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棉撤回消息后心慌不已，滿腦子想著如果姜時晏問起來，她該怎么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足足等了五分鐘，對方都沒有回應。
她高高懸起的一顆心終于落下去，暗道自己真是想多了，姜時晏一個大明星，那么忙，可能邊吃飯邊處理其他工作，就算看到那條撤回的系統提示也不會浪費時間多問一句。
路棉輕舒口氣，拿起睡衣準備去衛生間洗澡。
手機突兀地響了一聲，在安靜的房間里尤其清晰。
路棉一愣。
心中隱隱有個猜測，該不會是……姜時晏發來的消息吧？
她遲疑一秒，拿起桌上的手機，低頭一看，消息果然來自于姜時晏，他問她發了什么。
路棉急出了一身汗，想干脆扔下手機不管了，就當作沒看到他的消息。他應該知道，高三生的時間很寶貴，不會經常看手機。
心里這么想，卻沒辦法做到真的忽視。
她咬著下唇，糾結片刻，手指在按鍵上緩慢打出一行字：“沒什么，想問你是不是在吃飯。”
消息一發出去她又后悔了，真是不會撒謊，應該說是自己不小心發錯了人，那樣他就不會再追問了。
路棉趴在桌上，望著那條消息，恨不得再撤回一次。
姜時晏：“那你為什么又撤回了？”
姜時晏此刻的心情有點復雜，如果路棉是他的粉絲，問他有沒有吃飯這種問題很正常，現在他知道她不喜歡他，那她怎么會忽然問他這個。她會這么問，大概也是知道他正在吃飯吧。
等等，他好像忽略了一個問題。
她是怎么知道他在吃飯的？
難道……
姜時晏忍不住問：“你看了我的直播？”
路棉據實說：“嗯，看了。”
過了很久，那邊沒有再回復，就在路棉以為要結束這次聊天的時候，手機屏幕上突然多了一條消息，不是文字，而是語音。
路棉一驚，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屏幕。
姜、姜時晏給發語音？
她深吸口氣，點開那條十幾秒的語音，男人的聲音像山澗的清泉，清澈又潤朗，藏著一絲笑意：“我在吃飯，一只手不方便打字。既然你看了我的直播，那么作為觀眾評價一下吧，我表現的怎么樣？”
透過聲音，她似乎能想象到那邊的畫面。
他大概還坐在直播的位置，背后是淺黃色的落地窗簾，身前是一張長方桌，上面擺著餐盒，他一手拿著筷子，另一只手舉著手機，時而低頭吃一口。
路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她并沒有看到完整的直播，只看了一半，就后半段的狀態而言，他表現得很棒。
就像跟粉絲面對面聊天，輕松而從容，不管他們問什么，他都耐心回答。有時候彈幕刷太快，他看不清，便湊近屏幕笑得一臉無奈。
那邊姜時晏等了許久沒見她回復，不禁反思，他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還是說他表現得不好，她不好意思說。
想到這里，他頓時覺得嘴里的牛肉飯都不香了，于是放下筷子，鬼使神差撥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路棉正胡思亂想，手中的手機忽然響起一陣悅耳的鈴聲，是視頻通話的邀請。
她看到姜時晏頭像的一瞬間，呼吸都停滯了。
如果說剛才聽到他的語音，讓她感到意外，那么現在看到他打來視頻通話，她只覺得充滿不真實。
猶豫許久，她還是按下了接聽。
下一秒，姜時晏的臉就映入眼簾。跟她想象中的畫面一樣，他還坐在之前直播的位置，旁邊是瑩瑩白光，他的臉籠罩在燈光中，皮膚白皙得好似透明。
面前是一盒牛肉飯，濃稠的醬汁淋在上面，搭配綠色的西蘭花和橘色的胡蘿卜丁，看起來就很美味。
姜時晏這才發現之前光顧著吃飯，忘了關直播時用的打光燈。
他抬手關了燈，四周光線暗了一點，面容仍然很清晰，連眼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著路棉，只見女孩表情有點呆，像是還沒反應過來在跟他視頻，她臉頰紅紅的，像蘋果。
姜時晏說：“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這仿佛有點委屈的語氣，打得路棉措手不及。
她要怎么回答？不是她不回他消息，而是不知道該怎么回。
路棉心一慌，隨手抓起書桌上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數學卷子，拿到屏幕前給他看：“我在做題。”
“哦，這樣啊，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路棉搖頭：“沒有，我……我快寫完了。”事實上已經寫完了。
姜時晏把手機放在支架上，拿起筷子邊吃飯邊說：“你還沒回答我，我表現得怎么樣。”
路棉盯著屏幕，發現他吃飯一點都不斯文，筷子挑起一大團米飯，連帶著牛肉，一塊塞進嘴里，腮幫子鼓鼓的，一下一下咀嚼。
旁邊有一個空塑料碗，里面剩了一點湯，顯然是已經吃過一份。
半晌，她像回答語文老師上課提問那樣，認真道：“你是第一次直播嗎？完全看不出來，我覺得你的狀態非常好，粉絲提出的問題都回答得很完美，淡定從容，絲毫不慌亂，氣氛很和諧，可以打一百分。”
這么官方的回答，姜時晏撲哧一聲笑出來：“小書呆子。”
路棉：“我才不是書呆子！”
雖然她平時花在學習上的工夫比較多，但課余時間的安排也很豐富，她不是那種悶頭做題的學生，身邊的人也從沒說過她是書呆子。
他是第一個。
姜時晏看出女孩有點氣惱，忙舉起雙手投降，討好地笑了笑：“我說錯了，你不是書呆子，我才是。”
路棉板著的小臉終于露出笑容。
頓了頓，她問出了心中原本就想問的問題：“我聽你助理說，你晚飯沒吃，那么午飯呢，也沒吃嗎？你怎么吃這么多？”
姜時晏被嗆到了，猛地咳嗽一聲，拿起杯子想要喝口水，卻發現杯子里已經沒水了。他說了聲稍等就去接水了。
別的粉絲都巴不得他多吃點，她倒好，還嫌棄他吃太多。
果然不是他的粉……
不過她說的對，他接完水坐回來，點點頭：“中午只吃了一點點，晚飯沒來得及吃，現在很餓很餓。”
他說著，夾起一個蒸餃放進嘴里，嚼了兩下就吞下去。
路棉默默地道，你這樣跟暴飲暴食有什么區別，常常幾頓不吃，然后一次吃個夠，長此下去，胃遲早要出問題。
恰在此時，趙明峻跟家人打完電話回來，見姜時晏正對著屏幕說什么，走過去掃了一眼，好奇道：“你不是結束直播了嗎？怎么又……”
話說到一半，他陡然反應過來這不是直播，而是微信視頻通話。
路棉聽到助理的聲音，心中一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手忙腳亂掛斷了電話。
留下姜時晏一臉茫然盯著已經變成聊天對話框的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