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賢不是說笑,是真要離京去南陽抓回楚硯。皇位此等大事兒,豈能輕易兒戲?
顧輕衍若是強硬攔,自然是能攔得住的,但是他看著大殿下瞪著眼睛對他怒吼“你不準攔,你若敢攔,我記你這個仇。”時,他也就不好親自攔了。
不過,幸好得到了楚硯詔書的朝臣們,震驚之后,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拿不定個主意,于是,蜂擁一下子來了大皇子府。
他們來的正好,正趕上楚賢備馬要去南陽。
顧輕衍對楚宸使了個眼色。
楚宸接收到了信號,當即說,“太子殿下不回京了,若是大殿下也走了,那這京城怎么辦?大殿下一定不能出京。”
他此言一出,朝臣們轟地一聲炸響。
沒錯,看詔書上,太子殿下去意已決,讓他們好好輔佐大殿下,南陽路遠,不說大殿下這般出京不安全,就是安全,也不能這么走了啊,太子殿下已不回來了,大殿下可不能再跑了。
于是,嘩啦啦跪了一地。
經過大殿下與顧輕衍兩次打壓世家朝堂換血,如今朝堂上的朝臣們有一大半清流,有些人已私下得了顧輕衍早就打的預防和提點,所以,如今自然是強攔著楚賢不能離京。
雖然太子殿下不要皇位聽起來天方夜譚讓人震驚,但事已至此,他們得抓住大殿下。太子殿下也好,大殿下也好,他們兩個人,誰做皇位,雖然有些區別,但想必都不會差了。
東宮的幕僚們也早就得到了楚硯給的私信,一個個雖沒多少精神,沒想到他們一直扶持的人不愿要皇位,臨走前已將他們托付給大殿下了,如今大部分得用之人,都已得用,少部分人即便楚硯登基,怕也是不能夠委以重任,因為沒什么才華,所以,倒也都沒什么意見。
所以,有顧輕衍、有楚宸等贊同支持,有所有朝臣們跪地懇請,有的人甚至抱住了楚賢的大腿,含淚陳情,楚賢雖然震怒,雖然想去南陽抓回楚硯,但也是寸步難行,深受困頓。
雙方爭執糾纏了半日,楚賢泄氣,自是沒走成。
朝臣們見大殿下不走了,立馬著欽天監算登基之日,六部也得忙起來,籌備大殿下的登基大典。
楚賢不同意,不吐口,但朝臣們就跟抓住了這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怕他也走,所以,眾人拾柴火焰高,硬推著他,也必須要他坐上這個位置。
當然,這背后,若無人支持,朝臣們自然不會這般急迫和涌動。
而支持的人,自然有顧輕衍的人,有楚宸的人,有楚硯自己的人,還有安華錦暗中給幾個朝中重要的性情耿直軟硬不吃的釘子戶送了密信,安小郡主的密信,自然不是人人有份,收到了密信的人,嘆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安小郡主在前線,都如此表態,安家讓太子殿下退,讓大殿下上,他們還能說什么?
于是,就造成了萬眾一心推動大皇子登基的這一波浪潮。
楚賢一氣之下,給氣病了。
顧輕衍坐在床前,看著大殿下氣的病懨懨的模樣,笑著說,“殿下這是何必?您是長兄,這個江山社稷的擔子,擔起來也是應當,就禮法上來說,也沒錯。”
一個居長,一個居嫡,誰坐都行吧!
“你說的輕松!”楚賢怒道,“那我問你,我若登基,一直將你困在京城,你同不同意?”
