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海洲城的形象代表,公交車一直是城市路上最大的霸王。司機就跟中午吃了炸彈似的,悶不吭聲就來個大急剎,車上大爺大媽有好幾因為慣性摔在地上,暴脾氣的司機回頭吼一嗓子:“都坐好站穩了,車行駛過程別亂動!”
話音剛落,城市道路上的兩大巨頭撞到了一起。
公交車碰上了出租車。
車撞的不嚴重,不過,車上的老頭老頭們卻因為慣性摔了一地。
方星河覺得這就是流年不利,她撞了鼻子,流血了。
她捂著鼻子從車上下來,圍觀的人里趕緊往她手里塞紙,“可憐的孩子,快擦一下,滿臉血啊!叫過家長沒啊?”
相比較那幾個重重摔在地上起不來的老太太,方星河覺得自己還算好運,她就是撞到了鼻子。嚴重的被抬下來等救護車,方星河原地站了會,自己先走了。
只是,失算啊。
怎么都沒想到會被公交車半路扔下,她沒有多余的零錢乘車回去。
一想到這個,方星河就犯愁,沒錢沒電話,還記不住方家的電話號碼,這是要她走回去?
那幾個重傷的老頭老太太被救護車拉走,方星河默默走掉,主要她不知道要誰要賠償,留下來浪費時間,還是趕緊走吧。
她在附近找到一個干凈的公共衛生間,學著小時候姥姥給她止鼻血的樣子,仰的太過,人朝后栽,身后有人拿東西輕輕一托,把她往前推了一把,方星河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宛如雕塑般立體的俊美臉龐,這張臉她記得。
年伯同伸手遞給他紙巾,“擦一下。”
方星河看著他,年伯同詫異:“不記得我了?”
“記得。”長這么好看的人,哪里能不記得?
她接過紙巾,在臉上擦了擦,又揪下一半,塞進鼻孔里,造型不大好看,不過她不在乎,反正這一片也沒人認得她,至于眼前這個人,她就更不在乎了。
方星河走了幾步,回頭,“你跟著我干什么?”
“沒跟著你,”年伯同他指了指前面三十層的精英大廈,“我在前面那幢樓上班。”
方星河訕訕的摸摸鼻子,嘀咕:“哪有這個時間還上班的?”
年伯同問:“你這是干什么去了?”
方星河頓時覺得表現自己的時候到了,挺了挺胸膛,故作輕描淡寫的大聲說:“哦,今天出去辦點事。”
一個屁大點的小孩,還辦點事,故作的老成實在讓人覺得好笑。
年伯同逗她:“那你的事情辦的怎么樣?”
方星河說:“辦妥了。”
“你辦的什么事?”
“我轉學的事。”還得再吹吹,免得被他小瞧了:“就是一句話的事,現在搞定了。”
有人帶著走路,反倒好找。一路走到精英大廈那一片商區:“你有個東西落在我這。我已讓人送下來,你稍等一下我。”
方星河詫異:“我什么東西落你那了?”
“團員證。”
“我團員證怎么拉你那了?”
見她瞪圓了一眼,一副他偷東西的架勢,他無奈道:“上次在樓頂上,你丟在那了。”
方星河將信將疑,不多時,商世從大廈出來,“年先生,是這個綠色的小本嗎?”
年伯同看了一眼,“給她。”
方星河打開看了看,果真是自己的,她都不知道團員證丟了,畢竟這玩意平時也用不到,塞回包里:“謝謝了。”
年伯同打算上樓,方星河趕緊又開口:“你能不能借我兩塊錢?我會還給你的。”
不需要年伯同開口,商世打開錢包,從里面掏出五塊錢紙幣遞給她:“不用還了。”
這四個字有點傷人,好像她是騙子似的,方星河接過去,對年伯同說:“回頭你給他五塊錢,我借你的。你是在三十樓上班對不對?”
“你知道?”
