,所以公司才給藝人重新起一個好聽的名字。像我這樣的,經紀人說名字很特別,不需要改,但是在我們隊伍里,其他四個人的名字都改過。”希爾達翻個身趴著,“宇文桀的原名叫宇球球,小名叫球蛋。”
方星河驚喜:“我記得宇文是個復姓啊,他不是姓宇文嗎?”
“當然不是,他姓宇,公司特地給他第二個字改成文,這樣人家就以為他是復姓,是不是一下就多了言情男主的味道?聽說他的桀取字是在立他的人設,他脾氣不好,公司就打算讓他走暴君人設,歷史上不是有個暴君皇帝叫桀嗎?就取自那個字。”
“我那個去!”方星河搓手,原來還有這么一說,“我竟然剛剛知道,要是早一點知道這個名,我在學校里就沒有那么多事了呀!宇球球,球蛋……哈哈哈哈……”
希爾達:“嘻嘻,以后他要是再煩你,你就喊他本名,外面沒幾個人知道。公司也不讓說,他身份證的名字是被改過的,就是怕這個名被曝光。”
方星河興奮:“那曾用名也跑不了!”
“身份證上體現不出來嘛。”
方星河心滿意足的睡著了,下次宇文桀再敢胡說八道,她就拿這個跟她說事。
最近方星河沒事,要么去找希爾達,要么就拿著相機到處晃悠,封皓騎個自行車跟她一起晃。海洲到處都是長假旅游的人,封皓就騎車帶她去人少的地方拍照片。
七天長假,兩人一大半時間用來拍照,其他時間在精英大廈打發了。
假期最后一天,方星河送封皓去車站,“你到了跟我說一聲啊,我下午也要去學校了。”
封皓點頭,提醒:“學校有什么事記得跟我說,兩個臭皮匠,賽個諸葛亮,對吧?一起商量,肯定比沒人商量來的好,是不是?”
“沒錯。”方星河點頭贊同。
她倒背著手,目送他進站,等封皓回頭,又拼命對他擺手,“封皓,我們都加油哈!”
封皓對她點頭:“嗯,都加油!”
回到精英大廈,公司安排車送希爾達去機場,她要飛回學校,兩人在公司門口告別,方星河回三十樓后惆悵道:“假期一眨眼就過去了,都回學校去了。”
年伯同:“因為短暫,所以才讓人期盼。”
“也對。”方星河坐在椅子上,低頭擺弄相機,回看里面的照片,自言自語:“……我發現我是個天才,我發現我拍的每張照片都好看……”
年伯同朝她相機看了一眼:“是嗎?”
方星河立馬拿了相機,跑到他身邊,舉到他面前讓他看,挨得近了以致兩人的衣服碰到了一塊,年伯同僵了一下,他不著痕跡的避開,視線重新看向她的相機,“確實不錯……”
方星河把手縮回來,“是吧是吧?我也覺得。”
她拿了行李包從年伯同辦公室出來,她抬手聞了聞自己胳膊,覺得沒什么味道啊,怎么能那樣嫌棄她呢。
商世過來:“喲,五塊錢,不回學校?”
“回,正準備回去呢。”
“你是回海洲大學?你等會兒,樓下有車,你剛好跟著一起去。”商世給司機打了一個電話,“你下去把,司機在等你。”
“哦,我能蹭車?太好了!”方星河跑去乘電梯,“謝謝商助理!”
她跑到樓下,果然停了一輛車,她跑過去,扒著窗口問:“商助理打過電話,捎我一層吧。”
“上車!”司機是個笑面大叔,方星河拉開后車門,一屁股坐上去,等坐上去之后,才發現車里坐著的另外一個人是宇文桀。
方星河:“……”
宇文桀冷笑:“蹭車的?”
方星河目視前方:“司機大哥,麻煩開車。”
見方星河不理他,宇文桀拿腿撞了方星河一下,“跟你說話呢,蹭車就是這個態度?”
“我蹭的是商助理讓我蹭的車,又不是蹭你的車。”方星河睨他一眼,“你少找茬啊,你要是再找茬,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宇文桀笑的猖狂,“你對我不客氣?你要怎么對我不客氣?饅頭臉?”
方星河點頭,目不轉睛看向他,突然朝他咧嘴一笑,她傾身上前,抬手在宇文桀臉上拍了兩下,一副慈母笑:“當然是好好疼愛你疼愛你啊,球球。”
電光火石之間,宇文桀想要揍她的動作被最后“球球”兩個字炸的僵在原地。
他抬頭,方星河的臉上還保持著溫柔的慈母笑,對他笑的陽光燦爛,語氣溫柔的問:“怎么了,球球?”
宇文桀的眼角抽了抽,在她第三次要喊出口的時候,猛的一下撲過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齒的問:“誰?誰告訴你的?誰跟你說的?你從誰那里聽到的?你給老子說清楚!”
方星河拿手撓他的臉,“小心你臉上的玻尿酸噴出來……”
“老子掐死你!”
前面司機一見,趕緊靠邊停車,拼了半條老命才把兩人拉開,打死他都想不出來這兩人為什么會打起來。
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另一個可是公司近兩年打算推起來的人氣偶像,不是都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嗎?怎么他們倆到一塊,女孩子不但沒有冒星星眼,還跟偶像打了起來呢?
方星河對著一邊后視鏡檢查自己的脖子,“暴力狂!家暴男!你以后被人曝出打女朋友,我絕對一點都不驚喜!”
