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恐怖玩具娃娃。
  鼓脹的幽藍眼球,掛著鮮血的嫣紅嘴唇,缺了牙的牙齦齜裂著一絲恐怖的笑容。
  娃娃的胸口用鮮血寫著“1.1”兩個數字。
  恐怖娃娃仿真度很高,又是在于休休心不在焉意識渙散的時候看到,嚇得她心跳驟停,好半晌才緩過氣。
  苗芮走過來,“怎么了,怎么了?我……啊?”
  哪怕她已經有心理準備,還是嚇了一跳,心跳加快。
  “你個破孩子,買這種東西做什么?嚇死人了。”
  于休休拿著快遞盒子在看,“不是我買的。”
  “那是誰寄給你的?”苗芮心跳還沒有恢復正常,一臉慍色,“哪個人開這種玩笑?”
  于休休沒吭聲。
  她想象力空前活躍,與苗芮以為的“開玩笑”沒在一個頻道。
  沒有朋友會開這樣的玩笑。
  寄這個娃娃的人,意欲何為?
  她的目光落在恐怖娃娃胸前的“1.1”上。
  1.1是元旦節,是他們去旅行的日子。
  難道,是一個警告?
  晚上,苗芮把于大壯叫了回來。
  托了這個恐怖娃娃的福,“暫準”他搬回家居住。
  于休休看于大壯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私底下偷偷問他,“老于,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我?”
  “為了回家,不擇手段。”
  于休休當然不會真的那么想。
  思來想去,她給繆延打了電話。
  在這種事情上,她還是愿意相信警察。
  夜已經很深,繆延還在隊上開會。
  “你說的情況我記錄一下,明天我讓人調查調查。另外,你把那個快遞收好,明天我過來找你拿。”
  于休休很感謝,“不用麻煩你來,我明天拿過來好了。”
  繆延說:“也行。”
  次日是周天,吃了早飯,于休休就去了刑偵支隊。
  于大壯要去工地,她干脆坐了爸爸的順風車。
  繆延在門口接她。
  今天他罕見的穿著警服,修剪平整的寸頭,一雙熱情而溫和的眼睛,整齊潔白的牙齒,笑起來很好看,莫名就能讓人產生信任。
  于休休眼睛一亮,“繆警官,你升職了呀?”
  繆延一怔,笑了起來,“觀察仔細。”
  “嘿嘿。恭喜你呀。”于休休是從他的警銜上發現的,本來沒有太注意,無意間的福至心靈,討了個巧,讓繆延十分開心,滿臉都是笑。
  “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于休休抬了抬手上的塑料袋,“不過,我不敢再打開看了。”
  繆延伸手接過來,“等一下,你把詳細情況再跟我講一講。”
  他把于休休帶到辦公室,讓人給她倒來一杯水,隨便聊了幾句,等她情緒平復下來,這才挪過電腦,開始詢問。
  今天是休息日,辦公室很安靜。
  在這別樣的氣氛里,她說的時候,還能感受到那種心臟收縮的緊張。
  于休休敘述時間很短。除了告訴繆延快遞點的位置,取快遞的時間,就沒有別的線索可以提供。
  “行。就到這兒吧。”
  繆延笑了笑,合上電腦,把同事手上的記錄拿過來,讓于休休觀看。
  “要是沒有問題,在這兒簽個字。”
  于休休粗粗瀏覽一下,簽了字,又抬頭問繆延。
  “會不會是我太緊張了?也許是誰寄錯了,或者惡作劇?”