顧輕衍眨眨眼睛,“小安兒同意,我就同意。”
楚賢冷笑,“你不必跟我說她如何你就如何的話,若我登基,她不如何,你也得如何。”
顧輕衍扶額,“大殿下登基,若有用到我之處,我定責無旁貸。”
這算是個許諾了。
楚賢的氣總算消了些,冷眼看著顧輕衍,“懷安,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顧輕衍笑了笑,“小郡主帶三十萬兵馬來京時?猜到的。”
他自然不敢說太久,更早以前。
他補充的這三個字猜到的,對于楚賢來說,根本沒用,他自動化為了知道,很肯定的那種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顧輕衍在這半年里,才會如此幫著他立穩安定肅清朝堂,才如此放得開手,哪怕他只有個監國之權,他也一力去輔助他做不該做的事兒。所以,如今朝野上下,才對楚硯離去雖然震驚卻沒有生亂子,才對他一心地推動支持去坐那個位置。
楚賢深吸一口氣,“原來我是被蒙在鼓里,怪不得當初七弟離京,那般果斷迅速力排眾議堅決前往漠北誰的言論也不聽,還與我說了那樣一番話,自是打著這個主意。他是從我入朝,便給我鋪路了。”
他又氣又怒又無奈,“他給我鋪路,安小郡主給他鋪路,你給我們三個鋪路。懷安,你好的很。”
顧輕衍咳嗽個不停。
“你也染了風寒?”楚賢瞧著他。
顧輕衍沒有染風寒,但此時他也想染風寒了,遂點頭,“是有些不舒服。”
楚賢憋著氣,對他擺手,“你從回京后,一直沒歇著,回去歇著吧!我沒事兒。”
都給氣病了,怎么是沒事兒?不過倒的確是沒太大事兒。
顧輕衍站起身,“大殿下的病還是盡快養好,欽天監已算出了最好的日子是在半個月后,這日子雖然急了些,但其實也不太趕,畢竟,禮部一直早就有所準備,半個月后登基,章程也都會完善好。”
畢竟,先皇退位后,禮部一直在暗中忙活太子殿下登基的諸多事宜,后來因為南齊和南梁開戰,楚硯趕赴漠北,雖然他人不在,但登基的事情可不是沒準備,如今雖然那個位置上換了個人,但也不至于著急抓瞎,只改動龍袍的尺寸就行了。
楚賢深吸一口氣,到了這個地步,只能認了,“知道了。”
顧輕衍出了大皇子府。
他走出大皇子府后,也長舒了一口氣,覺得也算不負安華錦與楚硯所望了,于是,很是輕松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好生地歇了歇。
安易寧很高興,趴在顧輕衍的床頭,對他問,“小姑父,大殿下登基后,咱們是不是就能回南陽了啊。”
“想的美。”顧輕衍捏捏他的小鼻子,“短時間內,走不了,他不會放我走。”
以前顧老爺子是他面前的墻,如今是大殿下。除非,王岸知班師回朝那一日,他也許才能想想以后能不能脫身出朝局。當然,就算離了京城,也不是一直不回來,每年總要回來那么一兩次,畢竟,還有顧家在,還有爺爺在,京城是他的根。
如今,也就先想想吧!
“哎。”安易寧小大人一般地嘆氣,“好想去南陽看小姑姑院子里的梅花啊,再不去,都要謝了。”
如今京城已打春了,外面院子里的梅花都已在凋謝,南陽比京城冷些,想必還沒謝。
“明年再看吧!”顧輕衍道。
安易寧點點頭,只能等明年了。小姑父這么厲害,換做是他,他也不放人。
半個月后,大皇子楚硯登基,改國號為清平,清平元年,二月十五,登基為帝。遠在前線的安華錦、王岸知,以及回到了南陽修整一番的楚硯準備去增援安華錦的楚硯,還有已從漠北出兵去找王岸知的鎮北王和蘇含,都備了祝賀新帝登基的賀禮和表忠心的奏折。
安華錦和王岸知的奏折最短,一個寫了“臣拜上,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個寫了“臣恭喜,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楚賢給氣笑了,扔了二人的折子。
新帝登基,本四方來賀,但如今前線在打仗,戰事激烈,楚賢要求一切從簡,但即便如此,還是大賀了半個月,朝野上下,人人面上都帶著喜意。
新帝登基后的頭等大事兒,對于朝臣們來說,就是立后選妃,本來應該太后操持,但是皇后與先皇和離后,后宮便沒了主事兒人,不少人都盯著皇后的位置,有點兒蠢蠢欲動,但又怕槍打出頭鳥,于是,都詢問顧輕衍的意見。
顧輕衍琢磨著說,“改日我去拜訪一下長公主吧!”
畢竟,長公主最是擅長做媒!他的姻緣就得益于長公主出了不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