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逛了整整一天,天擦黑時,安易寧才累的走不動腿了,要求回府。
逛了整個南陽城,東南西北城門都逛了,可不是累嗎?將他水靈靈的小臉都給累成菜色了。
安華錦點頭,三人回了府。
來到老王爺的院子,沈遠之正站在門口等著,見到三人回來,嘖嘖了兩聲,疼惜地一把抱起安易寧,“看你這小臉,累慘了吧?一點兒精神看起來都沒有了。”
安易寧強打精神,“沈叔叔,我都大了,你不能動不動就抱我了。”
“哎呦,在叔叔的眼里,你還不大,距離能騎高頭大馬自己飛馳還早呢。算什么大?”沈遠之捏捏他的小臉,“既然累,怎么不早些回來?南陽是你家,就算明日去京城,以后又不是不回來,慢慢看就是了。”
“不行,我不知道多久才回來呢。”安易寧搖頭,雖然累成了菜色,看著十分可憐,但認真勁兒,卻依舊可愛,眼睛里都是歡喜,立馬跟沈遠之分享這份喜悅,“沈叔叔,我與小姑父買了許多許多好玩的東西,都可好玩了,如今放在車里,一會兒吃完飯,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好啊。”
沈遠之也是從小跟安華錦一樣,逛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幾乎把街道都要踩平了的人,南陽城內的小玩意兒,就沒有他沒見過的,但看著安易寧興奮高興的小臉,還是笑著應了。
“那我們快去吃飯。”安易寧一下子精神起來。
“這小子可真是精力無窮。”沈遠之笑,對安華錦說,“若是他從小與我們倆一樣在軍中長大,定然是一名合格的將領。”
安華錦抬手給了他一巴掌,打在他后肩處,“安家從我之后,再沒個南陽軍中長大的人了,別胡說。”
沈遠之:“……”
他也明白安華錦的意思,有些悵然地悶不吭聲地認下了安華錦這個打。心中其實也明白,無論是對安易寧的保護,還是安家背了一百五十年的包袱,到了安華錦這一代,安家人已力不可支了,又何必再背負下去?
安華錦自小在軍中長大,對南陽軍有著根深蒂固的感情,割舍不得,若是割舍,大約如挖骨焚心,她這一生,大約都是放不下南陽軍的,但安易寧,不必。
他自小在靈泉山長到八歲,以后跟著顧輕衍身邊學習,與南陽軍,雖有安家骨血牽扯,但到底沒有那么深的感情培養基礎,將來,在他人生最重要的階段,是顧輕衍做他老師,將來,他的品行人格,都是依照顧輕衍的教導來形成,他將來只會成為與顧輕衍一樣的人,或者是顧輕衍想要他成為的人。
安華錦這是給了顧輕衍多大的信任啊!
沈遠之想著想著,又嘆息一聲,他青梅竹馬的小丫頭,真是被人拐走了,拐的他都說不出什么話來。
畢竟,哪個人見了顧輕衍,不夸一句天地之才,鐘靈毓秀?