  繆延鎖緊眉頭,“不排除這個可能。你回去,等我消息吧。”
  于休休有點不好意思,“我這是不是浪費警力?畢竟什么事兒都沒有。”
  繆延又笑,“你能有警惕意識,是好事。不過,也不要太緊張。”
  “我知道,就是突然,心里害怕。”于休休抿了抿唇,站起身,拿著自己的包,“希望不是我小題大做。那就打擾了,繆警官,我走了。”
  繆延友善地笑了笑,“我送你。”
  那天后,于休休再不去拿快遞了。
  恐怖娃娃帶來的心理陰影還沒有褪去,桑林村就出問題了。
  趙玉琪和劉巖宇鬧離婚,表示那個房子非她意愿買下來并裝修的,她不要那套房子,要劉巖宇把其中一半的裝修款補償給她。
  劉巖宇愿意按夫妻共同財產進行分割,但是裝修這種損耗資產,他不愿意再補一半給趙玉琪。
  兩個人就此時爭執不下,趙玉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工地上鬧,不讓工人施工。
  高經理無奈,讓他們自己商量。這房子是四個人合伙的,她一個人來鬧事影響進度,其他人肯定不愿意,到時候,還得找裝修公司麻煩。
  于休休不得不過去一趟。
  有了前車之鑒,她不敢一個人去,在門口叫上了王安全。
  王安全有幸陪大小姐去工地,整個人神清氣爽,問了幾次自己的衣著有沒有問題,要不要回去換身便裝。
  于休休哭笑不得,“我要的就是你這身保安服。”
  王安全一臉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為什么?”
  于休休說:“辟邪!”
  她前腳驅車去桑林村,霍仲南后腳就接到電話。
  他派的專業保鏢,她不喜。帶個保安,到是很開心?
  霍仲南看著自己的手機,皺起眉頭。
  “你們跟過去看看。”
  掛了電話不到一分鐘,他捏捏眉頭,看著在面前懶洋洋趾的皮蛋,起身走了出去。
  鐘霖剛從家里過來,就看到老板要出門,愣了下。
  “霍先生,有事?”
  “嗯。”霍仲南頭也不回,“我去桑林村,你不用跟。回去吧,算你休假。”
  今天本來就是休假啊!
  鐘霖皺起眉頭,大步跟上去。
  “我跟你去。”
  在工作上他極其認真,霍仲南現在情緒雖然平穩很多,但他見識過老板以前的樣子。很多時候,霍仲南在他心里,仍然是一個病人。在他沒有徹底痊愈前,鐘霖離開他半步,就會擔心出狀況。
  桑林村亂成一團。
  趙玉琪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今天十分的潑辣。
  她提出的解決辦法只有一個,劉巖宇給錢,她就不再干涉這里的事情。
  劉巖宇也在現場。
  在于休休的印象中,他是個脾氣暴躁的男人,運動員出身,又是游泳教練,自己也開設有游泳培訓班,從沒缺少過鍛煉,一身的肌肉塊子,走近就讓人害怕。
  可是今天,他格外的小意,一副理虧的樣子,說話底氣不足。
  “咱們要講道理是不是?你要市區的房子,給你了。車子,也給你了。咱們的存款,一直是你在保管,我手上有多少錢,你比我更清楚。現在你要我一次性拿這么多錢出來,我上哪里給你拿?”
  趙玉琪冷笑,“你拿不出,就去找能拿的人啊。”
  劉巖宇狠狠地咬牙,突然硬氣了幾分。
  “你胡說八道什么?喝了酒就老實在家呆著,跑這兒撒酒瘋給誰看?”
  “我清醒著呢!”趙玉琪冷笑,“你少拿話嗆我。趕緊找能給你拿錢的人,老娘在這兒等著。”
  “你不可理喻!”
  vivian兩口子,倪煥和陶池兩口子,都在現場,幾個人站得遠遠的,臉色不好看。
  一群工人也在圍觀,不敢施工。
  高經理說,只要施工,趙玉琪就來搞破壞,房里的電路管都被她挖斷了兩處。
  于休休有點頭痛。
  誰能想到,做裝修還要兼職居委會大媽?
  “趙姐,劉哥。咱們先冷靜冷靜,看能不能商量出一個可行的辦法?”
  于休休把二十幾年的看家本事都拿出來了,笑得那叫一個和善可親。
  然而,趙玉琪沒有給她半張好臉。
  “你別在這兒裝爛好人。不就是為了這點裝修款嗎?臉都不要了。”
  于休休微微一笑:“是啊,我們得靠裝修款吃飯呢,公司上下那么多人,都等米下鍋,趙姐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畢竟,這房子不是你和劉哥兩個人的,還關系到另外三家人呢。”
  “那又怎樣?他們不是劉巖宇的朋友嗎?既然是朋友,那就兩肋插刀,一起擔待唄。”