“我猜的。”她說:“我上次下樓的時候,發現三十樓進電梯的人,都是長得特別好看的人。我就看了一眼,好像是家什么影視公司。”她看他一眼,“還沒火吧?你拍過什么電視啊?雜志??”
商世有點擔心的朝年伯同看了一眼,發現年伯同沒什么反應,只是回了句:“我不拍。”
“哦,”方星河覺得有點可惜,長這么好看的人,竟然不拍,“你們公司老板怎么想的啊?你長這么好看還不去拍電視,多浪費!”
年伯同只是笑,“回家路上小心點。”
“我都是老江湖了。”方星河學著電視里那些人裝酷,背對年伯同擺了擺手,“回見!”
方星河回到方家的時候,已是晚上六點多,她剛走到方家別墅的門口,就聽到方婉婷的聲音在門后響起:“她來咱們家也就一周,平時跟蟑螂似的縮著,出來也是找東西吃,我都沒跟她說幾句話,哪里知道她有什么朋友啊?再說了,她以前不是在城里上學,這邊也不可能有她朋友……”
“我回來了!”
門被推開,方婉婷抬眼看到方星河衣服的血跡,尖叫:“爸,她肯定在外面打架了,身上還有血呢!”
“你去哪了?!你一天跑哪去了?你膽子不小啊,走也不知道說一聲是不是?誰給了你的膽子和脾氣?一個不高興還敢亂跑?反了你了是不是?”方寒金怒不可歇,豈有此理,讓她滾到外面等人,她竟然抬腳走人。真要出什么事,外面的人怎么說他?一整天的擔心讓他兩步并著一步,沖動方星河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帶了怒氣,打的很重,方星河一下被慣力甩的撞到了鐵門上,鐵門被撞的發出巨大的響聲。
屋里孟旭和方諾亞聽到動靜出來,就看到方星河的鼻血噴在面前的衣服上,此刻正從她的鼻子里涌出來往下流。
下午還沒完全好的鼻子,又開始飆血了。
方婉婷別嚇的尖叫一聲,急忙往孟旭身邊跑。
“這次就先算了,再有下次你試試!”方寒金是沒想到把人給打出的流鼻血,他一時也有點訕訕的,但是面子卻不肯放下,只是冷哼一聲,抬腳進屋。
方星河捏著鼻子,帶著滿身的已干或未干的血跡跟著進屋。
孟旭趕緊讓開位置,不想被她身上的血跡蹭到。
她從方諾亞身邊走過,方諾亞抱著胳膊斜眼看著她,方星河跑去洗鼻血。
晚飯的氣氛再次沉默起來。
方星河又在鼻子里塞了兩坨大大的衛生紙止血,然后艱難的吃飯,面前衣服上的血跡還沒有干,她也沒換衣服,就好像故意穿給方寒金看似的。
方寒金多少有點心虛,“待會要是還流血,就去買點藥回來抹上。”
方星河只是看了他一眼,依舊吃飯,吃完后,她像沒有發生剛剛那件事一樣,說:“對了爸,你不用替我找關系了,我跟一中說好了,開學我去一中上學。為了便于認真學習,我到時候會住校。”
學費還是要方寒金出,所以她還是有必要通知一聲。
這個消息無異于天方夜譚,沒有一句是可信的。她跟一中說好了?跟誰說好了?還開學就去一中,開什么玩笑?
方婉婷根本不相信:“方星河你在說笑話嗎?你找了一中?你找了一中誰啊?可能嗎?知道你要面子,但是面子這東西是你吹牛吹出來的嗎?說的跟真的似的,笑死人了。你做夢的吧?”
方星河問:“一中的校長是姓封嗎?我找了一中的封校長。”
孟旭也勾了勾唇角,這種話就跟放屁一樣,她一個小孩,找一中的校長?然后說要去一中上課?這是什么中二病?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她沒說話,覺得這種事,根本不需要她開口,事實就會證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