這一晚,又是齊聚一堂,老南陽王看著累成菜色卻與他滔滔不絕地說著今日所見所聞所看所買到的好玩的小東西時,摸著安易寧的小腦袋瓜,笑呵呵地應承著,偶爾說一點他小時候還有安家父子兄妹四人小時候游街的趣事兒,安易寧聽的有趣極了。
用過飯后,安易寧不止把沈遠之拉上去看他買的有趣的小東西,也把崔灼和安平都拉上走了。
一行四人離開后,安華錦笑著搖頭,“這小子!若不是累的腿走不動了,還不想回來呢,我這雙腿腳都給累軟了。”
“那是你閑的不練,越來越懶了。”老南陽王瞪著她,“我走后,你寒暑不殆風月無阻地練起來,聽到沒有。南陽城的大小事務,都不能懈怠,給我盯緊了,若有大事兒,比如南齊和南梁有什么動作,及時飛鷹傳書告訴我。”
“知道了。”安華錦點頭,“爺爺您就放心在京城待著,我估計以陛下的為人,就算你與他分辯個清楚明白,他也不會放你回來的,也許是想在您入京后扣著你挾持我入京治罪的打算。我是不會去的,所以,您老就在老宅安心地養老。有個頭疼腦熱,就請太醫,總之,陛下不放你,也不敢任由您出事兒的。您別太操心,南陽城有我,您想想,就算您操心,還能操心幾年?您百年之后,不是一樣操不動心了?不如早點兒省點兒心,等著寧兒長大孝敬您。”
老南陽王一噎,嘆氣,“我若是能活到寧兒長大,那倒是好嘍,就怕這身子骨啊,不爭氣。”
“身子骨不爭氣,也跟您不寬心有關系。”安華錦撇撇嘴,“您不聽話啊。”
老南陽王氣笑,“你這個臭丫頭,八歲那么不點兒高的時候,就會與我說道了,如今長大了,翅膀硬了,更是加了個更字。行,我聽你的,安心在京城待著,反正啊,在南陽,自從崔灼那小子來了后,他分擔了不少事兒,你又帶回了十個有才的,顧輕期那小子很不錯,很快就能被遠之帶出來了,我到也放心,有你們在,本來如今也沒我什么事兒,就是養老,哪里養,都一樣。”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安華錦知道,還是不一樣的。畢竟,南陽才是家。
她也不表現出來,笑著說,“若是陛下留您的太久,我可不干,我是會想您的,屆時就派人接您回來。哪里管陛下同不同意?”
“胡鬧,若我此事進京,能讓陛下安生下來,你就好生待著,不準生事兒,否則我饒不了你。”老南陽王瞪眼。
安華錦:“……”
她聳聳肩,“行吧,只要陛下安生,我也安生。誰沒事兒樂意折騰啊。”話落,她忽然響起一事兒,“您此次進京,要不然不住安家老宅,就住去七表兄的府邸?就算不與陛下提立儲的事兒,也是間接地表個態,咱們安家,就支持七表兄。”
老南陽王想了想,“也罷,住在安家老宅,就我一個人,也沒意思,如今安家老宅的老人都被你撤出京城帶來南陽了,我住著也空曠,住去七皇子府也好,也順便好好看看楚硯是不是為君那塊料,若不是,安家也一樣不能支持。”
安華錦:“……”
老南陽王正色地繃著臉說,“臭丫頭,聽到沒有?我告訴你多少次了,你都不當回事兒,不以親而失智,要先為天下百姓考量,若是七皇子擔不起那個身份,為君者不以德配位,將來可是大楚百姓的災難。哪怕他是我的親外孫,你的親表兄,也不能支持,若是不配為君,那是害了天下百姓,知道不?”
“您就放心吧,七表兄是那塊料,人品沒話說,不會讓您失望的,除了為人寡淡淡漠些,其余的一切都好。不是素來為帝者,都稱孤道寡嗎?他還真有那個潛力。”
安華錦自然不會說,那一日在冷宮的偏殿,楚硯曾經問過她,若是他能放下身份,隨她來南陽,她會不會愿意。
她心底嘆息一聲,心情稍微地低了些。
顧輕衍忽然偏頭看了她一眼,微微地抿了一下唇角。
老南陽王自然沒發現安華錦細微的表情變化,點頭,“能被你承認,大體是不會差的,若是他品行德守高于陛下的其他皇子,安家自然要不遺余力支持他。”
“嗯,爺爺別再像咱們安家先祖,和您當年一樣,不管這天下誰做陛下了。只一心守著南陽城為大楚百姓,卻殊不知,無好君,我們南陽王府才落到今日的地步。當今陛下,也不同于先皇們,若是我們不支持七表兄,陛下怕真不會將大位傳給他。”
“如今敬王很得陛下的心,安爺爺的確不能如以前一樣了,敬王不堪大任。陛下的其余皇子,您去了京城,見到了成年的皇子們,您就知道了,確實都不及七殿下。”顧輕衍在一旁聽了半天,此時接過話。
老南陽王嘆了口氣,“也罷!既然你們都這樣說,待我去了,會有個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