“母猴子,恐怖女,你以后傳出打你那個小男友,我一點都不奇怪!看把老子的臉撓!”宇文桀霸占另一半的后視鏡,對著鏡子檢查臉部受傷情況,越看越氣,指著方星河說:“你給老子等著!”
方星河抱住瘦瘦的自己:“哎喲,我好怕哦!”
司機站在陽光下凌亂,他不能把兩個人的其中一個都丟下,宇文桀是公司藝人,自己這趟就是專門送他,而這個圓臉小姑娘,則是商世特地打電話讓捎著的。雖然司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她最近經常出入在公司,而且頻繁自由進出年總的辦公室,一看就是跟年總認識的,簡單一句話,那個都得罪不起。
但是這兩人坐后面打架啊,司機想來想去,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讓其中一個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把兩人分開。
可想把兩人分開也沒那么容易,因為兩人誰都不愿意坐在前面,倒不是不愿意,而是兩人較勁,覺得誰坐在前面誰就輸了。
司機苦口婆心的勸:“這個前面的位置挺好的呀,視野好,有什么熱鬧可以第一時間看得見,是不是啊?”
宇文桀冷哼:“這車是送老子去學校的,她不過是個蹭車的,讓她坐前面。
方星河:“我是客人,還有讓客人坐前面的道理?待客之道讓人佩服、佩服!”
司機吐血:“那……那二位,你們坐后面,能不能不打架?”
他年紀大了,心臟不好,萬一人頭打成豬腦袋,那可怎么辦啊?
何況宇文桀還是藝人,瞧瞧那臉被抓的,好幾道血痕痕。
方星河想了想,“有一個坐前面也可以,我要求跟他決斗!”
司機震驚:“還,還打?”
然后司機無語的看著方星河跟宇文桀拉開陣勢,兩人各自握著拳,死死的盯著對方,一副斗牛的姿態,氣氛緊張的司機想打電話給商世匯報情況。
下一秒,方星河跟宇文桀同時動了:“石頭、剪刀、布!”
于是,兩人分開了,宇文桀鐵青著臉坐在前面,方星河得意洋洋晃著腳,大刺刺坐在后面。
即便分開,兩人也沒消停。司機發現車內的后視鏡成了兩人眼神戰斗的利器,他們通過后視鏡再打眼神戰,你瞪著我,我瞪著你,不瞪到對方人數決不罷休。
司機默默的伸手,把后視鏡從朝自己那面掰了掰。
失去了輔助工具的兩人終于暫時消停下來。
車行到半路,路過一家便利店,宇文桀突然說:“停車,我去買點吃的。”
說著,宇文桀下車朝便利店走去,方星河跟著下車,“司機大哥,我也去。”
她去便利店,找到零食錢,買了袋小面包。
她其實不餓,主要是擔心待會宇文桀買一堆吃的,會饞到她。畢竟在一個空間內,其中一人吃東西,其他都會不由自主咽口水,這不是因為饞或者想吃,而是條件反射似的咽口水。
宇文桀一見,付了錢,快速的朝外跑去,然后坐到了后面。
方星河付完錢出來了,一見大怒:“你賴皮!”
“我怎么賴皮了?我們那是賭的前半段路,后半段路可沒說也算在里面。”他指指座位:“坐前面去!”
方星河不坐,跑過來拉車門,死命往上擠,打算擠到后面,結果宇文桀拼了命的不讓她上,“你給老子坐前面去!”
最后沒辦法,方星河只好坐到了前面,要不然半路被丟路上怎么辦?
她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系上安全帶,回頭惡狠狠瞪他一眼,隨即又惡意的一笑,小聲道:“球蛋。”
宇文桀“嗷”一聲撲過來,“你再說一次!”
司機:“好了好了,我發車了,咱走了咱走了!那個小桀啊,你坐好了,安全帶系上,別鬧了別鬧了!”
方星河瞬間心滿意足,也不過份,喊完氣他一下就算了。
她打開小面包的袋子,在司機的前面的擋風玻璃那放了兩個小面包,“司機大哥,我放這里了。回頭你餓的時候,還可以臨時充充饑,墊墊肚子。謝謝你今天愿意捎我一層啊。”
司機受寵若驚,“我就是個開車的,你還想著我,謝謝小姑娘啊。”
司機也得分給誰開車,給藝人開車,幾乎沒人關注到他們,當然,如果給知名藝人開車,可能會有狗仔出錢買些小道消息,給不知名藝人開車,那就是一份工作了。
方星河兩塊小面包,讓司機大哥很高興,東西不值錢,被人想到的心意最可貴。
方星河自己撕了一塊小面包吃,一邊吃,一邊跟司機說話,直接把后面那個人給漠視了。
宇文桀坐在后面,擰開瓶蓋喝水,冷眼瞅她一眼。
他坐在駕駛座的后面,坐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她鼓鼓的臉蛋,也不知道在嘴里塞了多少吃的,那半邊臉塞的跟蠟筆小新的側臉似的,時不時還張嘴閉眼一陣傻笑,就算笑出豬哼也證明不了什么。宇文桀從鼻孔里發出嘲笑,傻子吧,說什么了就那么好笑?
他喝了兩口水,把水瓶蓋上,又朝她看了一眼,長了張饅頭臉,還得意洋洋,以為眼睛長的好看點,睫毛長一點就可愛了?也不知誰給了她勇氣,竟然敢跟他叫板。死丫頭,別以為現在的樣子就能欺騙得了他,再怎么樣,也掩蓋不了她是兇悍母猴子的事實,總有一天,他非……方星河突然回頭,瞪圓了眼,兇道:“你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