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從御藥房拿了好藥,匆匆出了皇宮,來到了顧家。踏進顧家門,便感受到了顧家凝重的氛圍。進了顧老爺子的院子,便聞到濃濃的彌散的藥味。
顧老夫人紅著眼眶帶著顧家人從里屋迎出來,“敬王點下!”
敬王對顧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我送父皇之名,帶了些好藥來探望顧老。顧老可還好?”
顧老夫人嘆了口氣,“讓陛下掛心了,老頭子老了,身子骨不行了,染了風寒著了涼,一下子便受不住了。敬王殿下請。”
敬王被請進了顧老爺子的屋子里。
只見顧老爺子躺在床上,臉色潮紅,昏昏沉沉的,陳太醫沒走,正待在顧老爺子的屋子里,見敬王來了,站起身,對敬王見禮。
敬王看了顧老爺子一眼,也驚了一下,脫口問,“顧老怎么這般嚴重?”
顧老夫人用帕子抹了抹眼淚,“還不是著急上火外加秋雨天寒夜涼,唉……”
敬王上前一步,喊了一聲,“顧老?”
顧老爺子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話語有點兒說不利落,“敬王殿下,你怎么來了?”
說著,顧老爺子就要掙扎著起身。
敬王連忙伸手去握顧老爺子的手,這一握,手上的溫度差點兒把敬王的手給燒著了,他大驚,“怎么這么燙?”
“顧老爺子正在發燒。”陳太醫道,“昨日退了一回燒,今日又燒了起來,幸好老爺子底子好,否則一場風寒這般來勢洶洶,實在可怕。”
敬王點點頭,連忙說,“顧老您躺著吧。”
顧老爺子起不來身,索性又躺下,“陛下身體如何了?我前兩日還擔心陛下,沒想到自己這般無用,也跟著臥病在床了。”
“父皇已好些了。”
顧老爺子點點頭,“那就好,你告訴陛下,別擔心我,老頭子一把年紀了,不能為國報效了,死了也不打緊。”
敬王立即反駁,“話可不能這么說,老爺子還老當益壯,如今不過是小小的風寒,只要您好好將養,不會有大礙,父皇還指著您為社稷造福呢。”
顧老爺子嘆息一聲,“老嘍,不中用了,連孫子也找不著了,也管不了了。”
敬王趁機試探地問,“顧大人還是沒消息嗎?”
顧老爺子搖搖頭,一副不想說顧輕衍的樣子。
顧老爺子在一旁抹眼淚,“是啊,這孩子,可別出什么事兒吧?畢竟今年是多事之秋,暗中謀害安小郡主的人實在太多,如今指不定就是有人算計小郡主,衍兒也跟著遭殃了。”
敬王想起自己的暗衛死士暗樁就心痛,“顧家也找不到顧大人嗎?”
“若是找到,老爺不至于一場風寒就倒下,他是急的。”顧老夫人說著,又哭起來,見了敬王,像是見到了親人,拉著他訴起苦來,“王爺,您說,安小郡主那么乖巧的孩子,是不是這里面有什么內情啊?她一定是被人迫害的吧?老身聽說,她那日在宮宴上就神志不清,衍兒當日也喝了許多許多的酒,后來出宮后,這兩個孩子,就不見蹤影了,別是被人劫持了?”
敬王:“……”
顧老夫人又拉著他道,“因為冷宮那位被殺,陛下正在氣頭上,將過錯都怪罪到安小郡主身上,老身覺得,應該細查想查背后的主使人,敬王殿下您與陛下親近,可否在陛下面前勸說一二,事情不能就這么糊涂著,而且,還取消了安顧聯姻,這也不妥……”
敬王:“……”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心里嘔的很,但與顧老夫人分辯吧,這內情涉及皇帝算計,就不信顧家不知道,如今顧老夫人明擺著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他一把年紀了,可以這樣,但他卻不好說,不能理直氣壯地沒有這回事兒。
他只能聽著,憋了半天,才道,“無論如何,找到安小郡主和顧大人,才能真相大白。但誰知道安小郡主也許回南陽了呢?老夫人,也說不定是不是?三年前,她不就惹了事兒回南陽了嗎?”
顧老夫人松了一口氣,“若是回南陽,倒是好了,總歸有老王爺在,到時候,有老王爺做主,上書陛下查個明白,也能還她個清白。”
她有什么清白?
殺了花似玉,殺了皇嗣,是事實。
敬王憋氣的不行,一刻也不想在顧家待了,偏偏顧老夫人不知道是因為顧老爺子病倒,還是顧輕衍行跡無蹤讓她心下不踏實,一直拉著他說話,直拉著他說了小半個時辰,才恍然想起他有公務,歉疚地放了他。
敬王囑咐顧老爺子好生將養,丟下兩句話,逃也似地離開了顧家。出了顧家大門,他才著著實實地松了一口氣。
以前沒與顧老夫人打過交代,哪里知道,這位顧老夫人,原來是個話嘮嗎?還竟問他些不想聽的,提些他知道也不好說的,講些讓他在陛下面前給安華錦求情的話。
他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幫安華錦?更何況,他如今六七成的人都被人絞殺了。
除了安華錦,他不做他想。
顧老爺子的病是真的,但顧家肯定也有貓膩,顧輕衍莫不是就在京城不露面?以他的身份,就是顧老爺子把他看的多緊所有人都知道,他總不能跟安華錦去了南陽吧?
不可能!
這個時候,顧輕衍怎么會去南陽?一定就是躲著呢。
敬王搖搖頭,明明即將猜到的想法,偏偏被他自己給否定了,覺得不可能。一邊尋思著,一邊猜測著,回到了皇宮。
皇帝等了敬王許久,才將他給等回來,見到他,皺眉,“怎么去了這么久?顧老爺子怎么回事兒?”
“回父皇,顧老是真病了。”敬王有氣無力地說,“顧家上下都慌的很,圍著顧老爺子,生怕他出什么事兒,連陳太醫從昨夜去了,今日都沒離開,身上高燒,兒臣為了試探,握了顧老爺子的手,差點兒沒給燙傷,熱的很。”
皇帝“哦?”了一聲,“顧老當真病了?”
“是真病了,做不得假,兒臣見了顧老爺子,還與他說了些話,顧老爺子燒的昏昏沉沉的,勉力打起精神應對兒臣。”
皇帝泄氣,“他病的可真是時候,這一病,他一把年紀了,朕還真不能將他如何。”
敬王道,“不過顧家,一定有貓膩,顧輕衍或許就在家里,只不過在躲著。”
皇帝也很來氣,“你覺得顧輕衍就在顧家?”
“嗯,兒臣覺得是。”敬王道,“顧老夫人拉著兒臣紅著眼圈說話,口口聲聲都是擔心焦急,看著也不像作假,但顧家人,哪里是那么簡單?做戲也做的跟真的似的,所以,兒臣推斷,顧輕衍一定就在家里。”
皇帝道,“朕會派人盯著顧家老宅,若是顧輕衍當真在家里,朕就把他揪到御前來好生地問問他。”
敬王點頭,試探地問,“父皇,那安華錦呢?怎么辦?還殺不殺了?”
“自然要殺!”皇帝已恨死安華錦了,越是到這個地步了,越不能留她,“如今你可有什么辦法?”
敬王道,“父皇,不如您將四哥和五哥叫來吧!他們肯定也有人手,兒臣一個人不行,若是兩個哥哥聯合起來,興許就能殺了安華錦了。”
皇帝看著敬王,“你可知道,他們有多少人?”
“與兒臣應該不相上下,合起來,肯定是比兒臣多的多。”敬王覺得自己的人已折了六七成,自然不能便宜四皇子和五皇子,對了,還有七皇子,他又道,“還有七哥,可是,七哥一定不會殺安華錦,但是您若是下旨,非要讓他殺安華錦,七哥能抗旨嗎?”
皇帝沉思片刻,搖頭,“先將小四和小五叫來,至于小七,朕剛將他職務卸除,如今若是用他,就得將他放出來,豈不是便宜他了?朕就晾著他,讓他好好地學學如何孝敬君父,不聽朕的話,是何下場?”
閉門思過,若是關久了,也無異于變相軟禁圈禁了。
敬王雖然很想借此消弱楚硯的勢力,但還是覺得,不放出來,關久一點兒,慢慢將他的人和勢力都消弱,讓朝臣們都想不起來他最好,于是,點點頭,“父皇說的是,那就請四哥和五哥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